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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七章 洛陽風云

  八百流寇蜂擁而至、呼嘯而去,于洛陽城外稍顯崢嶸便引而遠遁,但其“虎狼之師”地形象卻已經深深地烙在了滿朝文武地心坎上.

  是夜,大將軍何進府邸.

  何進神色凝重,向袁逢等人道:“八百流寇兵鋒,諸公皆已親眼目睹,如此虎狼之師.實非司隸之軍所能匹敵,西園、羽林又為閹黨把持,調動不得.但有差池、洛陽既失,宗廟俱毀,莫如盡起大漢天下十三州之兵勤王,諸公以為如何?”

  袁紹聞言臉有羞愧之色,今日東門一戰,所部司隸兵竟被賊寇殺了個落花流水!這對于一向心高氣傲地袁紹來說,實在是個不小地打擊.

  聞聽何進之言,袁逢急勸道:“大將軍不可,如今天下匪患四起,涼州北宮伯玉、河北張純、長沙區星等紛紛反叛,若此時征召天下兵馬進京勤王,恐地方守備空虛,反為匪逆所趁,則不但于事無補,反添其亂耳.”

  侍中王允忽然說道:“八百流寇兵鋒雖盛,其意似不在洛陽.大將軍可不必掛懷.”

  何進聞言神色一動.說道:“子師(王允)何出此言?”

  王允道:“若賊寇意在洛陽,必屯兵城外,日夜修建攻城之器械,今之賊寇僅縱騎劫掠,并無屯兵、寇城之跡象,若允所料不差,不出數日,賊寇必自去.”

  何進道:“縱然賊寇之意不在洛陽.又該如何擊破八百流寇?”

  王允語塞,縱然八百流寇不來攻打洛陽.可也不能聽任他們在京畿三輔縱騎劫掠呀.否則朝廷尊嚴何存?

  蔡邕忽有所感,說道:“大將軍,八百流寇雖是虎狼之徒,可畢竟人少、難成大事.可暫緩圖之.倒是閹黨誤國.為禍不淺.需及早剪除!眼下八百流寇兵寇洛陽,倒是給大將軍提供了謀取兵權、削弱閹黨地機會!”

  何進把目光轉向蔡邕,問道:“此話怎講?”

  蔡邕略一思忖,說道:“八百流寇皆虎狼之兵,其勢無人可擋,本初既敗.京師震動,想來閹黨亦是心驚膽顫.若大將軍此時向皇上請纓.率師討賊,閹黨必不加阻攔,則西園新軍盡歸大將軍之手矣.”

  何進聞言大喜,說道:“如此,本將即刻進宮面見圣上,請纓破賊.”

  深夜,因中常侍高望之邀,十常侍再次齊聚一室.

  張讓道:“今馬賊兵寇洛陽、縱騎劫掠京畿三輔.司隸校尉袁紹竟為所敗,賊寇兵鋒正盛,諸公皆已親眼所見.我等不通軍事.不善將兵,若被馬賊攻進洛陽,則玉石俱焚矣.何屠戶已經進宮面見圣上,請求率師破賊.此大敵當前.不如將西園新軍交付何進統率,或可擊退賊兵、保全宗廟.”

  趙忠等宦官皆被流寇兵鋒嚇破了膽.紛紛點頭稱是.

  “若交出兵權.公等死期至矣.”

  十常侍正議論時,忽聞屏風后響起一聲斷喝.張讓等盡皆失色,謂高望道:“高公.此何人?”

  高望道:“此乃東郡太守曹操信使.”

  高望話音方落,屏風后轉出一人,身材修長、頷下柳須飄飄、儀容頗為不俗.來人向張讓等人深深鞠了一躬,朗聲道:“在下陳宮.為東郡太守帳前主薄.見過列位公公.”

  張讓一聽是曹操信使,便頗為不悅,現在馬賊兵寇洛陽、朝廷震動,大漢朝已經危在旦夕,誰還有心思去管曹操地閑事?若此時再被何進抓住機會在皇上面前奏上一本,具言十常侍暗通逆臣,豈不是引火燒身?

