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有嚴重的朱鹮情節。
因為這鳥的的拉丁學名叫做“Nipponia
nippon”,直譯就是“日本的日本”,以國名命名鳥名,就跟英語里瓷器和中國,秦的關系差不多,足以看出它與日本的淵源。
在十九世紀,依照發現地命名是當時的國際慣例,當時中國尚處于閉關鎖國階段,而作為東方的鳥類,朱鹮首先在日本被西方人的視野,才有了這個拉丁學名。
在日本最古老的史書《日本書紀》中有這樣的文字:“將綏靖天皇葬于倭國桃花鳥田丘上陵…”
“將垂仁天皇葬于身狹桃花鳥坡…”
“將宣化天皇葬于大倭國桃花鳥坡上陵…”。
“桃花鳥”就是朱鹮在日本的別稱,三個日本天皇都葬于以朱鹮命名的墓地中,這些皇家陵園就是朱鹮的棲息地。
朱鹮的羽毛則被做成各種日本武器或儀式用具,比如朱鹮箭羽,是當時日本貴族的愛物。
日本天皇加冕時要也用朱鹮的第一根翅羽作為飾品。
此外,在供奉日本天皇始祖天照大神的伊勢神宮,每二十年要舉行的一次遷宮儀典中,其中重要的一項就是給鎮宮中之寶“須我流橫刀”的刀柄上,纏綁兩枚羽根粗壯,長度五寸以上,寬度一寸一分以上的色澤鮮明左右對稱的朱鹮羽毛。
然而,這家伙很不給日本人面子,盡管日本采取了不遺余力的保護措施,朱鹮的數量和分布狀況還是迅速惡化。
日本人對拯救朱鹮幾乎絕望了,最后被迫將野外僅存的二十多只朱鹮抓進籠子里實施“緊急搶救”。
然而并不成功,野生朱鹮不能適應人工環境,一只接一只的相繼死去。
日本人著急壞了,從六幾年開始就有政治家通過私人關系寫信給中科院,希望中國關注野生朱鹮的情況,不要重蹈他們的覆轍。
七二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后,日本環境廳立刻向中國國務院環境委員會正式提出在中國尋找野生朱鹮的請求。
然而當時中國林業部、中科院給國務院的答復是:從六四年之后,中國就再也沒有任何朱鹮的消息了。
日本人不死心,在他們的一再督促下,七八年,受國務院委托,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受命組成專家考察組,正式拉開了在中國境內尋覓野生朱鹮的序幕。
中國這一找就是三年,無果。
就在大家都認為野生朱鹮已經滅絕的時候,八一年五月,中國科學院的鳥類學家終于在陜州省姚家溝發現了七只野生朱鹮!
這個消息讓兩國都興奮不已。當年就達成協議,成立保護站。
日本環境廳、日本國際協力機構、日本鳥類保護聯盟等組織通過合作方式向陜西州捐贈從望遠鏡到孵化器等保護設備和資金,幫助陜州省修建朱鹮飼養救護中心,修建朱鹮食物養殖設施,極大地緩解了朱鹮保護經費不足和設備短缺的局面。
經過十七年的辛勤繁育,中國朱鹮種群得到了一定的擴大。在九八年的時候,中國政府贈送了日本一對朱鹮,之后日本每年都向我國提供朱鹮保護政府合作經費。
就如同熊貓外交一樣,在日本提到朱鹮,一般都是外交事件。
時間轉眼到了二零零四年,日本國內人工飼養的最后一只朱鹮——二十七歲的“老太太”阿金,最終死去,自此,日本血統的朱鹮全部滅絕。
由中國先后贈送的幾只朱鹮,卻在日本呈現出勃勃生機,發展到了近百只。
而在中國,則由七只發展到了兩千多只,其中野外種群一千多只。
雖然兩國共同努力,將朱鹮從滅絕死亡線上活活又拉了回來,不過情況并不容樂觀。
七只朱鹮繁育出來的后代,存在基因缺陷,孵化率并不高,每一百枚卵中,只能孵化出十多只雛鳥。
朱鹮終于到了,唯唯和苗娃組織人手,將朱鹮送往山腳梯田那里進行初級馴化。
李君閣對朱鹮并不是太感冒,主要是這鳥在他眼里并不好看。
中等體型,有一個白鷺的身體,偏偏腿短,然后還長了一個不討喜的腦袋。
頭頸部的羽毛是向后伸長下垂的冠羽,整個臉部,包括額部、眼周、眼瞼和下嘴基部全部裸露無毛,露出鮮紅的皮膚,就像一個民國初年剪掉白辮子后披頭散發外加喝得滿臉通紅的遺老,要多頹廢有多頹廢。
再加上一個長長的黑色彎嘴,那就是這遺老還叼著一個前細后粗的古怪旱煙桿,要沒有那一身白毛裝逼,可以說完全沒法看,連自家白鯢都不如。
不過等到十只朱鹮從籠子里放出來,鳴叫一聲打開翅膀起飛的時候,李君閣就知道為啥日本人喜歡這鳥了。
這東西一飛起來,翅下和尾下的羽毛頓時展現在大家眼里,是一種非常漂亮讓人眼前一亮心情舒暢的粉紅色。
