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的地點選在一處廢棄的雷達站基地。
里面的設施設備都拆除干凈了,但整體框架還在。一臺發電機和小型急救設備塞進去就能用。
就地急救也是沒辦法的選擇,畢竟雪豹的狀態極差,完全沒法承受長途轉運,哪怕這個轉運的時間只需要不到五小時。
在他們三方合作營救雪豹的同時,克拉斯和阿列克謝已經帶著另一隊人去了雷達站基地布置搶救室。山區不能通行汽車,就用摩托車和牛把設備馱多了個j進去。
陳影在之前聯系另外兩方的時候,已經伺機給雪豹喂了一顆吊命的藥丸。
但這個畢竟不是仙家金丹,不可能活死獸肉白骨,只能延長一些瀕死動物的生存時間。
垂死雪豹已經快失去神智,它的頭擱在前肢上,呼吸微弱。
陳影給它喂了藥丸后,開始檢查身體的傷勢。
狼爪劃拉出來的傷差不多有二三十條,其中三四來條是肉可見骨的程度。還有咬傷也不少。當然最致命的還是它身下那頭狼嵌入它腹部的傷,另外是它左前肢開放性骨折伴隨可能存在的內出血,體溫也偏低。
陳影把自己的外套裹在它身上給它保暖,不停的呼喚它打起精神,救援人員馬上就到。
不得不說,三國聯合救援隊伍的速度還是非常快的。
半小時后,俄方的動物保護人員也趕到了現場,并帶來了營救設備。
求救后的一個小時內,母雪豹已經躺到了臨時手術床上。
現在的問題是,治療方案有爭議。
外傷的治療沒問題,該清創清創,該縫合縫合,唯獨前肢的處理方式上有分歧。
俄方覺得憑現在的條件和母雪豹的身體狀態,截肢保命是最適合的。但陳影則覺得雖然是開放性骨折,但應該可以在前期處理后,進行保肢治療。
哈方的動物保護人員對這方面的經驗不足,只能提供輔助。在看到雙方僵持的情況后,哈方的負責人無奈的詢問能不能馬上給出治療方案,如果可以,中西療法一起上也行。
就在俄方人員強勢的想要做主截肢時,陳影把平板面朝對方。
平板上的視頻電話對面是埃弗里特教授和他的同事,俄方非常有名的一位動物醫學專家。
兩位國際上相當有地位的專家在了解了情況后,建議他們實施保肢治療。
“這頭雪豹雖然是開放性骨折,但情況比想象的要好,沒有粉碎性骨折,只是這部分骨端可能會出現感染,所以第一時間必須要完成清創、骨折對位處理和固定,還要抗感染和破傷風。”
陳影快速跟兩位教授講述自己的治療方案,另一邊,外傷清創組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是否要執行陳影的治療方案,必須盡快做出決定。
俄方的幾位討論后,又再次詢問了陳影一些手術細節,最后決定按照他的方案實施緊急救治。
三個多小時的急救結束,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但結果挺好,雪豹的各項指征較為平穩,只要后期沒有出現并發癥,骨折的問題還有機會選擇更好的方式解決。
手術完成后就不需要這么多人在這里守著了。
救援人員和手術獸醫陸續離開,最后只有一位哈方保障人員,中俄各一位動物護士,以及陳影和克拉斯留下。
他們會在這里堅守一周,直到雪豹情況穩定下來后,再轉運出去。
陳影作為職業獸醫師,在后續的治療上有一定的決定權。
好在這頭母豹子也真的很堅強,術后三天就恢復了部分體力,喂到嘴邊的食物會努力咀嚼并吞咽。
“好姑娘,你真厲害。”俄方的那位動物護士一邊喂,一邊花式贊美雪豹,聽得旁邊人都有點尷尬了。
陳影適應良好,還很會捧哏,兩人配合下,那頭母豹子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好。
“恢復情況不錯,可以通知外面派人來接它出去了。”陳影給雪豹做了一次全身檢查后,露出笑容,“上次我們不是懷疑你們那邊救援的那頭亞成年雪豹是它的崽嗎?或許這次可以讓它們母子重逢。”
沒有做基因檢測前無法確定它倆的關系,因為救援的地方不同,那頭年輕雪豹被送醫的地方離這里更偏北一些。