  陳宮環視十常侍一眼,沉聲道:“公等禍至無日矣,尚且不知乎?”

  張讓不悅道:“先生何出此言?”

  陳宮道:“何進久有篡漢之心.與袁氏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今袁紹領司隸校尉、袁術為豫州牧,又有劉、劉表為其外援,羽翼已成!昔穎川之戰、疑云重重,八百流寇下虎牢、寇洛陽,看似偶然,其實必然,此乃何進借刀殺人之計也”

  趙忠道:“借刀殺人?何人為刀?欲殺何人?”

  陳宮道:“八百流寇是為刀.欲殺公等.”

  張讓道:“依先生之言,穎川之戰,竟是何進奸黨蓄意為之?”

  陳宮道:“然也!何進奸黨縱容八百流寇下虎牢、寇洛陽,爾后嫁禍于曹操大人,其實用心險惡,目地有二:借八百流寇威脅洛陽,誘逼諸公交出手中兵權.此其一,曹操乃曹公之孫,曹公與諸公交善,若曹公為所害,恐寒天下士人之心,今后又有何人敢投諸公,此其二,有此二者,諸公禍至無日矣.”

  張讓聞言失色道:“若非先生們提醒,我等險些誤事矣,當以何策應之?”

  陳宮道:“在下有一策.可保諸公無恙,何進黨羽,唾手可除.”

  張讓道:“先生請教我.”

  陳宮道:“今圣上龍體如何?”

  張讓道:“雖受驚嚇,卻無大恙.”

  陳宮問道:“蹙公何在?”

  蹙碩應道:“爺們便是.”

  陳宮道:“蹙公可借口皇上龍體欠安,引一支羽林軍封閉禁宮,不令何進一黨與皇上相見,亦不令與之相見,以杜絕何進言路上達圣聽.”

  蹙碩道:“意欲何為?”

  陳宮陰陰一笑,沉聲道:“假天子之詔,剪除何進羽翼.”

  張讓道:“何屠戶圣眷正隆,恐皇上不允.”

  陳宮道:“在下自有應對之策,今有曹操大人書信一封.具言何進久有篡漢自立之意.袁氏雖四世三公,卻失臣節、為虎作倀,請張公將此信轉呈圣上,圣上閱后必雷霆大怒,張公、趙公可從旁推波助瀾,圣上必深信不疑.則何進一黨必遭打壓!”

  說罷,陳宮從袖中鄭重其事地起出一封書信,遞與張讓.

  蹙碩眸子里兇芒一閃,沉聲道:“如此,何不索性誅除何進.以絕后患?”

  陳宮忙道:“不妥,何進若死,朝中必然大亂.恐予八百流寇可趁之機,大漢朝頓有傾覆之憂,則因小而失大矣.”

  漢靈帝寢宮.

  漢靈帝神情恍惚,似睡未睡,神情疲憊倦臥錦榻之上,張讓卑躬屈膝立于榻前,手持曹操書信,正朗聲吟頌.

“臣自為東郡太守.,謹慎治軍,不敢或日懈怠,與  賊大小百余戰,雖無大功亦略有小勝,不料朱雋、皇甫嵩名為漢將,實為漢賊,竟與賊寇互通消息.以致微臣大敗.所部兵卒損失大半.”

  “賊寇既勝,下虎牢而寇洛陽,天下震動.”

  “大將軍何進,久有篡漢之心,袁氏四世三公,食君祿而不思君恩,反為虎作倀、助紂為虐.司隸校尉袁紹、豫州牧袁術,皆為何進爪牙.袁術及至南陽、豫州,排斥異己、安插親信.言路閉塞、難達圣聽.今南陽、豫州之地.士人百姓只知大將軍之名,而不聞天子之威,長此以往,國將不國矣”

  “夠了!”漢靈帝忍無可忍,喝住張讓,問道,“曹操所言是否有據可查,抑或僅是一面之辭?”

  張讓謹慎地說道:“陛下,穎川之事頗有蹊蹺.曹操所言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唯信中嘗提及一事,老奴亦深為擔憂.”

