438 投名狀
程可辛和葉瑋民在同橫店集團的徐勇安溝通之后，還是決定將幾場戰爭戲的拍攝地點從橫店遷到懷柔。
而且因為時間較緊，避免演員和劇組主要人員來回的奔波，最后連《投名狀》這部戲的開機儀式也選擇了在懷柔影視城召開。
28日在一場小雪中，《投名狀》正式開機，秦喻作為主要演員，排在第三位上香。
開機儀式結束之后，導演程可辛就對外宣布劇組正式封閉拍攝，不再接受任何媒體采訪，直到懷柔影視城這邊戲份結束。
首先拍攝的是舒城大戰，這也是龐青云三兄弟的成名之戰，同時也是最辛苦的一戰。因為龐青云要帶領這幫由土匪、農民組成的雜牌軍，攻占舒城這座堅城。
而這幕戲的拍攝也是最麻煩的，雙方士兵一共需要使用近千人。為了避免春節時期群演回老家不好招募，程可辛希望可以將幾場戰爭戲按照人數的多寡進行先后拍攝。
然而在正式開拍的第二天，程可辛就和動作指導程曉東差點吵了起來。
在香江電影拍攝過程中，動作指導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不論是成家班、袁家班、洪家班還是程曉東的程家班，都有一大幫人，而這群人在香江影壇被稱之為武行。武行有著自己的規矩。
在香江已經成為一個約定俗成的慣例，那就是大多數導演負責文戲拍攝，對于武戲，導演都是按照劇本要求，提出自己的需求，然后由動作指導進行配備人員、設計動作，就連拍攝過程也由動作指導負責。
這個規矩從六七十年代的龍虎武師開始，到后來的四大班創立后一直遵守。除非是像成龍、洪金保這樣深諳功夫的明星親自指導一部影片，才會干預動作指導的動作設計。當初周星池拍攝《功夫》時，就是由于干預過多，才激怒了洪金保，讓對方直接撂挑子走人。
所以導演負責文戲，動作指導負責武戲，這已經成了一個慣例。同樣成名于香江的導演程可辛和葉瑋民也明白這一點。
故而在前期拍攝研討會上，程可辛也跟動作指導程曉東提出自己的需求，那就是真實。真實是程可辛一直強調的一點，為了要求場景真實，他都能夠將場地從溫暖的橫店轉移到寒冷的懷柔，更何況是演員的動作戲份呢。
在香江的諸多動作指導中，程曉東算是其中最有名的幾位之一，也是最善于溝通的一位。徐客的經典之作《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新龍門客棧》以及張一謀的《英雄》都是出自他之手。
在香江四大武指中，程曉東一直以動作設計的華麗飄逸、不循章法著稱，不論是《英雄》還是《冒險王》里的幾場一對一的對決，都有著舞蹈般的美感。
所以在程曉東看來，程可辛所要求的真實，無非就是拳拳到肉、鐵馬硬橋的那種。就算是第一場有著近千名群演的大場面戰爭戲份中，也是通過幾個主角的視覺來進行拍攝，通過拼殺來表現戰爭的殘酷和主角的武力值。
所以在前兩天的動作演排中，程曉東和自己的團隊摒棄了花里胡哨的花架子，設計了不少真刀真槍的交手動作。
秦喻飾演的姜午陽在這部戲里的動作戲份最多，比主角李蓮杰和劉德樺的都多。其中就包括姜午陽騎馬一路砍殺沖鋒，步戰的短兵接觸以及姜午陽、龐青云、趙二虎三人被太平軍包圍時，如何進行配合殺敵的動作。
而且為了區分兄弟三人的性格，姜午陽在程曉東的設計中，使用的也是小兵器，包括動作也是以近身戰為主。好在秦喻有著一定的功夫底子，曾經也拍攝過幾部功夫片，會騎馬，也會粵語，這就省了很大的麻煩。
看到這點，程曉東安排了自己的徒弟馬玉成專門給秦喻演示動作，自己則是給李蓮杰、劉德樺進行講解。
對于這個安排，秦喻和馬玉成溝通都沒問題，但是針對其中一個從馬戰轉到步戰的切換鏡頭有了一些爭執。
姜午陽的戲份里有一段從騎馬沖殺，到馬匹被絆倒轉為步戰的過程，秦喻提議可以一鏡到底進行拍攝。而馬玉成則是提出由武替來完成，秦喻只要在鏡頭切換時滾動一下，躲開對方砍過來的刀劍就行。
“其實這個動作不難，在馬匹前傾時，我向前一個翻滾就行，畢竟這個場地里馬的速度也不快。”
“秦生，按照當初的合同約定，我們還是建議使用武替。畢竟這個動作帶有一定的危險性，萬一受傷，就會耽誤整場戲份的進程。”雖然馬玉成對秦喻的提議很認可，但馬玉成還是出言阻止了。
