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帝建安七年(194)上半年,發生在涼州牧馬躍與之間的戰爭最終以曹軍占據函谷關,涼州軍退守潼關而告終,表面上看起來曹軍獲得了勝利,不過曹軍卻為此付出了兩倍于涼州軍的慘重傷亡為代價。
同時,曹操手下的頭號大將夏侯惇也于此戰歿亡。
由于各自的原因(馬躍集團正在緊鑼密鼓的休養生息,而曹操集團卻又忙于吞并、整合袁術舊部),發生在建安七年的這場戰爭最終并沒有進一步擴大,更沒有演變成為馬躍集團與曹操集團間的全面決戰。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馬躍與曹操從此便會相安無事。
建安八年(195)春,一伙關中商人在南陽地界遭到盜賊洗劫,馬屠夫借機發難陳兵五千于武關,擺開大舉進攻南陽的架勢,南陽太守陳紀如臨大敵,一邊調兵譴將準備迎戰,一邊譴使向許昌告急。
曹操聞訊急令曹洪、于禁率軍三千趕赴宛城助陣。
戰爭的陰云一夜之間便籠罩在了南陽大地的上空。
而此時,其余各地的諸侯也并不平靜。
冀州。
大將軍袁紹以討伐青州黃巾為名,率軍五萬大舉進入青州。
經過一年多的討伐,到了漢獻帝建安八年(195)初,青州的各部黃巾軍大多被剿滅,袁紹故伎重施,以收編黑山賊的模式對三十余萬黃巾賊進行整編。挑先其中地三萬精壯組建青州軍,其余人員實行屯田。
八年夏,袁紹以次子袁熙為刺史,審配為長史留守青州,遂后引大軍還屯城,至此,袁紹在黃河以北的敵人已經只剩下并州張濟一家,趁著馬躍和曹操在南陽大戰。暫時無暇他顧的良機。袁紹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討伐并州。
徐州。
建安七年(194)底。徐州刺史陶謙病重。
臨終前,陶謙將陳圭、陳登、孫乾、曹豹等文武心腹以及下沛相呂布喚到病榻前,鄭重其事地當著陳圭等人的面將徐州托付給呂布,呂布假意推辭幾番后欣然接過了陶謙的印信,建安八年始,呂布正式入主徐州。
揚州。
吳郡太守孫堅采納了軍師徐庶的建議,以年僅弱冠的周瑜為將。領軍八千討江東。從建安七年(194)初到建安八年夏,前后不到兩年時間,周瑜先后掃滅丹陽劉和豫章許貢,勇冠三軍的猛將太史慈也被周瑜用計生擒。
此后不久,周瑜又揮戈東向,迫降烏程嚴白虎及會稽王郎,江東四郡盡歸孫氏所有。
平定江東之后,孫堅又采納了周瑜地建議。在石城、牛渚分別設立水陸大營。大肆造船征兵,并日夜操練,又有張昭、張紘、步、顧雍、虞翻等人勵精圖治、府庫殷實。江東孫氏地實力迅速開始強大。
忙著互相傾輒地馬躍和曹操都沒有意識到,強大的敵人正南北兩個方向同時崛起。
長安,平西將軍府。
沮授正了正衣冠,昂首闊步進了大廳,向馬躍長揖到地:“參見主公。”
此時的沮授再不是一年多前的那個沮授了,一年前的沮授又黑又瘦,風一吹似乎就能飄走了,而現在的沮授卻顯得豐福俊朗、氣色紅潤,顯然,這一年多來,隨著郡縣制的恢復,馬躍治下地內政逐步開始走上正軌,沮授再不必像往昔那般操勞了。
“免禮。”馬躍微笑肅手道,“呵呵,則注的氣色不錯么?”
“主公有所不知啊。”侍立一側的賈詡笑道,“關、涼、河套連續兩年豐收,今年春上的小麥收割在即,眼看又是一個大豐收。還有這兩年來,主公治下的工商業逐漸興盛,尤其是漠北草原與關中、涼州的往來貿易更是紅火,光是抽稅就有幾十萬貫哪,則注他的心情能不好嗎?呵呵。”
“喛,賈文和,帳可不能這樣算。”沮授急道,“這進項你是看到了,可出項呢?你知道有多少地方等著用錢嗎?別的不說,就說負責保護漠北草原到關中商道地騎兵隊,每個月光是軍餉就得幾萬貫,這還沒算騎兵身上地裝備和馬匹的損耗,還有與馬賊作戰陣亡將士的撫恤金,這么一算,幾十萬貫進項就所剩無幾了。”
“則注,這就是你地不對了。”賈詡道,“你是存心欺負在下不通內政是不是?”