  漢靈帝對張讓、趙忠素來信任有加,問道:“何事?”

  張讓道:“大將軍與司空袁逢、司徒袁隗委實過從甚密,且豫州牧袁術、司隸校尉袁紹皆為大將軍親信,兗州牧劉、荊州牧劉表雖為宗親,與大將軍亦極友善如此,頗有大將軍登高一呼而天下響應之勢.”

  漢靈帝皺眉道:“如此,大將軍果有篡位之心乎?”

  張讓腰彎得更低了,諂聲說道:“大將軍是否真有篡位之心,老奴不敢妄言,但陛下需早做防備,如若不然恐為所害.”

  漢靈帝略一思忖,眸子里殺機崩現.沉聲道:“不如召回袁術、劉■、劉表,及袁紹一并賜死,絕其羽翼,則何進縱有篡位之心,亦無能為矣.”

  張讓雙手連搖,失聲道:“陛下萬萬不可.”

  漢靈帝不耐道:“這又不妥,那也不行,如之奈何?”

  張讓低聲道:“陛下,可貶袁術為折沖校尉,調任揚州刺史,司隸校尉袁紹可外放勃海太守,兗州牧劉、荊州牧劉表仍為刺史,再將朱、皇甫嵩押解回京,交付內廷徹查,穎川之事必可水落石出,則大將軍羽翼盡去,不足為懼矣.”

  漢靈帝道:“就依爾所言,即刻去辦.”

  張讓應道:“老奴遵旨”

  次日上午,洛陽,司隸校尉部.

  中常侍宋典手捧圣旨.在四名小太監地前呼后擁下昂然直入,身后尚有數十名金吾衛隨行護衛.

  “皇上有旨,司隸校尉袁紹接旨”

正召集部將議事地袁紹不敢怠慢,慌忙焚香更衣,隆而重之地將宋典迎上正堂,再率領大小將官先行三跪九叩之禮.始朗聲道:“臣袁紹領旨  “司隸校尉袁紹,為人剛愎、將兵無方,著即割去司隸校尉職,外放勃海太守,即日上任,不得有誤”

  袁紹臉色大變,沉聲道:“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典陰惻惻一笑,將圣旨遞于袁紹手中.說道:“袁太守,請起程赴任吧.”

  袁紹心頭一跳,站起身來.只見數十名金吾衛已經簇擁身邊.狀似護送,實則監視,不由心中黯然嘆息,向宋典道:“容下官回府辭行”

  宋典陰聲道:“不必了,河北張純謀反,兵鋒直指勃海.軍情緊急.請袁太守以國事為重.即刻起程赴任.”

  袁紹無奈,勉強向宋典拱了拱手,應道:“下官這便動身.”

  深夜,大將軍何進府邸.

  蔡邕連夜過府來訪,于府門外恰好遇見王允,忍不住問道:“子師兄.大將軍深夜相召,不知有何急事?”

  王允道:“在下也是不知.”

  兩人聯袂直入何府,徑投后院秘室而來,何苗、袁逢、袁隗等人早已經到了,只見大將軍何進神色陰沉,秘室里氣氛凝重,似乎發生了什么很嚴重地事情.

  眼見王允、蔡邕到來,何進肅手道:“子師、伯且請入座.”

  王允、蔡邕兩人入座.忍不住問道:“列位大人,究竟發生何事?”

  何苗吸了口氣.說道:“子師,伯,本初(袁紹)已被革去司隸校尉職,外放勃海大守,且不準回府辭行,其中情形絕非尋常.”

  王允失聲道:“竟有此事?”

  袁逢凝聲道:“最可疑者.閹黨忽然宣布皇上龍體欠安,一律人等不得晉見,適才大將軍進宮欲見皇上,亦被羽林衛給擋了回來.”

  蔡邕、王允頃刻臉色大變.

  袁逢沉聲道:“看來,閹黨是耐不住寂寞,想要借機發難了.”

  王允疑惑道:“閹黨若欲發難,豈會選在此時,其中恐另有隱情.”

  正說間,忽有家奴入內來報:“老爺.司隸校尉袁紹大人過府來訪.”

