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第二盤菜又上來了,老癟爺說道:“這個是豬小弟,要不二皮你嘗嘗這個。”
李君閣夾起辣椒芹菜里邊一條像蟲子一樣的東西:“這是什么蟲?怎么得了這么怪一個名字?”
老癟爺說道:“不是啊,這個不是蟲,它就是真正的豬小弟。”
李君閣腦海里又浮現出一群卡通小豬憤怒地看著他的情形,嚇得手一抖,豬小弟掉回了盤子里。
搖晃著腦袋將那畫面趕出腦海,見到盤子里邊還有肚條,黃瓜條,花生,黃喉之類的東西,便夾起一塊黃喉狀的說道:“這個該不是豬小弟了吧?說是黃喉又有些不像…”
老癟爺說道:“哦,這個是脆腸,就是母豬的產道。”
我日,李君閣也不好再裝著沒夾穩往盤子里邊丟了,只好偷偷丟到了桌子下邊。
看著盤子里那些肚條,天庭之類的東西,李君閣打死不敢再下筷子了,鬼知道是不是真肚條真天庭,只好挑著黃瓜,花生米,芹菜之類隨便吃點。
吃了兩口,李君閣問道:“老癟爺,你們這里有沒有稍微正常點的東西?”
老癟爺說道:“這個店里啊?還有個草燒狗肉也很出名,十多斤的本地小黃狗做的,不過我是養狗的人,從來不吃那個。就連薄荷我都不吃的,因為薄荷又叫狗肉香。”
好吧你就當我沒問,看著三個老人吃得開心,李君閣只覺得自己肚子里邊一陣接一陣的翻騰。
吃過飯出來,三個老的走在前面,李君閣走在后面。
李君閣耳朵多尖的人,還聽老癟爺在教育育爺爺:“你這孫女婿哪里都好,就是怎么不吃肉?不吃肉身體能好?”
育爺爺就說這娃平時也吃肉的,就是今天這幾樣可能實在是不合他的胃口吧。
老癟爺就說那怎么行啊,我苗家的女婿,怎么能不吃苗家菜呢?我今天特意點這幾樣就是鍛煉他來著。
育爺爺說你可給我打住,今天晚上算是給你老東西面子,下回不準再這樣戲弄我家小輩兒。
老癟爺就笑你這孫女婿可以的,雖然不吃羊癟有點遺憾,但是脾性那是沒得說,愣是陪著我們從頭坐到尾都沒跑。
嗯,能立事,有學問,敬老,謙虛,替人考慮,今天都看出來了,阿音跟著皮娃算是享福。
說完轉過頭來:“皮娃,那邊有個賣壇子烤肉的,有時候沒吃過了,你去買點過來,也給你育爺爺嘗嘗。”
壇子烤肉就是一個瓦壇子,中間底部燒起炭火,邊上掛上肉條,烤腸之類烤上幾個小時,
選了一條豬肉,兩根血腸切好,拿紙袋子包著回來,李君閣路上嘗了一塊,覺得味道非常不錯。
烤肉外層焦香酥脆,里邊細嫩軟綿,有點在德國吃的燒烤那種感覺,不過腌料的味道卻是中國味道。
血腸用的是豬血和糯米,煮熟后再烤的,也是又糯又香。
李君閣將紙袋子朝幾個老的遞過去:“嗯,這個味道不錯。”
幾個老輩兒一人取了一塊,老癟爺爺笑道:“剩下的你自己吃吧,老了晚上少吃油葷,嘗嘗味道就可以了,哈哈哈哈…”
李君閣這才知道這老癟爺也是個調皮鬼,先是戲弄自己一通,然后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別餓著。
當晚就歇在了老癟爺家,老癟爺給白大弄了一頓大餐,瘦肉,雞蛋,牛奶…還切了一點點蟲草進去。
想想剛剛老癟爺怎么對自己的,李君閣就有些想哭,這待遇差別也太大了,簡直活成了人不如狗系列。
第二天一早,老癟爺就牽出來一條母狗,名字叫喜慶兒。也是純種的五短下司,不過料理得精細,看樣子就連毛發平時都在理,樣子比白大那山大王好看太多了。
白大一下子就興奮了,這色胚立刻上去就圍著喜慶兒打轉。
兩條狗互嗅這屁股,似乎都被對方吸引了。
老癟爺將喜慶兒裝進籠子,放到猛禽上,讓白大跳上車,三人兩狗朝鄉下開去。
來到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老癟爺下車來說道:“到了,這里就是鴨場。”
李君閣說道:“喲!這里風景真不錯,鴨子在哪兒呢?”
老癟爺一指水邊:“那些不就是?”
李君閣看著水邊上那些個子小小的綠色脖子的小家伙:“老癟爺你又哄我,那些是野鴨吧?野鴨可是保護動物喲…”
老癟爺笑道:“那是我們這里一種特殊的鴨子,跟野鴨一個樣子,長不大,大的也就一斤多,不過味道很好。可惜就是白天抓不到,不然可以給你們打打牙祭。”
李君閣訝異道:“它們不會飛走嗎?”
