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一看桌子上的硯臺跟金蟾,古長川就笑了,今年李家溝出了個皮娃,自己的年終總結報告可太特么好寫了,隨口問道:“喲?皮娃你來跟縣長匯報工作?這是盤鰲鄉王敏材父子的作品吧?可算是見到東西了,這光說不練,我們的非遺項目不好批啊!”
說完拿起一方硯臺翻來覆去地欣賞,說道:“沒問題,縣長,這個項目批不下來,我把這硯臺啃了吃了!”
李君閣暗暗翻白眼,心里嘀咕:“眼光還挺毒,上來就拿老子的鴿眼金絲硯,你敢啃我還舍不得呢!”
薛縣長笑道:“走眼了不是,皮娃,把金蟾給古局長演示一下。”
李君閣將金蟾給薛縣長吹了一遍,說道:“這是小石頭比著祖上傳下圖紙,做了套小型化工具弄出來的。”
古長川大喜,說道:“哈哈哈快給我,再給我幾方硯臺,市里的張胖娃還敢把我的報告打回來,我這回去把他臉打腫!”
李君閣苦笑,這古長川在縣長面前都嬉笑怒罵,還真有點魏晉風骨的味道。
薛縣長明顯知道古長川的脾性,壓根不跟他計較,說道:“找你來不是為這個事,是關于這個石雕的石材問題,皮娃說這個石材有點特殊,是李家溝五溪河里撈的,想問問會不會犯錯誤。我想著前段時間縣里不是出過一個長江石的指導性意見嘛,琢磨著是不是也適合李家溝的情況。”
古長川說道:“我們夾川有些特殊情況,撿石頭的人多,我們眼前不就有一個嗎?哈哈哈,現在我們的政策是這樣的,為了提振文化產業,允許大家在江灘上撿石頭,并對由此產生的經濟利益予以保護。相當于國家主動放棄這部分利益,用來帶動地方經濟文化。這個政策是我們從省里要了幾年要來的,也是落實到了紙面上了的,五溪河流域也是長江水系,我覺得這個政策能夠適用于李家溝。”
李君閣說道:“有些石頭可大,有幾十噸呢。”
古長川說道:“幾十噸也就幾個立方吧,能有多大?太湖石幾十噸的多了,和田玉都有好幾噸的,不是一樣有采石人采玉人的存在?好不容易把政策給你們要下來了,你們就要用上啊。”
李君閣心里嘀咕,這特么就是屁股決定腦袋了,你是文化局長當然這么說,要換你到資源管理口上去,那口風多半就是從嚴從緊了。
古長川又說道:“不過無序開發肯定是不行的,我們仿照了蘭協的慣例,加入蘭協,默認擁有蘭花采集許可證,但是必須服從蘭協的各項規章制度,參加蘭協的培訓,講座活動,當然每年還要繳納一定的管理費用,也就是會費。”
“相應的我們夾川也有石協,跟蘭協一樣,加入石協,同樣默認擁有江石采集許可證,但是必須服從石協的各項規章制度,參加活動,接受培訓,并且繳納會費。”
“當然僅限于打撈,撿拾,你要開山放炮的話,那就不歸我這個口子管了。”
李君閣連連擺手:“不不不,李家溝不走礦產資源開發的路子。”
薛縣長哈哈笑道:“怎么樣?放心了吧?你那幾十萬保住了。”
李君閣赧然道:“真心怕啊,網上動不動就傳得好嚇人,上次挖蘭花的老農被抓的新聞可是鬧得沸沸揚揚呢!看來我的法律意識還有待加強啊。”
古長川說道:“各地有各地的制度規定,別說縣跟縣不一樣,省跟省還有差別呢!最近才看了一個新聞,滇蜀兩地打了個官司。石爬子這魚你知道吧?這魚在滇州隨便抓,在蜀州是保護動物,結果滇州的商人給蜀州客戶空運石爬子在機場被扣了,導致了滇州商人的損失,你說這事情鬧得。”
薛縣長對這種政策條款的沖突非常感興趣,問道:“老古,這個事情最后事怎么解決的?”
古長川說道:“最后法院判下來,這種情況應該遵照發貨地的法律條款,也就是說既然滇州商人的做法沒毛病,那蜀州的機場就得賠償,最后賠了滇州商人五萬多塊錢了事。”
薛縣長拍手嘆道:“相當經典的案例,你把整個事情給我弄一份資料看看。”
見兩人開始聊起政策法律來,李君閣就不便繼續呆下去了,起身說道:“那薛縣長,古局長,我就告辭了,了解了政策之后我就放心了,你們放心,我回去也一定把這項文化產業搞起來。”
薛縣長說道:“好好干,李家溝今年的發展勢頭很好,成績也很突出,就照這個思路,挽起袖子加油干!”
李君閣都出了門了,又探頭進來說道:“薛縣長,古局長,我大堂哥這個周六新飯店開業,這請帖我這就給你們,也就不在單獨跑二次了。對了還有就是我們李家溝這青珉石真的很不錯的,你們其實也可以弄幾塊漂亮的收藏起來,以后說不定會升值的喲!”