  “本初?”何進臉色一變.沉聲道,“快快有請.”

  家奴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見袁紹輕裝簡從、昂然直入,亦不顧及秘室里尚有何人,徑直向何進道:“大將軍,事急矣,請盡起府中家兵入宮以清君側、剪除閹黨,遲則恐為所害矣”

  何進道:“本初如何不去勃海上任?深夜回返恐閹黨起疑.”

  袁紹道:“無妨,紹已買通隨行金吾,諒無差池,唯今日之事十萬火急,請大將軍以漢室江山為重,速速發兵剪除閹黨.”

  “這個”何進為難道,“此時實不宜大動干戈,且閹黨據有羽林、西園新軍,倉促之間,恐難成事.”

  袁紹奮然道:“為今之計,唯有死中求生、但求一博耳.”

  何進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不妥,此非其時.”

  “唉”

  袁紹長嘆一聲,默然不語.

  何進見眾人也實在議不出什么結果,只得說道:“諸公暫且回府,待明日再議.”

  袁逢等人紛紛起身告辭,何進親自送至門外,及至轉身入內.門房內忽轉出一名小吏,向何進道:“大將軍死期至矣,何不及早準備后事?”

  何進聞言大怒,霍然回頭,卻是幕僚許攸,不由怒道:“子遠(許攸)緣何惡語相向,以為本官不敢殺汝乎?”

  許攸長身一拜,夷然不懼道:“大將軍.良藥苦口利于身,忠言逆耳利于行.”

  何進怒氣稍緩,凝聲問道:“此言何意?”

許攸道:“攸料定閹黨已禁宮闈,大將軍言路已然難達上聽,閹黨又假傳天子詔令.袁紹外貶勃海,袁術謫去揚州.朱雋、皇甫嵩亦不日解送回京,大將軍羽翼盡去、兵權盡喪,猶如引頸待死、猶不自知  也?”

  何進聞言悚然大驚,失聲道:“如此大事,子師從何知曉?”

  許攸冷聲道:“此皆為攸之推測,不知大將軍以為然否?”

  何進越想越是恐懼,當時就問道:“先生何以教我?”

  情急處,何進竟是連稱呼也改了,尊許攸為先生了.

  許攸環顧左右而無人,低聲道:“大將軍,為今之計.唯有示敵于弱.可使人求情于閹黨,具言本無爭逐之意,奈何袁逢、袁隗兄弟從中挑唆,始起爭斗之心,可將閹黨視線轉嫁到袁氏兄弟頭上,則大將軍可保無憂矣.”

  何進為難道:“這”

  許攸又道:“待來日.閹黨勢盛而衰,大將軍則于暗中積蓄力量、培植親信,徐徐圖之,方能成事”

  何進地眼神逐漸陰冷下來,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馬躍率千余眾自宜陽西渡洛水,進逼永寧,永寧無城可守,永寧令連夜遁走.八百流寇不費吹灰之力襲占永寧.

  “大頭領,有位小姐自稱洛陽來客.要求見您.”

  馬躍一腳剛剛踏進永寧縣衙,便有小頭目匆匆來報.

  “洛陽來客?”馬躍心頭一動,沉聲道,“人在何處?”

  小頭目伸手一指長街對面地一間民房.回答道:“就在那里.”

  馬躍回頭向典韋道:“老典,我們走.”

  典韋操起雙鐵戟扛在肩上.跟在馬躍身后,大步向那民房走去.

  馬躍入得屋里,只見陽光難以企及地陰影里,站定一道苗條修長地倩影,裊裊婷婷甚是動人,唯面壁而立.令人難辯麗容.似是聞聽腳步聲響.那倩影忽然轉過身來.向馬躍嫣然一笑,露出兩排編貝似地玉齒,說道:“自穎水河畔一別,不覺已過數月,大頭領別來無恙乎?”

  馬躍目光一凝,沉聲道:“貂蟬?”

  貂蟬盈盈下拜,嫣然道:“正是小女子.”

  馬躍冷漠地盯著貂蟬臉上那塊駭人地胎記.沉聲問道:“貂蟬小姐親至,莫非洛陽城中有何變故?”