李君閣喃喃地對良子說道:“盛名之下無虛士啊,我就說你們怎么會這么喜歡這玩意兒。”
良子看著飛上樹梢的十只朱鹮,雙手相握默默祈禱,之后才睜開眼睛,對李君閣說道:“朱鹮身上的粉紅色是我們日本的國色,多出現在王妃的和服上,我決定了,今年的目標,就是調出朱鹮色的大漆和絲線,蠻溪竹坊制作一對朱鹮色絲柄,玉口和竿袋的小蠻,以示紀念。”
李君閣心想這套竿子可別被小格那鬧山麻雀看到,不然肯定哭著喊著要試竿。
笑道:“你們就是喜歡把什么都搞得倍有儀式感,不過的確也很有紀念意義,相信它們在李家溝會生活得很好。”
現在空間里邊的泥鰍鱔魚小魚也不少,等這批朱鹮生活穩定下來,李君閣就準備拿空間食品幫它們作弊,看看能不能改善朱鹮孵化率過低的問題。
后續的事情還很多,野生動物的保育工作,不是說往地里一扔就完事兒,每只朱鹮腳腕上的GPS定位腳環還需要納入李家溝保育基金會的監控系統。
這腳環引來來李君閣極大的興趣,對唯唯說道:“這玩意兒怎么能做到這么小?有這東西早說啊!害得我家金毛和麻頭背著那么沉的設備在飛。都在喊減負減負,結果家里娃子越背越多…”
唯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壓根兒就不是一回事兒好不好?我給你向基金會問問吧,之前的確沒見過,估計又是什么黑科技。”
朱鹮是留鳥,生活安定下來一般就不會離開棲息地,唯唯還在想好事:“朱鹮的繁殖期是三到五月,如果這幾對勤快一點,說不定還能產一波卵。”
李君閣忍不住打擊她:“可美不死你,吉羅魚剛到李家溝第一年啥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光急沒用,這事情還是得講科學。走了,上周沒上山,老大老二還不知道怎么惦記我呢。”
苗娃也想跟著李君閣去,霸王猇他都還沒見過呢,結果被唯唯拉著不準走。
這塊棲息地同樣需要安裝紅外攝像機,搭建隱蔽的觀鳥棚,事情還有得干。
當天晚上,李君閣趁紅外攝像機還沒完全啟動,將朱鹮棲息的大樹不遠處幾塊水田里的魚苗鱔魚泥鰍田螺全換成了空間食品。
李家溝的生活越來越豐富多彩,等李君閣去山上調戲完老大老二回來,新龍船已經下水了。
龍船現在沒法看,還沒有彩漆裝點,阿沖叔已經忙著雕刻龍頭去了,那玩意兒才是重點。
不過不影響訓練使用,于是日常的訓練,從岸上移到了船上。
每天下午,五溪河上就會時不時地想起激烈的鼓聲和漢子們的高喊,兩艘龍舟在五溪河上掠水而飛。
聽說白米鄉和盤鰲鎮老鄉場的人也沒閑著,兩艘龍船一樣在盤鰲鄉到白米鄉之間劃得飛起。
第一年所有隊伍都不知深淺,每支隊伍都信心滿滿,總覺得冠軍非自己莫屬。
轉眼又到了四月下旬,司星準假模假樣地發來邀請函,隆重邀請李總裁攜夫人阿音赴蜀都參加《干將》首映禮。
李君閣現在真有點怕這個了,雖然大布衣裳二布褲子被阿音偷偷從衣柜里一件一件地淘汰,但是繭綢和細亞麻,細棉布料的女工服飾同樣穿得舒服。
因此那種修身緊窄倍兒有型的西裝革履,被李君閣視同為反人類的存在。
阿音一票否決了李君閣想躲懶的企圖:“二準的面子你能不給?再說別忘你你還是編劇呢!”
李君閣覺得索然無味:“連冠海哥那破劇本都讓他榮列編劇行列了,這編劇的名頭,突然讓我覺得怪沒意思的…”
阿音捂著嘴就笑:“你這嘴可省著點損吧,冠海哥對這名頭很看重的,以后不準再提這話!再說人家的確出成績了啊!聽說我們國家還要作為大片引進呢!”
李君閣說道:“算了不說了,那就走吧!”
同行的還有梁慧麗,作為司星準的親人,這個首映禮也是必看的。
到了夾川,唐建凱和朱朝安小美也等在了碼頭那里,六個人湊成一車,朝蜀都開去。
首映禮還是老套路,打扮,走紅毯,上臺,接受采訪。
《干將》的劇照在之前就引發了熱切的討論,記者們的問題幾乎都集中在了這上面。
有記者問到:“小準,這部片子號稱是目前對春秋時期吳楚的生活還原度最高的片子,請問這樣的片子,能滿足現在觀眾的審美需要嗎?”
司星準笑道:“美這個東西,是非常復雜的,并不是說精細雅致的東西才能稱之為美。江南水鄉,可謂美;黃河壺口,同樣可謂美。女子溫婉,可謂美,男子豪邁,同樣也可以稱為美;建筑,機械,城市規劃布局,甚至是社會結構,都有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