類似這一類的動作戲份，都是存在一定的危險性。畢竟馬是一種生物，在摔倒過程中存在著很多不可控性。例如騎手腳纏在馬鐙上沒有及時抽出，或者是馬受到意外驚嚇沒有往預定的方向倒下。以一匹馬接近千斤的體重，任何一種情況的發生，都會造成演員腿部拉傷，輕則骨折，重則不好說。
而且秦喻的這場戲畢竟不是一對一或者只有幾人的小場面對打，可以及時施救。這第一場戲就涉及到了五百多人，光是攝影機就布置了八部，如果真的因為秦喻的逞強，而導致整個劇組停工，那對劇組、對秦喻來說，都是一件不太想看到的事。
看到兩人爭執，了解到情況的李蓮杰對秦喻說道：“秦喻，使用替身并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能不能完成其實不重要，對于演員來說，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拍攝那么多電影，好多危險動作也都是由武行的替身師傅完成。畢竟我們的本職工作還是完成戲份的拍攝，沒必要為了逞強耍帥。”
這樣的話，在現場估計也只有李蓮杰可以勸他，馬玉成是站在劇組的考量來進行規勸，李蓮杰則是站在前輩的位置，對他進行指點。
“謝謝杰哥。”秦喻不在糾結，替身就替身吧，大局為重，順道學習一下。
畢竟這種戰爭場面的戲份不同于秦喻以往拍攝的影視劇。
當初秦喻拍攝的《少年楊家將》也有戰場戲份，那時他飾演的楊七郎手中拿著長槍耍帥，一個橫掃千軍，就會有一排敵人倒飛出去。
而程曉東給這部戲設計的動作相對樸實，也不像他以前的電影里的動作設計那樣飄逸。
除了秦喻，他給李蓮杰、劉德樺等人的動作大開大合，講究劈砍動作，使用最直接的動作進行殺敵。
對于整個戰場的拍攝，程曉東和他的武行團隊還借鑒了袁合平曾在《太極張三豐》里的經驗，其普通群演在戰場周圍做背景，只要拿著兵器互相比劃就行，主要的鏡頭放在幾個主演和武行的武師身上。
看著一切準備妥當，程曉東決定開拍，作為一名外行，程可辛對他的安排沒有意見，他想要等拍攝一下看看具體效果。
程曉東按照自己的思路進行安排八個機位。在第一天的拍攝開機之前，程曉東就安排了四輛高臂吊車到場，其中兩輛安排給攝影師，架搖臂做高空拍攝整個戰場的全景。另外兩輛吊車開始拉鋼絲、吊威亞，這個情況讓程可辛微微蹙眉。
由于對于動作戲份不太熟悉，程可辛還是決定看看再說。
“《投名狀》第三十一場，第一幕，action！”
隨著場記打板，一身灰撲撲土布軍裝的秦喻率領一小隊騎兵從側翼迂回，李蓮杰劉德樺兩人則是率領步兵向對面沖了過去。
在第一次沖鋒時，李蓮杰手持一把大關刀，一下砍在一名武行身上，然后這名武師在威亞的牽扯下，向后飛去。
秦喻那邊也是，騎馬沖鋒，所有被他撞到的群演在威亞的拉扯下倒飛。
“我不需要威亞，我需要的是真實。我需要的是大刀看在身上按照正常慣性倒下去，人被馬撞的時候，也不是這樣夸張的飛。Jet和阿喻都是會功夫的，你問問他們哪個能飛？”當天晚上看了拍攝小樣后，程可辛就找到了程曉東，提出自己的意見。
“Peter，我們這場戲有五百多人的現場，肯定不可能所有的人員全部囊括在內，最終的立足鏡頭還是要在阿杰、Andy和秦生這邊，如果想要突出他們，就要讓他們的武力值高出一般人，才能很符合身份。”
“高出一般人，也不能離譜，要讓他們每一次戰斗都要拼盡全力。Jet的動作還是有些花里胡哨了，他拿的是大刀，每一刀都應該勢大力足，他應該沒有辦法進行舞刀花才對…”
林林總總程可辛提出了十幾條自己看到的問題，讓程曉東明天重新調整一下。然后又對攝影師黃岳泰提出意見。
“你們的鏡頭主要是集中在幾個主要演員身上，這是不夠的。黃老師，我想要鏡頭在戰場里，能夠看到鏡頭里的每一個士兵交戰的動作。”
“鏡頭在戰場中間？那就相對麻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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