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6章 命運的抉擇
“怎么樣？”
賤驢有些激動地看向凌峰，忐忑之中又帶著幾分期待。
雖然他并不覺得他們能夠順利得到寒髓之壤，但若當真能夠得到一些，那可算是一場天大的造化了。
“出奇的順利。”
凌峰目光一凝，雖然天魔陰身已經順利潛入了潭底，但距離得到寒髓之壤，其實還差了十分關鍵的一步。
“而且，我總覺得，未免過于順利。”
那位藍劍霜前輩的話，不可能只是空穴來風。
但是到目前為止，天魔陰身除了遇到一些還未完全成型的水晶魔尸之外，并沒有遇到任何其他威脅。
甚至于，連那看似冰冷徹骨的潭水，其實和雪谷之中的環境，也相差不大。
“順利還不好么？”
賤驢抬起驢蹄子，哈了口熱氣，“早點挖幾塊寒髓之壤，早點走吧！”
凌峰搖頭笑笑，旋即向天魔陰身下達挖取寒髓之壤的指令。
天魔陰身得到命令，立刻開始朝著潭底的淤泥瘋狂挖掘起來。
但很快，凌峰就發現，除了表層那些淤沙之外，
任憑天魔陰身使出渾身解數，不斷在土層上刮擦，別說是一小塊土壤了，就連一道爪印都無法留下。
凌峰眉頭一皺，眼看著天魔陰身已經在潭底僵持了小半個時辰，卻終究是一無所獲。
“果然吧！”
賤驢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你看，本神獸早說了，你非偏不聽啊，白白浪費時間了吧！”
凌峰目光一凝，猶豫片刻之后，竟是“噗通”一聲，直接跳進了寒潭之中。
“凌峰小子！”
賤驢眼皮猛地一跳，卻見凌峰的身影，已經沒入潭水之中。
“這家伙，怎么變得比本神獸還貪心啊？”
賤驢心想，自己雖然貪婪，但還是把小命擺在第一位的，但凌峰此次的舉動，卻未免太過于魯莽了，一點沒有平日的沉穩。
這倒也怪不得凌峰，他此行前來天冰圣域，其一是為了解除噬寒血葬的詛咒。
這個目標，已經完成。
但更重要的，是救出自己的母親。
七無絕境是怎樣的地方，他不知道，但那時一個連藍弋都無法忍受，甘愿叛出巡天冰族，打入放逐之地，也要逃離出去的地方。
可想而知，這么多年來，母親在那七無絕境之中，受了怎樣的苦。
他無比迫切的需要力量，將自己的母親，從七無絕境之中，解救出來。
而眼下，寒髓神泉的造化，或許能夠幫他更進一步。
無論如何，他也不想放棄！
不一會兒，凌峰便繞開了那些沉睡中的水晶魔尸，潛到了天魔陰身的身旁。
連天魔陰身都挖不開的凍土層，自己恐怕也需要施展一些強硬的手段了。
至于那些水晶魔尸…
凌峰將后背完全交給天魔陰身，沉聲道：“解決掉那些怪物！一個不留。”
既然還未徹底成形，也就意味著，水晶魔尸體表那堅不可摧的水晶護甲，還充斥著破綻。
以天魔陰身的實力，只要針對那些魔尸的破綻，應該可以逐個擊破，將它們全部解決掉。
這也算是，給這些死在礪霜血路的巡天冰族修士，一個最后的解脫。
身影一掠，天魔陰身立刻朝著那些水晶魔尸掠去。
而凌峰，則是凝目看向了潭底。
天魔陰身已經將表層的淤沙全部處理掉，，之時已經被完全凍上，變成了堅不可摧的凍土。
其堅硬程度，恐怕比起水晶魔尸都要夸張。
他抬手輕輕在凍土層上敲了敲，但那天魔陰身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撼動分毫的凍土，此刻卻好似凹陷下去了一些。
凌峰眼皮猛地一跳，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但很快，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凍土層不僅迅速凹陷，而且還像是一個黑洞似的，爆發出一陣詭異的吸力。
凌峰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似乎被卷入其中。
那個黑洞，就像是一個無比恐怖的泥沼，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從中脫身出來。
而當他回頭望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正懸浮在原地，神情凝固，目光呆滯…
就像，失去了靈魂…
凌峰眼皮狂跳，難道，陷入泥沼之中的，并不是自己的身軀，而是神魂本源！