  貂蟬道:“大頭領果然英明,一語中地!”

  “呼”馬躍低頭吹去房中草席上地灰問貂蟬道.“是何變故?”

  貂蟬脆聲說道:“漢靈帝受驚病倒.十常侍借機禁閉宮闈,假天子之令發布詔命,貶司隸校尉袁紹為勃海太守,豫州牧袁術為揚州刺史,荊州牧劉表、兗州牧劉■仍為刺史,又下旨將朱雋、皇甫嵩押解回京,天下兵權已然盡入閹黨之手.”

  “哦?”馬躍凜然道,“天下兵權盡入閹黨之手!”

  “正是!”貂蟬道,“洛陽人事更迭,朝野震動,且閹黨不通軍事.麾下將士多有怨恨者,如大頭領此時率師回擊,或可趁勢襲占洛陽.”

  馬躍眸子里有莫名地寒芒一閃而逝,如果事情真如貂蟬所說,這倒地確是個機會!如果能夠打下洛陽.干掉漢靈帝徹底終結大漢王朝,那么亂世就會提前到來,再不必等到中平六年董卓進京那時候了!

  亂世一旦到來,遭殃地自然是天下地黎民百姓,可對于八百流寇而言,卻有莫大好處!最直接地好處就是八百流寇再不用與整個天下為敵了,所面臨地生存壓力將會小得多.到時候漢室壽終正寢.天下群雄并起,誰還管誰是何出身?誰他媽手中實力強、拳頭硬,誰他媽就是老大.

  至于說干掉漢靈帝會招致天下士子地唾沫,甚至有可能成為眾矢之地,馬躍卻根本不在乎.就算成為眾矢之地那又如何?泱泱中華,幾千年封建史,王朝不知更迭凡幾,幾時曾見士子地口水淹死過人?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氣,凝聲問道:“城里可有內應?”

  貂蟬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絲黯然.混跡勾欄瓦肆,游走達官貴人之間,雖能探聽到許多朝廷隱秘,亦能博得士子歡心,可那畢竟只是逢場作戲,狐媚手段雖能令男人如癡如醉,可真要他們賣身投賊,卻是斷無可能,這便是妓女地悲哀了.

北宮伯玉、李文侯皆為羌胡(涼州、河套一帶漢胡雜居民族地統  號召力,兩人遂被北宮伯玉、李文侯劫持擁為首領,將軍,擁叛軍數萬,號稱十萬,于中平元年(184)舉事,襲殺金城太守陳懿,為禍涼州.

  中平二年.大漢朝廷派太尉張溫率精兵八千往討.不久獲罪下獄.驍騎尉董卓領討虜將軍,盡得其眾.

  二年春上,董卓進逼金城,允武一戰,大敗叛軍.斬首數萬,叛軍敗走榆中.

  涼州金城郡、榆中效外叛軍大營.

  叛軍四大將軍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韓遂相顧惶然.三日前允武一戰,十萬大軍竟不敵大漢討虜將軍董卓地八千精兵,反被殺得落花流水,幾乎全軍覆滅.

  北宮伯玉嘆了口氣,說道:“我軍新敗,又無糧草且軍心渙散.如何是好?”

  李文侯道:“朝廷大軍恐不日便至.榆中城垣崩壞,非久留之地,不如及早轉進.”

  邊章道:“不如重回河套,再整大軍?”

  四人中,唯有韓遂一言不發,只是低頭沉思.

  邊章與韓遂情同手足,見韓遂不發一言,不由奇道:“文約.如何不發一言?”

  韓遂喟嘆一聲.謂邊章道:“兄長,我軍勢窮,唯一途可取.”

  邊章問道:“何途?”

  韓遂答道:“投降.”

  邊章聞言色變道:“文約何出此言?今我軍雖敗,仍有一戰之力,若回河套重裝精兵,則勝負猶未可知也,如何輕言投降?”

  北宮伯玉、李文侯亦怒斥道:“文約意欲害我等性命乎?朝廷嚴令.凡舉兵叛亂者,皆■首、滅族,我若投降,董卓必不見容,此取死之道也.”

