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西部精神

　　這兩天克魯格很不高興。

　　湯姆非常理解自家老爹的心理，這是想找個機會來證明自己還很“行”，不是混吃等死的米蟲。

　　這樣的心態正是湯姆欣賞的那種，這種心氣都沒有的人，一事無成才是正常的。

　　不過湯姆也不好多說，只是跟老爹多多探討了下各種戰術和未來可能的戰爭的形態。滿足一下他對指揮軍隊作戰的幻想。

　　不過讓湯姆大跌眼鏡的是，克魯格居然無師自通的提出兵工廠應該造一些“炸彈”供民兵們使用。也就是手榴彈。

　　手榴彈這種東西的發明時間相當早，宋代就出現了，不過使用不普遍而已。名稱也不同。克魯格說的是炸彈，這很正常。不過他對這小型炸彈的設想和使用還是有點章法的。

　　“如果對面人群密集，或者在營地這種地方，丟一些炸彈肯定比開槍來的快多了。”

　　“即使是用排隊槍斃戰術，經常互相之間只有50米，甚至30米。每人先丟一個出去，也不是很難吧？”

　　“又假如我攻入堪薩斯城或者別的什么城市，里面的人不投降，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爭奪時，顯然，這種小炸彈會非常好用，不是每個農夫都是馬丁這種神槍手。持槍沖進一間躲藏著敵人的屋子顯然是不占優勢的。丟這個就會省事很多。”

　　湯姆表情微妙的說道：“老爹你的想法非常棒，我回頭就安排人手設計制作，讓喬治的工廠生產這種炸彈。”

　　聽見兒子這么說，克魯格很高興。湯姆心想，這種東西的大規模運用，其實是由生產力決定的。不過反正哄死人又不用償命，叮囑他們一下，就說手榴彈是老克魯格發明的好了。

　　沒幾天，老克魯格升官了，隨即結束休假，回去當他的鄉長去了。本來就是一個大型村莊，在克魯格家不遺余力的拉人下，達到1000人的硬指標還是很容易的。

　　無論是喬治還是湯姆，都低估了賞金獵人們對于這種高額賞金任務的渴望。即使是冬季，也很快有20個賞金獵人互相串聯抱團出發。一人三馬，不但武裝到牙齒，還攜帶了充足的御寒衣物。甚至馬都穿上了皮子馬衣。

　　因為這個懸賞是按照200人制定的。這幫人覺得老子一口吞了它不香么？對于警長建議和勸阻充耳不聞。

　　這些賞金獵人計劃走直線，直接穿越落基山脈到達鹽湖城，他們的理由是，夠近，山里的小路我們熟，另外，指揮大人的信使能走，那么我們也能走。

　　有一天飯后閑聊，喬治問湯姆：“如果是二十年前，我絕對不相信有人為了錢會在冬天穿越落基山脈，這幫人為何如此自信？”

　　湯姆隨口道：“冬天的山里都有什么危險？”

　　喬治道：“首先就是兇猛的野獸很多。”

　　湯姆道：“那幾個信使也選擇進山，顯然，他們都認為，猛獸不足為懼了。”

　　喬治：“你是說武器的原因？”

　　湯姆：“二十年前，只有前裝火槍，射速慢不說，如果下雨下雪還可能無法使用，搞不好就剩刀子了。而現在，全金屬彈藥和轉輪手槍的射速，加上幾個人互相掩護，即使遇見狼群也不怕。”

　　喬治點點頭：“落基山脈我年輕時去過，不過是夏天，非常涼爽。但有個朋友告訴我，冬天的山里，尤其是北部地區，冬天溫度非常低。凍死人并不罕見。”

　　湯姆：“非常低是多低？”

　　喬治想了想：“地質隊好像說過，零下二十度很常見。”

　　湯姆：“…這么夸張？難怪他們的馬都穿著皮衣。”

　　喬治：“你不覺得奇怪么？即使武器和裝備更先進了。但這600公里的距離，一不留神依舊會死在半途，到地方還要留神不被人弄死。他們圖個啥？就為這幾百美元？”

　　湯姆心想你這是錢看多了？麻木了？1萬美元的總賞金，200人分確實不多，但相對安逸不少。但如果是20個人，每人就是500美元，這個價碼已經能讓所有人心動了，即使風險極高。