沮授道:“這話是怎么說的?”
賈詡道:“據在下所知,保護商道的騎兵隊是由商家出錢供養的,好像不用府庫出一文錢吧?”
“嗨,這個嘛”沮授干笑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論,現在是不用府庫出錢了,可兩年前不是這樣,那時候商家哪有錢啊?全不都是府庫出錢墊付的,現在的進項算是補上以前的虧空,對,就是這樣。”
“行了。”馬躍苦笑道,“則注,本將軍還沒向你伸手要錢呢,你就已經開始叫苦了。”
“主公,府庫里是真沒錢,不信你可以去查驗哪。”沮授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兩年維持州、郡、縣、亭各級政府機構運轉所需的費用,可都是向關中各大商家借貸的,還立有字據為證呢,主公要不信在下這便回府去拿。”
“行了行了,不看什么字據了。”馬躍苦笑道,“錢沒有,那糧食總該有吧?你千萬別跟本將軍說,連續兩年大豐收再加春上收割在即的小麥,最后連幾萬石軍糧都派不出來!?”
“府庫里是有些存糧,不過那可都是備用糧。
道,“萬一漠北遭了雪災。或者關中遭了早災、蝗姓地生活沒了著落,可都是要從府庫里派發糧食的,這糧食輕易不能動。不過話說回來,幾萬石軍糧還能派得出來。”
“哈哈哈。”馬躍與賈詡對視一笑,大笑道,“那就麻煩則注給本將軍準備五萬石軍糧。”
馬屠夫和賈毒士前面和沮授繞了這么大不過是個幌子,這要糧才是重點。
“五萬石!?”沮授臉色一變。心中大叫上當。叫苦道。“五萬石軍糧都夠兩萬大軍吃小半年了,要這么多?主公該不會是要對關東大動干戈吧?”
“不是大動干戈。”馬躍淡然道,“也就兩萬人的規模,不會影響到我軍的休養生息。”
“好吧。”沮授無奈道,“在下這便去準備。”
“則注等等。”馬躍忽招手道,“還有件事,本將軍差點忘了和你說了。”
沮授道:“何事?”
馬躍道:“現在關中和漠北、西域、關東各地的商業往來已經開始興盛起來了。是不是可以考慮設立錢莊了?你想想看,關中商人攜帶大量金錢去漠北收購牲畜和皮毛,一來攜帶不便,二來容易遭馬賊搶劫,如果有了錢莊那就不一樣了。”
沮授不解道:“怎么不一樣?”
馬躍道:“商家可以將手中的銅錢存進關中的錢莊,然后錢莊開具等同金額的票據,商家憑借這張票據到了漠北地錢莊就可以提取同等數量地銅錢,也就是說。商家只需要攜帶一張票據就能去漠北收購牲畜和皮毛。豈不是很方便?”
“對哦,這倒是個好辦法。”富有商業頭腦地沮授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勃勃商機,欣喜不已地向馬躍道。“主公,在下這便回衙去擬個章程出來,然后交給主公過目。”
馬躍道:“去吧,呵呵。”
待沮授的身影去遠了,馬躍才向賈詡道:“常言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現在糧草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接下來就該考慮怎么打好這南陽之戰了!本將軍的意思,是從高順的五萬步兵中抽調兩萬人為參戰的主力,再從馬超地騎兵軍團中抽調五千騎兵為后備隊,文和你覺得如何?”