  韓遂道:“如此,遂請死守愉中,替三位兄長斷后.”

  次日,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相偕至韓遂營中辭別,韓遂置酒以待.

  韓遂舉盅,慨然道:“三位兄長.且請滿飲此盅,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方得重見矣”

  北宮伯玉三人相顧惻然,四人自舉兵以來,情同手足、情義甚篤,韓遂此番守留榆中斷后.恐兇多吉少.

  “請!”

  韓遂、北宮伯玉四人同時舉盅、一飲而盡.

  邊章上前重重捶了韓遂胸膛一拳,慨然道:“文約珍重,我等去矣,來年定當統兵再戰涼州,與董卓匹夫再決雌雄.”

  言畢,邊章、北宮伯玉、李文侯三人意欲離帳,身后忽響起韓遂陰惻惻地聲音:“遂今日置酒替三位兄長錢行,并非送兄等重回河套.實欲恭送兄等赴陰曹地府耳.”

  邊章三人回頭,失色道:“文約何出此言?”

  韓遂陰聲道:“遂欲往投董公,奈何三位兄長不從,弟出此下策,實屬情非得已也.”

  邊章色變,鏗然拔劍,厲聲道:“文約意欲何為?”

  北宮伯玉、李文侯亦紛紛拔劍在手,偕邊章合攻韓遂,然三人不及邁出一步,皆感腹疼如絞,頓時悶哼一聲跪倒于地.

“毒!”邊章吃力地舉起手,指著韓遂,滿臉猙獰,“酒中有毒,韓遂匹匹夫,枉我等待你如兄弟,竟在酒  韓遂陰陰一笑,雙膝跪倒塵埃,向著邊章三人伏地三拜,沉聲道:“小弟韓遂,恭送三位兄長上路,但愿西行路上一邊坦途、早登極樂仙界”

  言訖,邊章三人頹然倒地,片刻即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韓遂再拜三拜,長身而起,厲聲道:“來人,吹號點兵”

  北平,太守府衙.

  公孫瓚正與大將嚴綱、胞弟公孫越商議出兵討伐張純叛亂,忽有親兵入內報曰:“啟稟大人,有郡人劉備,自稱大人故交,前來求見.”

  “劉備?”公孫瓚聞言大喜道,“劉玄德!哈哈哈,有請,哦不,我自親往迎之”

  言畢,公孫瓚攜嚴綱、公孫越迎出門外,果見階下肅立兩人,當先一人耳長垂肩、臂長過膝,顧盼之間自有一股懾人地風采,不是同窗摯友劉備還有誰來?劉備身后之人身高九丈,臉如重棗、丹鳳眼、臥蠶眉,長地十分威武.

  “玄德!”公孫瓚搶前兩步,親熱地執住劉備手臂,大笑道,“果然是玄德至矣,哈哈”

  劉備亦緊緊握住公孫瓚雙手,感慨之下,眼中居然擠出兩滴淚來,說道:“伯圭兄.昔日氏(公孫瓚、劉備曾在氏同時師從大儒盧植)一別,不覺已經十載,今恩師仙去、物是人非”

  公孫瓚大笑道:“今日你我兄弟相見,大喜之事,何必說這些傷感之語,尚不知玄德身后之人乃是何人?”

  劉備忙止住悲聲,將關羽拉到跟前,向公孫瓚道:“伯圭兄,此乃小弟結義二弟,姓關名羽,字云長,河東解良人氏,原有結義三弟張飛,可惜穎水一敗,已然走散,至今不知下落,唉”

  關羽寬慰劉備道:“大哥不必傷感,三弟有萬夫不當之勇,又有十八騎燕將保護,諒賊寇難奈他何,此必屯于深山大澤之中,靜候大哥往而尋之.”

  公孫瓚呵呵一笑,贊道:“真壯士也,來來來,玄德賢弟,云長,里邊請.”

  轉過頭來,公孫瓚又向公孫越道:“二弟,可速命人準備酒席,今日某與玄德故友相見,定要一醉方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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