他猛地想要回歸自己的本體，卻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和肉身之間，徹底切斷了所有的聯系。
難怪，天魔陰身在這里停留了半個時辰，依舊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這是因為，那寒髓之壤，拘禁束縛的，正是活人的靈魂。
而天魔陰身，顯然并不具備靈魂這種東西。
“該死！”
凌峰心中大呼失策，明明藍劍霜前輩已經叮囑過自己，提醒過自己，但他卻還是著了寒髓神泉的道。
靈魂被抽離出來，他所有的力量，重重秘術，神通，此刻，全都失去了作用。
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他的神魂本源，越是掙扎，卻越是深深陷入那片泥沼之中。
不一會兒，那恐怖的寒氣，已經讓凌峰的意識都被凍得麻木。
按照這樣的趨勢，他可能會永久沉睡在這片泥沼之中。
而他的身體怕是很快就會變成那些水晶魔尸之中的一員，成為下一頭…
水晶魔尸王。
“不！”
凌峰發出不甘的嘶吼聲，他必須想辦法，脫出困境之中。
對了，藍劍霜前輩的神魂是如何蘇醒的？
是因為蠻古巫龍的力量，解除掉了寒髓神泉對他的詛咒，而解除詛咒的關鍵，就是那枚星辰之石項鏈。
可是現在，他和肉身之間，已經完全失去了聯系，又如何能夠將那枚項鏈取出？
難道這一次，真要被賤驢說中了，自己將會成為下一個寒髓靈扈？
這，便是自己最終的命運么？
與此同時，在礪霜血路之外的平臺上。
“到此為止了嗎？”
石蛤蟆之中，極道皇龍幽幽嘆息起來，“成為寒髓靈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另一種永恒，只是這永恒的代價…”
頓了頓，極道皇龍才又喃喃低語道：“宙，巫，看來你們都錯了，你們選擇的傳承者，終究逃不過和我一樣的命運。”
身為命運與主宰之龍，他被永遠的困在區區一尊石蛤蟆之內。
而凌峰這個天道后裔，祖龍的傳承者，最終也只是成為了一具傀儡罷了。
這樣的下場，何其相似。
“只是，我比你幸運。”
他至少還知道自己是誰，而凌峰，恐怕就沒有這樣的幸運了。
“皇龍，你錯了。”
就在此時，空曠的平臺之上，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極道皇龍目光一凝，這個聲音，何其熟悉。
“宙…宙？”
極道皇龍不可思議的望著虛空，“是…是你么？你不是已經…”
“無盡時空長河之中，可見未來，可見命運。皇龍，你能聽到我的聲音，是因為，此刻，就是你該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不愧是你啊，宙，你竟早就提前窺見了我的終點么？”
極道皇龍搖了搖頭旋即沉聲道：“只是，宙，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是永遠也不會選擇那可笑的命運！我必須活著，我必須活到最后，祖龍落幕這樣的命運，我永遠不會接受！我是命運的主宰者，而絕不是命運的仆從！絕不！”
“不，皇龍，你心中其實早就已經有了選擇了，不是么？”
“你只是想讓我救你的傳承者罷了！我是不會出手的，我寧可永遠被困在這石蛤蟆之內，至少，我還活著！”
“祖龍因何而存在，又為何而落幕，皇龍，你不是已經看見了結局么？身為命運之龍，卻不相信這份命運的力量，這，才是你為何會被困在這里的原因。你是祖龍，凌駕一切之上的命運之龍，區區的吞靈璧，真的能夠困的住你么？背叛命運，也將失去命運的力量。”
“不要再說了，宙！不要再說了！”
“皇龍，你明白的，你一直就明白的…”
太虛宙龍的聲音漸漸變得越來越微弱，直至終于消散。
“宙…宙！”
極道皇龍高聲呼喊著太虛宙龍，只是，空蕩蕩的平臺之上，卻沒有了任何的回應。
“命運的力量…”
極道皇龍苦澀一笑，“接受命運的力量，掌握命運的力量，只是為了，去迎接那…那可悲而又可笑的命運么？這份力量…我…我不要也罷！”
他越笑越是大聲，甚至有些癲狂，有些瘋魔。
他在困在這吞靈璧內，不知多少歲月，漫長得連他都要忘卻這一切的起點。
但他更知道，困住他的，從來就不是什么吞靈璧，而是他選擇了逃避自己的命運。
