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會毫無干系。”
洛前輩的語氣,斬釘截鐵。
蕭逸皺眉。
洛前輩沉聲道,“冥域的怪物,非是善類。”
“他們能將你認錯,便證明定有干系。”
“可還記得當年妖域禍患后,你說過的,銀獠皇給過你的警告,說過的話?”
洛前輩認真凝視著蕭逸。
蕭逸臉色一凝,點了點頭,“記得,銀獠皇前輩說過,生與死的對立同時出現,冥帝定已重現大陸,且終將有一日會尋上我。”
洛前輩點了點頭,“銀獠皇的判斷,不會錯。”
“證明冥域那位可怕存在,早在當年便已然重現大陸了。”
“可此事,除卻銀獠皇本身有所判斷外,天地間誰人能知?”
獵妖總殿主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冥域也定然通過某些途徑或者說法子,知曉此事。”
“他們也知曉那位冥域主人重現大陸。”
“而在蕭逸小子身上,他們發現了共通點,故而有所誤判,也有了今日的認錯。”
洛前輩點了點頭,“只是猜測。”
“但在老夫看來,世間,沒有那么多巧合。”
蕭逸瞇了瞇眼。
他身上能和冥帝有所相似的,恐怕便只有一樣了,那便是同為劍修。
銀獠皇前輩說過,冥帝,是天地間最強的劍修。
而與劍修掛鉤,推測之,恐怕自己身上便只有一樣東西能被錯認了。
冰鸞劍!
是的,至今為止,蕭逸都未攪清楚冰鸞劍內的秘密,未完全修補那道仿佛永遠不可能徹底修補的劍痕。
冰鸞劍,神秘到極點,又強大到極點。
僅僅是劍本身,便有著‘無堅不摧’之鋒利,蕭逸現今還未見到能有什么東西可擋冰鸞劍之鋒利。
而劍內,又蘊含著龐大的力量。
哪怕是蕭逸現今,強用之,也定受反噬。
其內力量,乃是極致冰冷,連肉身、靈識都能瞬間冰封乃至摧毀;這一點,倒是似極了冥域那種深淵般的冰冷氣息,一樣的可怕。
蕭逸眉頭緊皺。
他雖不知冰鸞劍的秘密,但沒人能比他更了解冰鸞劍。
冰鸞劍內的力量之冰冷,是單純的極致冰冷,是如風雪寒霜般的冰冷。
可冥域力量的冰冷,是死寂黑暗之冷,是深淵之冷。
二者,又截然不同。
修羅總殿主看著蕭逸眉頭緊鎖的思索之狀,沉聲道,“小子,不必多想。”
“你也罷,我們也罷,都不會有答案。”
“因為那個層次距離我們太過遙遠。”
是的,太過遙遠。
不僅是歲月,亦是本身境界。
洛前輩冷聲道,“你可以沒有答案,但卻不得不防。”
“而今已然證明了,銀獠皇的預示,沒有錯。”
“那么下一步,便是那個怪物來尋你了。”
“既然冥域那群怪物而今錯認了你,你未嘗不可加以利用。”
獵妖總殿主亦是瞇了瞇眼,“小子,加快速度成長起來吧。”
“你的未來,而今看來幾可謂兇險莫測。”
蕭逸點了點頭。
武者的成長,充滿了數之不盡的莫測危機;這一代妖孽歲月,這些危機只會更甚。
蕭逸一路走來,成長之路從未平坦。
即便如今自己算得上實力滔天,但他卻也不會放松,后面的路,更加兇險也不一定。
冥域的怪物,加以利用?
該如何利用?
蕭逸暗暗想著。
“還是先回總殿吧,我捉緊恢復了修為再說。”蕭逸沉聲道。
此事,終歸才是現今之最重要。
蕭逸看了眼昏厥的一眾天驕,“這些家伙靈識受創,還需要一定時間去治愈和調養。”
風剎總殿主擺擺手,“以靈氣包裹,吸攝了帶回總殿,之后讓承風去安排這些瑣碎事吧。”
蕭逸點了點頭。
一行人,御空而起。
風剎總殿主大手一揮,一股狂風將在場一眾天驕悉數吸攝。
一行人,就此而離。
下方。
離淵宗內。
離淵宗大長老抬頭眺望,眼中,再無半分怨毒,竟只余驚喜以及激動。
“王…王…這個男人,竟然便是傳說的冥域之主,這片天地曾經的最強者。”
“不會錯的,錯不了的,掌淵長老那等通天徹地的人物不會看錯。”
“能在正常天地中,直接侍奉于王,我們離淵宗恢復巔峰…不,跟隨王的腳步,凌駕天地,指日可待。”
在得知‘王’的身份后,他甚至生不起半分怨恨,反引以為榮,為此慶幸和喜悅。
驀地,離淵宗大長老似是想起來什么,臉色一變,“糟,若離他們而今不知到哪了…若是之后冒犯了王,如何是好?”
風剎總殿。
烈日居中,至晌午時分。
庭院內,閉關室外。
依依捻著衣袂一角,不語。
蕭逸見狀,笑道,“我算是知曉為何許多醉心武道的武者,一般都不會有所伴侶了。”
“若真心相愛,難免癡纏,有所不舍,以致影響武道修煉。”
“若無真心,強行在一起,也不過是彼此生出間隙,乃至影響道心。”
依依蹙眉,低下頭,“公子是嫌依依太過麻煩嗎?”
