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竹鼠屁顛屁顛地往回走,突然發現地面上有一條細小的裂縫。
“我靠!熱帶就是好啊!這才九月份吧?就開始出筍了?”
找來一塊干竹片,順著那細小的裂縫周圍開挖。
越挖越嚇人,越挖越吃驚,下面這跟筍得多大!
這片林子的竹材李君閣一直不知道是啥,但是竹竿比毛竹粗大很多很多,直徑三十公分的竹子,下頭筍子的個頭可以想象。
一直挖下去小一米深,屁股都快撅到天上了,李君閣這才找到根部。
找來幾張芭蕉葉子將竹筍包上,這才抱著竹筍擰了下來。
竹子上的毛可不饒人的。
將竹筍抱在手里,李君閣目瞪口呆:“我的個去!這,這得有十幾斤!”
這個牛大發了,李君閣敢保證阿音沒有見過這么大的竹筍,拿大芭蕉葉子將竹筍包起來,前后綁上竹絲,扛在肩上,拎著竹鼠屁顛屁顛往營地跑。
阿音正在做早飯,正將木薯小湯圓鎮涼水里,見到李君閣扛著個綠色大包裹回來,訝異道:“二皮你砍了一捆香蕉回來?怎么弄得一身泥?”
李君閣在竹幾上將葉子放下來,說道:“阿音快過來,給你看一個稀罕東西。”
將包裹打開,阿音也嚇到了:“這么大的筍!還能吃嗎?”
李君閣說道:“別看這么大,還沒出土呢!跟老家冬筍是一個性質!”
將筍殼撥開,一根和毛竹冬筍一個樣子的大竹筍擺在了面前,不過這個頭毛竹筍就沒法比了,去殼后起碼還有十來斤重。
李君閣拿砍刀比照毛竹筍筍尖的比例,將大竹筍的筍尖也取下來,又從底部輕輕削了一片下來,放嘴里嚼了嚼,吐掉,笑得都不行了:“甜的!艾瑪金老這下會嫉妒死我了,哈哈哈哈,光筍尖都比整個的毛竹筍大!”
趕緊加工,這玩意兒越早處理越鮮。
將筍尖切成片,丟開水里燙煮,撈出到涼水浸泡,留下一部分清炒了一盤,灑上幾棵蔥花,當早飯的一部分。
剩下的中間部位,滾刀切塊燉煮,煮好之后也拿涼水泡上,這是中午燒竹鼠的部位。
最后的大部分底部,切成條狀,將酸菜壇子打開,將芋梗把子撈出來,筍子放到下面,再把芋梗把子放到上面,笑得開了花:“酸菜壇子這下就滿了,哈哈哈哈,一根筍就能泡一壇子,這話拿到李家溝當龍門陣擺誰信啊!”
弄完了才將竹鼠拎起來,對阿音說道:“你還沒看到這個呢!今天中午竹筍燜竹鼠!”
阿音還遺憾:“這就差米飯了,吃完拿湯汁澆米飯,那得多香啊…”
三兩口刨完阿音做的木瓜椰汁珍珠露,李君閣開始處理竹鼠。
本來竹鼠皮還可以大用的,不過李君閣的觀點跟篾匠叔一致,這玩意兒拿去做皮草太可惜了,燙皮下肚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燙皮,刮毛,開膛,將竹鼠收拾出來,看得大胡子臉上直抽抽。
李君閣翻著白眼,你娃待會還得抽抽,香得你鼻子抽抽!有本事你能忍住不吃!
將帶皮鼠肉拿溫水泡上,擠弄血水,中間換了幾次,直到水不再泛紅,肉色開始變粉紅了,這才換上最后一鍋溫水放里邊泡著。
等阿音吃完飯洗過碗,兩人開始做線。
因為晾漆的時間必須不間斷,所以做線時間調整到早晚進行。
然后李君閣將一夜之間上浮到油盆上方的麻子油取到油碗里。
最后舀不起來的那些也不是沒有辦法,拿四根手指在油面上輕輕一抹,立起來將水珠抖回去,四指并攏在油碗邊上一刮,手上的殘油就進去了。
老時間里的顆粒歸倉那真是做到了極致,李君閣這一手,看奶奶做過不少回,早都學會了這些生活小經驗。
一共得到了小一斤的麻子油。
今天是開門紅大吉大利諸事順遂,李君閣準備趁這個彩頭,將早就想做的一件東西給做出來。
從灶臺尾巴上取出保存時間最長,挑選最精良的一根硬木,放在木工臺上。
李君閣用這種木頭做過木矛,彈性好,質地堅硬,跟巖桑非常類似。
木頭是一棵小樹對劈開的,通體無節無疤,材料筆直,已經干燥了十多天,最近幾天又一直烤著,今天就是用它的時候了。
先在做木工的臺子上釘上一片竹片,竹皮向下竹肉向上。
將木頭放在凹陷處找平,在上面用墨斗彈出墨線,用鋸子去掉多余的兩邊。
然后又去掉兩頭,這就剩下一米多長,三指寬,三指厚的一片。