命運之龍，卻在逃避命運，他的力量，自然也不復存在。
“我要活著，我要活著！活著，就夠了！”
極道皇龍咬牙切齒，“宙，我才不會像你一樣，我可沒有你這般無私，我才不管祖龍因何而存在，我要活著，只要活著！”
寒潭之下。
意識一點點變得模糊，凌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已經開始被寒髓之力，一點點改造。
而這也意味著，他已經徹底被寒髓神泉俘獲。
上一位寒髓靈扈已經消散。
而寒髓神泉為了保護自身，需要“培養”出下一任靈扈。
而凌峰的各方面條件，無疑都十分符合寒髓的要求。
在這個改造的過程中，凌峰的生命本質，似乎都在一點點發生蛻變。
如果這具身體，還屬于凌峰的話，這種改變，無疑是一種造化。
但偏偏，他的靈魂，已經被寒髓所吞噬。
而且，似乎就要被徹底鎮壓了。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廢物！”
冷厲而又暴躁的吼聲，忽然在耳邊響起。
“你果然只是個沒用的廢物！”
凌峰定睛望去，卻看到了另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凌峰”。
那是…
殺孽心魔！
這還是凌峰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殺孽心魔”，因為被寒髓之力鎮壓，他看起來同樣十分虛弱。
但，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硬，而且，罵人很臟！
他無比虛弱地癱坐在原地，似乎在大口喘著粗氣。
他是誕生于凌峰殺戮意志之中的存在。
在凌峰的靈魂都要被鎮壓的時刻，他所受到的威脅，甚至比凌峰還要更大。
至少，在凌峰的神魂本源徹底消散之前，殺孽心魔肯定會先一步被徹底摧毀掉。
在此之前，凌峰每次“看”到殺孽心魔，都是身體即將被殺孽心魔徹底操控的危急時刻。
他必須和殺孽心魔戰斗，也不得不戰斗。
但現在，倒是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哼，你不廢物，你倒是出去啊！”
凌峰冷哼一聲，也不慣著殺孽心魔。
“若是身體歸我，都不會落入這種地步！”
殺孽心魔大口喘著粗氣，暴喝一聲，就要再度撲向凌峰，“就算是死之前，我也要先滅了你！”
“你快省省吧！”
凌峰一翻白眼，“都快死了，還打個屁！你就算贏了我，能重新回到身體中么？”
“回不去也要滅了你！”
殺孽心魔虛弱的連站都站不穩了，踉踉蹌蹌沖向凌峰，一拳下來，可惜，綿軟無力。
凌峰比他的狀態還好一些，搖頭道：“雖然你我之間，只能有一個存在，但在這種情況下，我死，就等于你死，說不定，你我之間，可以合作。”
生死存亡之際，殺孽心魔顯然也想求得那一線生機，眉頭一皺，冷聲道：“怎么合作？”
“你與大殺戮術，相生而來，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就是大殺戮術。”
凌峰沉聲道：“在這種情況下，我無法與身體取得聯系，但是你或許還能夠通過大殺戮術，短暫的控制身體，催動大殺戮術。”
“哼，以我現在的狀態，你覺得我還能做到么？”
“所以，我們要合作！”
凌峰目光一凝，“我的狀態比你好一些，我可以將殘存不多的神識之力，全部傳輸給你！”
“嗯？”
殺孽心魔瞪住凌峰，“你就不怕，離開之后，第一件事，我就會先把你鎮壓么？”
“你可以試試！”
凌峰輕哼一聲，“不過，無論如何，先離開才是最重要的！”
“看來，某些時候，你也不完全沒用的廢物，稍微，還有那么一點點用處！”
殺孽心魔沉吟片刻點頭道：“好，合作就合作，不過，我可是不會放棄任何機會，對你發起攻擊！這具身體，必須是屬于我的！”
“你有能耐的話，盡可試試，我也不會放棄將你徹底抹除掉的！”
凌峰也不甘示弱，回應了一句，旋即飛身落在殺孽心魔面前，對視一眼，旋即將殘存的神識之力，灌入到殺孽心魔之中。
得到本體的神識之力加持，殺孽心魔的氣息，迅速壯大。
此刻，但凡殺孽心魔有一點點歪心思，凌峰恐怕都將，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