救助年輕雪豹的是一所專門救助雪豹猞猁等中大型貓科的動物診所,這頭母雪豹大概也會被安排送到那邊進行后續治療。
不是中方不爭取,是因為這邊今年忙得根本沒有人手來負責這事兒。再加上這頭雪豹常年活動的區域也在俄方和哈方之間,中方經過商議,選擇了治療輔助工作。
陳影作為一個要去學校報道的學生,也不可能留下來承擔長期治療任務。
在跟診所那邊交接好這頭雪豹的救治工作后,陳影和克拉斯回到了阿列克謝的小農場。
“我們調取了錄像和監控視頻,對比后確認這頭重傷的雪豹就是我們要找的那頭咬死羊羔的雪豹,看樣子它的確是因為跟狼群對上了,才想要借助牧民的手滅掉狼群。沒想到狼群很聰明,沒有上當,最后那頭母雪豹找到了狼窩,把小狼全部咬死了,但自己也被趕回來的狼群堵住退路。”
后面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完全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兩邊都是拼了命的打。最后的最后,也就是雪豹命大一點,撐到了人類到來。
“除開母雪豹對比外,我們還做了狼群的對比,分析結果是這群團滅的狼,跟之前在阿爾泰山中段狙擊年輕雪豹的狼并不是同一家族,但那群狼的狼后應該是從這群狼中分離出去的。”
動物種群中的基因交換很正常,同在一條山脈討生活,誰家沒點姻親呢。
三天后,陳影和克拉斯繼續北上奔赴學校。
他們需要從哈國北部出境,行駛約800公里抵達俄方邊境。
手續是提前就辦好的,耽擱了一天,然后需要行駛五千公里抵達學校。
這一段行程很普通,唯一不普通的是,他們在乘坐波羅的海渡輪的時候,邂逅了海上精靈寬吻海豚。
寬吻海豚的學名叫瓶鼻海豚,是最聰明的動物之一,腦容量甚至比人類還要大。
很多海洋公園用來表演的海豚就是這個品種。
他倆帶著美蒂在渡輪上觀賞美景的時候,就偶遇了一群海豚小精靈。
大小一共六只,時不時躍起水面。
陳影拿著手機不停的拍,“美華看到沒有,那群海豚是不是很可愛,跟我們在你嫂子家那邊看到的好像啊。”
雖然是不同品種的豚,但愛好都差不多,時不時就來個信仰之躍。
“現在天氣還冷,運氣好的話,還能在浮冰區看到環斑海豹。”
可能是快要到家了,克拉斯的情緒有點激動。
下車后,他們還專門往北走了一段,在波的尼亞灣附近停留了一天,想要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看到環斑海豹。
可惜運氣不太好,除了成群的大海鷗外,他們連只海豹影子都沒看到。
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陳影在克拉斯的幫助下適應了這里的生活,每天時間都被拉滿。跟在國內不太一樣,除了老師的西班牙猞猁研究項目外,他還參與了本地動保組織的活動,協助組織內專業獸醫救治受傷或生病的野生動物。
偶爾還會出個差,跟著老師去參加一些國際會議,跟同行業的專家們交流學習。
繁忙的學習和工作讓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在這里已經待了快三年。
去年暑假,刀美華還來這里看他,兩人在一起度過了一個月的美好時光。
假期快結束的時候,他倆還在靠近波的尼亞灣附近買了一棟面積不小的木質別墅。
對他倆來說,買房子的錢不是問題,選擇這里,也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
前年圣誕節,陳影和同學自駕來海灣游玩,兩人沒去住酒店,而是選擇了房車和帳篷的形式,然后,在傍晚收獲了一個小可愛。
小家伙可能是跟媽媽一起出去找食物的時候迷路了,不知怎么回事,離開了族群聚集地,流落到一百公里外的海邊。
陳影發現它的時候,小家伙已經虛弱得快要抬不起頭。
