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惡只覺心中一陣煩惡,右手一松,當的一聲,單刀掉在地下。若不是包不同急忙出掌相護,敵人一斧砍來,已劈中他的肩頭。
那書呆子叫道。
“大哥快來,大哥快來!乖乖不得了!你怎么慢吞吞的還彈什么鬼琴?子曰:“君命召,不俟駕行矣!”
琴聲連響,一個老者大袖飄飄,緩步走了出來,高額凸顙,容貌奇古,笑瞇瞇的臉色極為和藹,手中抱著一具瑤琴。
那書呆子等一伙人齊叫。
“大哥!”
那人走近前來,向玄難抱拳道。
“是哪一位少林高僧在此?小老兒多有失禮。”
玄難合十道。
“老衲玄難。”
那人道。
“呵呵,是玄難師兄。貴派的玄苦大師,是大師父的師兄弟罷?小老兒曾與他有數面之緣,相談極是投機,他近來身子想必清健。”
玄難黯然道。
“玄苦師兄不幸遭逆徒暗算,已圓寂歸西。”
那人木然半晌,突然間向上一躍,高達丈余,身子尚未落地,只聽得半空中他已大放悲聲,哭了起來。
玄難和公冶乾等都吃了一驚,沒想到此人這么一大把年紀,哭泣起來卻如小孩一般。他雙足一著地,立即坐倒,用力拉扯胡子,兩只腳的腳跟如擂鼓般不住擊打地面。哭道。
“玄苦,你怎么不知會我一聲,就此死了?這不是豈有此理么?我這一曲《梵音普安奏》,許多人聽過都不懂其中道理,你卻說此曲之中,大含禪意,聽了一遍,又是一遍。”
“你這個玄難師弟,未必有你這么悟性,我若彈給他聽,多半是要對牛彈琴、牛不入耳了!唉!唉!我好命苦啊!”
玄難初時聽他痛哭,心想他是個至性的人,悲傷玄苦師兄之死,忍不住大慟,但越聽越不對,原來他是哀悼世上少了個知音人,哭到后來,竟說對自己彈琴乃是“對牛彈琴”。
他是有德高僧,也不生氣,只微微一笑,心道。
“這群人個個瘋瘋顛顛。這人的性子脾氣,與他的一批把弟臭味相投,這真叫做物以類聚了。”
只聽那人又哭道。
“玄苦啊玄苦,我為了報答知己,苦心孤詣的又替你創了一首新曲,叫做《一葦吟》,頌揚你們少林寺始祖達摩老祖一葦渡江的偉績,你怎么也不聽了?”
忽然轉頭向玄難道。
“玄苦師兄的墳墓在哪里?你快快帶我去,快,快,越快越好。我到他墳上彈奏這首新曲,說不定能令他聽得心曠神怡,活了轉來。”
玄難道。
“施主不可胡言亂語,我師兄圓寂之后,早就火化成灰了。”
那人一呆,忽地躍起,說道。
“那很好,你將他的骨灰給我,我用牛皮膠把他骨灰調開了,黏在我瑤琴之下,從此每彈一曲,他都能聽見。你說妙是不妙?哈哈,哈哈,我這主意可好?”
他越說越高興,不由得拍手大笑,驀地見那美婦人倒在一旁,驚道。
“咦,七妹,怎么了?是誰傷了你?”
玄難道。
“這中間有點誤會,咱們正待分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