“那可不是。”蕭逸一把摟過佳人,“若無你,即便我的武道之路再如何精彩,都將黯然失色,光芒不再。”
蕭逸輕柔捋過依依額間發絲,“這次閉關,倒不用像之前那般閉死關。”
“之前九荒一行,多番戰斗下,我另有武道收獲;特別是得了雷祖和空祖本源后,其內蘊著的龐大武道知識,對我本身武道感悟可謂大有裨益。”
“接下來的閉關,我只需晌午時分開始,下午潛修,入夜前出關即可。”
“清晨和晚上,不必閉關了。”
“每日皆是如此,權當修習功課了。”
依依抬起頭,看著蕭逸,眨了眨美眸。
蕭逸輕笑,“你別看我,正常武者都需要持之以恒的修習功課,我是個例外,以往總要在外跑罷了。”
“你也一樣,開始修煉,不得偷懶。”
“嗯。”依依乖巧點頭。
蕭逸點點頭,走入閉關室。
閉關室關上前一瞬,卻聽得依依喃喃自語,“今晚給公子做什么菜呢?”
蕭逸臉龐一抽。
日升月暮,寒來暑往。
時間,總是在這般不經意間流逝。
世人常說,歡樂時光最是過得快。
但誰又知,平靜的日子,方最是難得,最是在人所毫不在意間流逝,故而最快。
半年時間,轉瞬便過。
夜幕降臨。
庭院內。
蕭逸走出閉關室,已能聞到那撲鼻飯香。
至庭院中心,開敞的石桌上,依依剛剛忙碌罷,備好飯菜碗筷。
這半年來,每一天,蕭逸總是這個時間出關,不差分毫。
依依,也總是在這個時候備好一切。
蕭逸坐下,依依走到身后,“公子今日閉關苦修,可累著了?”
說著,依依給蕭逸捶著背。
“切。”蕭逸輕笑一聲,“就那么閉關些許時辰,會累才怪。”
“夫人每天洗衣做飯,料理家務,還要照顧這庭院的大堆花草,倒會累。”
“不累。”依依搖著頭,盈盈一笑。
蕭逸瞪了一眼,“既不累,為何天天偷懶不作修煉?”
依依吐了吐舌頭。
蕭逸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抬頭看了眼夜幕星辰,輕淡吐出一句,“半年了。”
這半年時間,很是平靜,卻對蕭逸而言比任何時候都要自在。
每日清晨陪著依依,或而賞花,時而‘監督’著依依修煉,晌午時分,則是自己修煉,傍晚時分出關,二人享受著靜謐的夜色,吃著可口飯菜,賞著漫天星辰。
“如果這份平靜能更久些,該有多好。”
這一句,蕭逸并未道出口,而是在心頭久久縈繞。
或許,是因為知曉那位傳說中的冥帝,終歸會找上他?
又或許…蕭逸不知道。
那種危機感,他也說不清。
但從半年前,這份危機感便出現了,而且仿佛出現得毫無意義,仿佛…冥冥中注定了般,更仿佛,天地強加!
總殿主書房。
八個老人除卻洛前輩外,其余盡皆掛著笑容。
“半年了。”獵妖總殿主輕笑。
“這半年,我們如履薄冰,乃至嚴陣以待,等來的,卻是稀松平靜。”
藥尊總殿主點了點頭,道,“看來,那邊是不會出手了。”
風剎總殿主輕笑,“呵,原以為半年前那小子大鬧后,會生出滔天波瀾。”
修羅總殿主沉聲道,“那位,知盡世間一切事。”
“銀獠皇前輩尚且能預示出那位冥域主人的重現大陸,那位,恐怕是早便直接知曉了。”
“蕭逸小子,而今是那位唯一的希望,也是這片大陸唯一有機會突破帝境者。”
“加上而今有暗中冥帝之重現禍患,蕭逸小子即便做得再如何過分,再如何成為那些偽君子口中的滅絕人性如若惡魔,那位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八人,這般判斷著。
但他們并不知曉這半年來蕭逸心頭涌現的危機感。
蕭逸,也從未提起。
天地蒼茫,終有一處被奉作‘圣地’、‘仙境’、人人趨之若鶩且向往的‘樂土’,即便那是名義上的。
白霧蒙蒙中,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白霧之外,一道傲然的身影負手而立,凌厲的雙眸細細凝視著。
可,即便是他這般滔天修為,即便是他這雙凌厲的自在劍眸,能看透蒼穹,卻看不透這片蒙蒙白霧。
白霧的另一側,是這片大陸最玄奧之地,最無法被看透之地,哪怕些許窺探亦做不到。
至而今,看到白霧中走出來一道身影…
“飄渺天君?”無上天君凌厲的劍眸閃過一絲驚色。
自半年前,他便一直站在這里,負著手,凝視著,未有離去,未有動彈。
這是半年來他頭一次有眼神變化。
白霧中,又是一道身影顯現,而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圣月天君,六合天君,金火天君,古元天君。”無上天君驚色愈增。
至五道身影,徹底走出白霧,站到了他的面前。
“無上天君。”飄渺天君道出一聲,聲音,一如以往那般,飄渺而冰冷。
遠處,白霧中,此刻竟云霧涌動,漸而大片散卻,其內…身影攢動。
身影,密密麻麻,接連顯現。
“那是…”無上天君的眼眸,已徹底被驚色所充斥,“難不成老祖…”
在他的認知里,連這些家伙都現身了,那么代表的將是…
“不錯。”古元天君冷笑一聲,“奉老祖令,誅殺逆天者,蕭逸!”
第四更。(只是提前更出明晚第一更,明天要出門一趟)
今日更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