賈詡道:“陳紀的軍隊不過七八千人,曹操最多抽調五六千人前來助戰,如果局勢不妙,援軍可能會增加到一萬人左右,也就是說,曹陳聯軍的兵力在一萬到兩萬之間,從兵力上看,我軍有兩萬步兵加五千騎兵參戰應該是綽綽有余了。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曹陳聯軍處于守勢,需要分兵把守各處要寨、城鎮,實戰中我軍的兵力優勢將會更加明顯。”
馬躍道:“函谷關失守之后,涼州軍團便已經失去了對曹軍的戰略優勢,為了奪回戰略主動,這南陽郡本將軍是志在必取,所以這一戰不容有失。在出兵之前,我們必須將所有不利的因素全都考慮到,以免到時候橫生枝節、功虧一簣。”
賈詡點了點頭,將桌案上的地圖攤平,向馬躍道:“主公請看,北面地最大威脅是盤踞冀州地袁紹,不過河套與冀州中間隔著并州,又有黃河天險和長城阻隔,方悅將軍又是沙場宿將,能攻善守,還有周倉、裴元紹兩部萬戶也已經征服了東部鮮卑,隨時可以南下河套,所以河套應該沒什么問題。”
馬躍道:“袁紹現在的目標是并州張濟,本將軍料他不會隔著并州對河套用兵。”
“嗯。”賈詡點頭道,“潼關有徐晃將軍坐陣,萬無一失。”
馬躍道:“荊州劉表呢?”
賈詡道:“劉表不過守成一犬,而且荊州軍也被主公的八千鐵騎殺寒了膽,不足為慮。”
馬躍又道:“那漢中張魯和益州劉璋呢?”
賈詡道:“益州牧劉焉死后,第四子劉璋繼位,劉璋性黯弱,每日沉緬酒色、不思進取,不足為慮,不過漢中張魯對關中卻具備一定地威脅,不過自從袁術稱帝之后,許昌小朝廷的威信已經大減,張魯會不會服從曹操號令是個疑問?”
馬躍道:“按最壞的結果做準備。”
“最壞的結果就是張魯盡起漢中大軍攻伐關中。”賈詡道,“主公只需令精兵猛將守住陳倉、斜關二關。漢中兵就不得其門而入,關中可穩如磐石。”
“嗯。”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方悅要守河套,徐晃要守潼關,高順、馬超又要隨軍出征,法正又遠在西域,除卻這數人。涼州軍中再無可用之大將。文和以為何人堪守陳倉、斜谷二關?”
賈詡道:“詡保舉二人。堪守陳倉、斜谷。”
“哦?”馬躍欣然道,“不知是何人?”
賈詡道:“扶風孟達、蘇則。”
“孟達、蘇則?”馬躍蹙眉道,“能力如何?陳倉、斜谷地勢險要、萬一失守關中危矣,不可不慎啊。”
賈詡道:“法孝直以為兩人堪為一郡之守,詡深以為然。”
馬躍道:“有文和這話,本將軍就放心了,現在河套、潼關、斜谷、陳倉都已經有了萬全的安排。大軍可以放心出征南陽了,這次,我們不與曹操玩陰地,就跟他擺開陣勢明著干,嘿嘿,要說玩陰的,還真玩不過曹操和郭嘉。”
“曹操詭詐,郭嘉多智。兩人身邊還有荀攸、程、劉等人相輔佐。要說用計,這普天之下還真沒人能出其右!”賈詡說此一頓,接著說道。“不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將沒有用武之地,只有依靠絕對的實力,才有 敗曹軍啊。”
馬躍道:“本將軍沒有后顧之憂。可以全力攻略南陽,曹操卻不行!”
賈詡道:“是啊,兗州地處中原。可謂真正地四戰之地。北邊是強大的袁紹,南邊是日益強大起來的孫堅,東邊是剛剛入主徐州的呂布,這三大強鄰個個都不是省油地燈,對兗、豫二州更是虎視眈眈。”
“所以,本將軍寧可聽任袁紹坐大,也要先滅了曹操啊!”馬躍神色轉為凝重,說道,“文和你想,如果讓曹操在這樣地四戰之地站住腳跟并且強大起來地話,最后會是怎么樣的一番局面?”