自己真不敢賣給他們,搞不好以后會被栽一個變相行賄的罪名,只能自己提一嘴,讓他們自己去弄去。
薛縣長哈哈大笑:“請帖留下,人快走!這做生意做到我們頭上來了!”
古長川也揮手道:“去去去!要石頭我去李家溝自己找,買來的有啥意思!別都給我撿光了啊!”
給古長川留下幾塊老石頭雕琢過的硯臺,以及小石頭的金蟾送去申報非遺,李君閣離開了縣政府。
太讓人興奮了,李君閣在心里大吼:“老子要發財了!”
不過轉念一想,青珉石現在完全不為人所知,這些年炒作失敗的石頭不是一種兩種。又不禁有些喪氣。
再一轉念又高興起來,太極石給自己的指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錯的,找到的都是好東西,自己發現不了好處,不等于別人發現不了,于是信心又起來了。
就這樣一路患得患失,最后決定不想了,雖然到目前自己只發現它做硯臺比較好,不過總有一天會有人挖掘出青珉石的價值的,自己的任務,就是不要把寶貝賣成白菜價。
趕緊去大茶樓找劉爺,上次說的采石船的事情,咋就沒音兒了呢?
來到大茶樓,劉爺跟杜姐都在。
劉爺精神很健旺,杜姐臉色也好,看來藥師叔的藥相當有效果。
見到李君閣過來,劉爺便招手:“過來坐,上次說的采石船的事情,咋就沒音兒了呢?”
李君閣說道:“啊?不盤切口了?”
劉爺哈哈大笑:“咋地?來兩句?”
李君閣連連擺手:“算了算了,上次杜姐說了一句采石頭公門要抓,嚇得我不要不要的,這不就去打聽政策去了嘛!”
杜姐問道:“怎么樣?那能不能干呢?”
李君閣說道:“今天才打聽清楚,干是可以干,就是需要加入石協才能干。”
劉爺說道:“那就是沒事了,蘭協石協兩幫老頭經常湊一起玩,你跟蘭協的人關系那么好,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李君閣說道:“這夾川到底有多少協會啊?”
劉爺說道:“那多了去了,基本上只要是玩的,都有一個協會。說起玩,我們蜀州人從來都是認真的。”
難得劉爺幽上一默,逗得李君閣哈哈大笑。
劉爺道:“還真不是亂說啊,玩鴿子的,玩畫眉的,玩金魚的,玩烏龜的,玩蘭花的,玩石頭的,上山挖樹根的,下河釣魚的,多了去了。”
杜姐也忍俊不禁,說道:“你們倆龍門陣一擺就半天說不到正事上頭,快讓大頭把船老大叫來吧。”
說完又道:“這船老板都給你找好了,結果你這頭沒音了,我總不能叫人家直接把船開到你李家溝等著吧,就在等你的話呢。”
李君閣說道:“太謝謝了,你看我這做事情有一出沒一出的,總是讓你們費心。”
兩人又聊了一陣李家溝的家常,就見大頭領著一個中年人過來了,說道:“劉爺,人帶來了。”
然后跟李君閣打招呼。
大頭這娃跟李君閣讀水滸時想象的武松形象有點類似,屬于猛人級別。李君閣每次看到大頭都有點發怵。
打完招呼,劉爺讓大頭自己去忙,將中年人留下來說話。
中年人一臉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江上打滾曬出來的。現在正滿臉緊張,拘謹地跟劉爺介紹自己。
中年人叫沙遠,有一艘能撈五十噸巨物的千噸打撈船。
打撈船跟其它船不一樣,其它船十按載重定級別,打撈船是按起重機起重噸位定級別。
劉爺和顏悅色地說道:“不知道大頭怎么跟你說的,這就是一門生意,這小兄弟要從江里撈些東西,需要你的船。”
見那中年人嚇得黑臉都青了,也不知道腦補了多少情節,李君閣趕緊接上到:“這工作是得到縣里支持了的,就是河底下的一些石頭,趁紅水河水淺我準備撈上來,作為石匠雕刻用。”
沙遠還是有些緊張,鬼知道這年輕人說的是真是假。
這就沒處說理去了,只有等東西撈上來才能打消人家的疑慮了,于是李君閣直接說道:“如果包你的船要多少錢一天?”
沙遠一臉苦澀,眼珠子咕嚕嚕亂轉:“一千?”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靠!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呢?
只好站起身來,對劉爺說道:“劉爺,杜姐,剩下的我跟沙老哥出去談吧。”
杜姐說道:“那行,常來玩啊。”
兩人開始往外走,又聽杜姐說道:“對了,上次的東西快要吃完了,下回別忘了給我們帶來啊。”
李君閣就看到走前邊的沙遠明顯一個踉蹌,知道他又想多了,都不敢接話了,只跟杜姐揮揮手,表示知道了。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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