　　不過應該還有些別的原因，摩根堡的賞金獵人和不法之徒們，很早就形成了一些潛規則不針對對沒槍的人，不欺負婦女兒童，有糾紛只動拳頭或者正大光明的決斗，不在別人背后開槍等等一堆準則。甚至玩命槍戰時，如果目標背對著他，也要先大喊一聲，提醒對手我要干掉你。

　　這成了榮譽的基礎，那種下黑手，玩偷襲的，在這個圈子里只會社會性死亡，徹底被孤立。

　　一個在圈子里被認為牛皮的賞金獵人，起碼要接幾次公認危險性很高的的任務。可惜這兩年這種玩命的任務不多。而現在摩根堡牛皮的賞金獵人大多都在南方剿匪。

　　搞不好這幫人會認為，揚名立萬的機會來了。如此名利雙收，不去不是傻子么？

　　湯姆道：“除了錢，可能還有一種精神在驅動著他們。”

　　喬治奇道：“精神？”

　　湯姆道：“他們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世界觀，形成了一種極度表現自我的英雄主義。這跟岳父當年您和那些老朋友有點類似，都有一種精神在其中。我認為，一群人如果沒有這樣的信念與精神，只會是一盤散沙，注定會失敗。”

　　喬治忽然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相信么？我從來沒有殺過哪怕一個我的那些老弟兄，即使他們有人掉隊了，我也盡力保證他們生活無憂。”

　　湯姆點點頭：“我相信。”

　　2月初，黃金槍結束訓練，打報告要求立刻出發北上。

　　湯姆認為太急了，起碼等信使帶回摩門教的態度和賞金獵人們的調查報告。

　　黃金槍的回答是，現在出發，到鹽湖城正好是春天，利于作戰。并且他不在乎什么證據，也不關心到底是誰干的，反正他們所有人都在他的計劃之內。只要喬治允許就好。

　　喬治大笑，說我們都知道就是他們干的，即使有印第安人，也跟他們脫不了干系，這幾年他們還經常驅逐我們的探險隊商隊，就算沒有這事我也想滅了他們。

　　黃金槍的行軍計劃并不復雜，很符合實際，他將繞道從北方走俄勒岡小道前往鹽湖城。這條路線大部分地方非常便于騎兵作戰。

　　這些印第安人，90都是自小在摩根堡長大的。并沒有印第安落的那些不良習氣，個個都是民兵，深知紀律的重要性。實際上，不看臉的話，一個個遠看就是白人常見的裝束，從頭到腳沒一點印第安的影子。

　　所謂的訓練，大部分時間其實是“上課”，剩下的是人員編組，選出各層軍官，一切都與警衛隊一致，編為5個連。黃金槍把他的觀點與主張跟所有戰士一一闡述。這是湯姆教他的。統一思想，明白道理，我們要做什么，我們為何要這么做。每個印第安戰士都明白和認同這一點時，一支部隊的凝聚力才會有保證。

　　雖然他也是趕鴨子上架，不過他的角度站的足夠高幾百年來，為何美洲印第安人節節敗退，一個又一個部落不是被消滅就是被驅逐，以前在東海岸，如今在落基山脈。他們為何能不斷向西等等問題。為了印第安人的生存，我將帶領你們披荊斬棘，打出一個未來。印第安人要團結起來，團結才能自強。這口號提出來，就震住了絕大部分人。

　　直到現代，保留地里的印第安人也不認為他們應該聯合起來。他們的生存狀況其實完全取決于美國的“仁慈”。

　　湯姆懷疑，黃金槍的想法難度極大。因為我們都是印第安人，所以應該團結起來其實是不符合實際的。印第安人不是中國人，他們甚至語言都不一樣，也不認為別的部落的印第安人是自己的同胞。而中國人因為數千年的文化認同，沒人認為這句話不對。

　　喬治樂見其成，他承諾保證黃金槍的后勤供應，要求是戰俘先送回摩根堡，帶了戰俘你的人手肯定不足的。等你站穩腳跟后再說。另外有些部落不要打，他們是我們良好的貿易伙伴，可以放到后面再說。還給了他一份清單。

　　然后黃金槍又提出一個讓湯姆臉皮狂抽筋的要求他要墻上的那個喬治大幅黑白照片，說是將來要把它掛在鹽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