賈詡地神色亦變得一片肅然,答道:“到了那時候,曹操手下勢必會擁有一支身經百戰地精銳之師,還有一批能征善戰地虎狼之將!面對一支龐大的、從血雨腥風中殺出來的百戰老兵,還有大群經歷無數惡戰、苦戰地沙場宿將,十年之后,就算主公盡起關、涼、漠北數十萬鐵騎逐鹿中原,亦難言必勝。”
“是啊。”馬躍肅然道,“本將軍與曹操之間的殊死較量,不是因為個人恩怨,實在是勢所必然!因為我們兩人代表了兩個水火難以相容的利益集團,不到一方最終倒下,這翻爭斗是絕不會停息的。”
賈詡喟然道:“主公與曹操,都是當世之英雄。”
“呵呵呵,文和就不必往本將軍臉上貼金了,什么英雄,充其量不過是雄罷了!”馬躍灑然道,“如果有可能,本將軍倒真想與曹操交個朋友,如果能換個立場,本將軍相信,與曹操定能成為知交。”
賈詡點頭道:“對于這一點,詡亦是深信不疑。”
許昌,相府。
負責情報搜集的劉說道:“主公,據細作傳回地消息,馬超已經率領五千騎兵從河套南下關中,另外,高順正率領兩萬步兵向武關開進。按行程計算,馬超的騎兵和高順的步兵會在七月初同時進抵武關。”
“兩萬步兵加五千騎兵?”曹操喟然道,“為個小小地南陽郡就出動了兩萬五千大軍,馬屠夫可真是看得起本相啊,奉孝,除去各郡留守之兵力,我軍最多可以抽調多少軍隊投入南陽戰場?”
郭嘉道:“最多一萬人。”
“一萬人?”曹操嘿聲道,“嘿,就算加上陳紀地八千人馬,在兵力上也處于劣勢啊,陳紀的軍隊還要分兵把守各處要寨城鎮,在實戰中只能由我軍單獨面對涼州軍的兵鋒,兵力上地劣勢只怕還要明顯,這一戰的風險很大啊。”
“丞相,有件事很是令人費解。”劉接著說,“這次涼州軍的軍事行動并未刻意隱匿形跡,馬屠夫用兵素來詭詐,在短兵相接之前,一般情況下是很難摸清他的真實意圖,更不可能知道他地兵力布置,可這次南陽之戰卻不是一樣,照目前這架勢,馬屠夫是有意在南陽與我軍進行一場堂堂正正地決戰。”
聽罷劉的分析,曹操眸子里不由掠過一絲陰霾,低聲說道:“這對我軍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這說明馬屠夫的用兵風格也在發生轉變,不再像以前那樣迷信兵行險著、出奇制勝了!用兵之道,本就應該奇正結合,馬屠夫懂得了這一點,將變得更加難以對付。”
“是啊。”郭嘉接著說道,“在此之前,如果說馬屠夫還有弱點地話,那就是他喜歡冒險的性格!現在,連唯一的弱點都已經不存在了,再要想打敗他可就難如登天了!不過,就算是明知必敗,這南陽之戰我軍還是非打不可。”
“奉孝所言極是。”曹操深以為然道,“李典好不容易奪取了函谷關,扼住了涼州軍團東進洛陽之咽喉要道,如果再讓馬屠夫奪取了南陽郡,豈不是要讓洛陽京畿再次暴露在涼州軍團的兵鋒之下?”
荀攸道:“涼州軍如果攻占了南陽郡,比函谷關得而復失還要后果嚴重,從南陽郡,涼州軍不但可以北上攻擊洛陽,甚至還可以揮戈東向,直接威脅到許都!來自南陽的威脅可比來自黃河水路的威脅大多了。”
曹操環顧郭嘉、荀攸、荀彧、程、劉、賈逵眾人,喟然道:“南陽之戰勝負難料,我軍不能不做好最壞的打算!南陽戰事一旦失利,不但洛陽危險,許都也會門戶洞開,虎牢關和陽翟將會成為許都最后的屏障,必須重兵設防。”
郭嘉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接著說道:“是啊,南陽之戰若敗,我軍勢必要面對涼州軍團無休無止的侵擾!不能不早做打算啊。”
“三年前二十三路聯軍的討伐雖然讓涼州軍團元氣大傷,可是憑借對西域、對漠北鮮卑人,以及對關東、荊揚的掠奪,再加上馬屠夫對關中工商業的大力扶植,關中、涼、河套又連續三年大豐收,涼州軍團恢復元氣的速度大大出乎意料,這才過去三年時間,馬屠夫便已經能夠再次出動近三萬大軍了,厲害啊。”
“丞相。”一直未曾發言的荀彧忽然說道,“還有民心的向背尤其令人擔憂啊。”
“這兩年來關中、涼州局勢平定,而關東卻是戰亂頻發,從關東遷往關中的百姓可是越來越多了,我軍雖在虎牢關、函谷關層層設卡,卻仍然無法阻止百姓往關中遷徙哪。長此以往,關中的人口將會越來越多,而關東的人口的則會越來越少,此消彼長之下,涼州軍團的優勢將變得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