老癟爺說道:“都跟你說了是本地鴨子,但是要說不會飛那也不盡然。飛不遠,可也能有幾百米。”
“所以白天人也抓不到,只有等它們晚上回窩后再去抓。這帶羽毛的都是雞蒙眼,到了晚上就好辦了。走吧,先把喜慶兒的種配了。”
這里應該是老癟爺家的老宅子,環境幽靜。
將白大和母狗放入后院,老癟爺輕輕掩好門,說道:“走,外邊去等著,我給白大它們弄點吃的去。”
本來公狗第一次到陌生的環境可能會有緊張感,不過白大是山里野慣了的,好像壓根沒這個問題。
四十分鐘后,兩條狗終于分開,老癟爺命令喜慶兒躺著別動,在一邊輕聲撫慰。
白大則舔干凈自己的那個地方,跳起來那么生龍活虎,屁顛屁顛地跑出去畫他的領地地圖去了。
李君閣也懶得管那鬧山土匪,看著母狗在那里不停地流口水。
育爺爺說道:“別擔心,母狗流口水就是在排卵,這次配種的成功可能性很大。”
李君閣說道:“沒關系,不成我們再來就是。這母狗可真溫順。”
老癟爺說道:“下司犬本來是獵犬,要的不是溫順,而是既兇猛又聽指揮那種,白大才是真正的好下司犬,喜慶兒只是種好。”
又過了十多分鐘,老癟爺說道:“好了,完事兒,喜慶兒真乖,這回要做媽媽了。”
喂了喜慶兒一點東西,老癟爺將它放進籠子,這才想起白大來,問道:“白大跑哪兒去了?叫他來吃點東西,可得好好補補才行!”
李君閣笑道:“有哨呢,吹一聲就回來了。”
三人回到屋子外邊坐下喝茶,李君閣摸出哨子來吹了一聲。
老癟爺笑道:“你這哨子不少啊!一條狗一個哨?”
李君閣笑道:“沒有,家里有兩只鷹,那是一只一個;還有野豬,水里邊有江豚,加上狗,這是一類一個,正好分成金木水火土。”
老癟爺笑道:“哎喲你是開動物園的啊?”
育爺爺笑道:“說出來嚇死你,保護區里有幾只霸王猇,就是我們老輩兒傳說里邊雷神座下麻老虎,在皮娃面前乖得跟貓兒似的。”
老癟爺大為驚訝:“那不是山神托世?皮娃你要是苗娃子,老時節里這峒主之位就是你的了啊!”
李君閣假謙虛:“哪里哪里,就是霸王猇沒見過人,被我哄到手了而已。看白大回來了…我的個去!誰叫你抓人家鴨子的?!”
就見白大的嘴上,叼著一只奄奄一息的那種綠頭鴨。
老癟爺卻大為高興:“好!”
李君閣趕緊擺手:“老癟爺這可夸不得!壞了性子就不好調過來了!”
老癟爺開心得不得了:“不是!我想到保持下司犬獵性的法子了!”
李君閣說道:“抓鴨子?”
老癟爺興奮地道:“是啊!白大乖!再去抓幾只來,中午我們就不回去了,我給你們做頓鴨子吃!”
白大高興慘了,屁顛屁顛跑到樹叢后邊,又叼出來幾只鴨子,原來就這么一小會,已經有好幾只鴨子慘遭荼毒,白大把它們都藏到了樹后。
李君閣手扶腦門哭笑不得:“白大這樣要不得,你太臊皮了…這樣爸爸會羞死的…”
老癟爺興高采烈:“我還說沒法給你們抓鴨子,怪不好意思的呢!白大能耐!當真是好獵性!你們先坐,我給你們料理鴨子去!”
李君閣也趕緊起身:“一起一起,我也跟你學學你們黔州的做法。”
幾人將鴨子收拾出來,清洗干凈,砍成三厘米大小的塊,用蔥、姜、料酒腌上。
腌了約摸半個小時,老癟爺先鍋燒燙,然后倒入菜油,下入蔥結、姜塊、干椒及八角、桂皮、白蔻、草果、香葉煸香。
然后將鴨塊一起煸炒,烹入料酒,待鴨塊變色時,放入豆瓣醬、剁椒翻炒。
然后將剛剛給兩條狗熬的骨頭湯倒進鍋子里,旺火燒開后撇去浮沫。
邊干還邊跟白大商量:“白大先借你的骨頭湯用用,待會兒在給你煮鴨肝拌飯好不好?”
白大抬頭看了老癟爺一眼,抽了抽鼻子又趴下了,表示沒意見。
育爺爺說道:“那我來煮肝子蒸飯吧。”
老癟爺這邊往鴨子里加入精鹽、白糖,調好口味,用小火煨至九成爛,再將各種香料及蔥結、姜塊挑出來,另下蒜子、青、紅椒塊,旺火收濃湯汁后,淋上紅油和香油,拿大盆子盛到了桌上:“來,開整!”
李君閣說道:“我車上還有兩瓶酒,我開車喝不了,但是你們可以喝。”
育爺爺說道:“那趕緊,老癟你這手藝可以呀,聞著就這么香!”
李君閣翻出來兩瓶茅臺拿過來:“這還是上次結婚剩下的,是你們黔州的酒,二老開一瓶喝。我結婚老癟爺沒能來,另外這瓶就算是請您喝的喜酒了,您拿回家慢慢喝。”
老癟爺看著酒瓶子笑道:“那可就生受了,說起來黔州人,這酒還真是喝得少。來來來別客氣,都嘗嘗我們下司寨的鴨子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