作為動物救護組織的成員,陳影當仁不讓的給與了小可愛救助,并購買了它最愛的鱈魚和磷蝦投喂。
小家伙也能感受到陳影身上溫柔善良的氣息,像極了黏黏怪,死活不肯離開陳影。
為了讓這個小家伙回到族群,陳影和同學驅車帶著小海豹趕往它們的長居地。
但讓人意外的是,小環斑海豹即便是回到了族群所在地,卻依然不肯離開陳影,一次又一次的追趕他的身影,那無助和委屈,就像是被媽媽拋棄的孩子。
陳影無奈,只能暫時留下來陪伴它,希望它能找到自己的媽媽。
然而一連找了五六天,所有海豹活動的區域都走遍了,依然沒有能找到小家伙的媽媽,于是眾人猜測小家伙和媽媽走失說不定是一場捕食行動造成的。
雖然在海灣內沒有最大天敵北極熊的存在,但也有鯊魚會對它們造成威脅。
這頭小海豹已經斷奶,能吃鱈魚和磷蝦,可它的生存技能比較差,膽子又特別小,放它獨自在這里生活,不一定能順利活下去。
為了保護這個小可愛,陳影直接在附近租了一棟民居木屋,還修建了一個水池,專門讓小海豹玩耍。
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撫養了小海豹半年時間,讓陳影的這個小木屋都成了附近游客慕名而來的打卡點。
為了給小海豹更安全的保護,陳影和刀美華在這里度假的時候,下決心購買了一棟木屋別墅,經過重新裝修,加設了安全保護系統后,還給小海豹專門留出了進入別墅水池的通道。
附近的居民也喜歡這個小可愛,會自發的幫陳影婉拒過度騷擾的游客們,給小海豹一個安全舒適的生活環境。
陳影在這邊讀博正常需要四年才能畢業,再加上跟導師協商后,會在這里給本科生上課兩年,前后需要六年時間才能取得學位。
當然,后面兩年上課是有工資的,而且因為他參與了猞猁的繁育項目,在項目還沒結束之前暫時離不開,相當于在研究所和大學有固定的工作,也因為有了聘書,才能順利的購買房產。
三年里,他也時常回國,畢竟甲木溝的貓貓們還需要他關注,特別是二妞和小崽,讓陳影無法丟手不管。
說起來,小崽在度過最初的一年恢復期后,整個豹進入了夸張的生長發育階段,三歲多的它比起母親要大整整三分之一。而且根據模型推測,這個小家伙后面幾年還有發育空間。
陳影看著電腦給出的小崽成年后的體型模型,陷入了沉思。
似乎仿佛或許小崽比它的父親身形更加龐大?
對于發育明顯跟其他雪豹有異常表現的小崽,國際上不少相關研究組織都表示了興趣。
把小崽弄去切片啥的不可能,但小崽的毛發血液和其他生物組織貢獻出去不少。甚至在陳影讀博的這所大學里,還有人試圖弄到小崽的生物遺傳物質,結合人工繁育技術,看它源自父系的基因是否能遺傳下去。
陳影沒有參與進這個項目的研究,但私下里很關心,他擔心某些瘋狂科學家會因為遏制不住心里的惡魔而做出無法挽回的舉動。
同時國內方面還專門安排了人看護小崽,以此杜絕某些黑市動物獵人的活動。
那些動物獵人跟以前的盜獵者不太一樣,他們更多的是利用各種途徑進入某地,然后根據雇主的需求采集目標的生物樣本,最后通過一些隱秘渠道將目標物送出去。
各個國家明面上都在打擊這種行動,比如生物活體偷渡,生物樣本偷渡之類的,但總有人會為了錢鋌而走險,這些事情只要有需求,就不可能完全杜絕。
從學校出來,陳影打算開車去看望自己的海豹小可愛。
有一個研究環斑海豹小組在找他商量放歸環斑海豹的事兒,正好他有五天的假期,可以過去跟那個團隊好好溝通一番。
海豹小可愛是個雄性,如今也該學著跟隨族群生活了,不然再過兩年進入繁殖期,找不到愿意跟它生小海豹的海豹姑娘可咋辦。
不養孩子體會不了老父親的心情,而陳影就像個多胎家庭的老父親,得時刻注意自家孩子的身心發育是否健康,還得給它們操心個獸問題。
到了跟人約好的地方,還沒來得及交談,對方就噼里啪啦說了一通,總結下來就一句話。
“海豹童養媳,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