帶皮帶弧的那面留著,其余三面拿去刨平。
然后取出兩個螺釘拿出來,打造成兩顆兩頭尖的鐵釘,中間敲彎成九十度,淬火后并排連在木工架子上,這就得到兩顆抓釘。
將木頭放水平,敲在抓釘上固定住,李君閣開始在上面用直尺和墨斗在大平面上測量,彈線。
線彈好,平面上出現了一個長度一米多狹長的菱形,中間是一個目字,目字上下橫比手掌寬出一些,對角線也畫了出來,斜線相交,又將對角線和目字中間兩橫相交的四個點也畫上線。
這樣木板上就出現了一個圖形,去掉周邊,留出中間的部分,就是一個帶握把的弓胚。
接下來拿砍刀先修出大菱形,然后四面刨光,現在的木料就變成了一個賽艇模型的樣子。
然后將中間留厚,樹皮也不動,從中部往兩稍修薄木肉。
這個要慢慢來了,不但要兩邊對稱,還要盡量大的保持弓力。
兩稍還要留出足夠的高度,用于打孔,開口,上弦。
做完這些,李君閣開始去做燜竹鼠。
前段時間阿音收集了不少八角,李君閣將竹鼠肉撈起來,用木瓜漿子和木薯粉漿子裹上瀝干過油。
木瓜很甜,這同時也就算是上糖色了。
然后倒去余油,多留了一點在鍋子里,加肉加開水加八角,蓋上蓋子燜起來。
竹鼠燜好,李君閣繼續去處理弓胚。
將弓臂內面處理出大型,又在兩端開出受弦孔,將麻繩反掛,把弓臂內側露出來成為外弧,去刨刀上刨到光滑。
刨不到的那些部位,用木方仿照樹皮砂紙的做法做成砂銼,將弓臂打磨成型,最后用手握住沙子,將弓臂各處打磨光滑。
做完這些,將麻繩去掉,將弓胚放直,竹鼠肉也燜好了,李君閣開始往里面加筍塊,加鹽。
鍋蓋一揭開,大胡子的鼻子果然就開始抽抽,這味道太美了!
沒有米飯,李君閣正好用木薯粉調成面團,攤薄后炸成薄餅。
等到燜竹鼠汁收到一半,加上蔥花和一些檸檬萸香菜絲出鍋。
將餅切成片,拿了三塊放盤子里,又舀了一碗竹鼠肉,讓大胡子先給小胡子端過去。
自己也給他留了一碗,剩下的他和阿音開吃。
這頓飯太香了,酥脆的薄餅,鮮甜的竹筍,細嫩噴香的鼠肉,不亞于李家溝任何一頓飯。
大胡子已經顧不上矜持和職業道德了,將攝影機用三腳架架上拍李君閣和阿音,自己端著盤子和小胡子那邊湊堆兒去了。
阿音將薄餅咬了一口,酥脆化渣,一嚼就嚓嚓響,再挑一塊鼠肉放嘴里,驚喜到:“哇!這鼠肉又香又細嫩!比李家溝的竹鼠還細嫩呢!”
李君閣說道:“我也發現了,估計木薯粉跟木瓜漿子,有一種可以讓肉質更細嫩,可惜沒肉了,要下一次才能試驗出來。”
阿音搖著頭說到:“薄餅邊上單吃又脆又香,中間厚些的地方蘸上湯汁,滋味真是濃郁啊…”
李君閣挑起一塊筍道:“這個才清甜,好吃不過肉邊菜,厚油燒出來的筍,那叫一個香!”
這一頓四個人都吃爽了,量足油大,滋味香濃,是山林間頂級的美味。
吃過飯,李君閣讓阿音去午睡,自己代替她晾漆紡織。
等阿音起來接手,李君閣繼續去處理弓胚。
拿砍刀處理出握把部分,仔細修出形狀,同樣那砂紙打磨出來。
將處理好的弓胚拜訪到木工臺上,蹲下身子拿眼瞄。
除了中間握手處有二指寬三指厚,兩側弓臂基處寬達三指,厚達兩指,然后逐漸向弓稍收到寬達兩指,厚達一指半。
均勻對稱,弓稍上還留有兩個半張桃葉大的突起部位,上面各有兩個孔,不過還沒有開槽。
硬木的質非常細膩,棕眼密實,肉眼幾乎看不見。李君閣拿麻帶最后細磨,木肉表面竟然開始發亮,最后如同打過蠟一般。
這下子木紋木色更加明顯了,棕黃色的弓胚一下子漂亮得不要不要的。
李君閣熬上了一點魚膠,把弓胚的樹皮一面刮去,同樣那砂紙打磨后,取來一片干竹皮,用魚膠粘上,修整好大致形狀,拿細麻繩將弓胚緊緊地纏扎起來。
將弓胚拿到灶臺后方低溫烘烤上,一個下午都已經過去大半了。
李君閣開始一天的例行工作,重新在溪邊沖籮筐,加木薯片,洗麻,挑水,順便還將堿水泡過,又沖刷了一天的那一籮筐麻絮竹絲一起帶回來。
將漆料收好,阿音又編出了一條三米多的帶子。
然后兩人開始晾麻,阿音做飯,李君閣去為晚上的活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