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有太多的風險!所以…”
看著眾人,施奕文的面上露出笑容來。
“我希望能夠采用風險分擔的方式,采用與諸位共同出資合辦西洋公司…”
不等施奕文把話完,朱應禎就急聲說道。
“你說什么?共同出資?怎么個出資法?”
原本對于西洋公司志在必得他,怎么也沒想到,施奕文居然拱手把西洋公司讓出來。其它人大都也是好奇的看著施奕文,他們的眼神中盡是不解。
“難不成你要把西洋公司讓出來不成?”
“讓出來?”
施奕文反問道,
“不是讓出來,而是成立一家股份公司。”
見眾人似乎還有些疑惑,施奕文便解釋道。
“因為海上航行的風險很大,所以在西洋各國都是采用合股經營的方式經營,在每次遠航之前,他們都會籌集本次的航海經費,根據出資多少劃分股份份額,待航行歸來后,扣除成本再以股份份額分紅…”
對于施奕文說的這個方式,在坐的眾人倒也不陌生,畢竟,他們或多或少的都有參與生意經營,也曾聽說過這種分紅的方式,甚至于,這也是南方海商的經營方式。
“但是這種經營方式,并不適合西洋公司,畢竟西洋公司需要長期經營,所以未來的西洋公司的股東們需要將資產長期儲存在公司中,循環使用,并不針對某次航海進行募資。”
盡管并不愿意承認,但是施奕文知道,這種投資模式間接影響了后來的公司,開創了現代社會陌生商人之間協作與互利共贏的新氣象。
甚至于,這也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發展狀大的原因所在。憑借著這一模式,東印度公司有充足的資金,可以應對頻繁的遠航,滾動的資金帶來巨額收益,形成良性循環。
而且縱觀東印度公司的發展史,每次東印度公司發展壯大,幾乎都得益于葡萄牙網狀貿易的失誤,東印度公司每次都能成功接管葡萄牙丟失的戰略節點,坐享其成。而這同樣也是得益于其資本的良性循環。
“畢竟,想要獲得豐厚的利潤,就需要長期經營,需要將股本以及贏利都投入到公司的經營之中,這才是長久獲利的最佳選擇。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如果一切順利,三年后,西洋公司的年贏利就會突破三百萬兩,五年后可以翻一番,到那時,諸位每年的分紅恐怕都將遠遠超過大家寫在紙上的數字!”
這正是施奕文讓他們寫下這個數字的原因,他之所以會這么做,不僅僅是因為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擴大海上貿易的利潤,他們的思緒只是停留在“賣貨”上,無非就是把大明的貨物運到東西洋,然后再把大明需要的貨物運回來,僅此而已。
可是實際上,海上貿易的利潤,并不僅僅局限于此,這不過只是最初級的玩法。
“哦,施郎中的這個大餅畫的可不小哇。”
打量著施奕文,然后又朝著英國公看了一眼,想著張家在京西煤礦上的收益,不由一陣眼熱的朱應禎,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難不成,他真有什么法子不成?
“這個能掙多少,無非也就是一說,我倒是想要聽聽,你這個西洋公司怎么個辦法,是不是,我們拿出銀子來,然后你拿著銀子去做買賣,等到年底掙錢了,再給我們分紅?這給我們一個坐享分紅的機會,說起來,我等是不是還要謝謝你!”
雖然只是隨口一問,但這恰恰正是這個時代“合伙生意”的特點,出資人不過問具體經營,只是坐享分紅。而同樣也是為什么東印度公司被稱為第一家股份公司的根本原因。
“坐享分紅?”
施奕文笑道。
“這怎么可能呢?之所以成立公司,不僅僅是為了籌集資金,也是為了取納眾人之智,既然公司是由大家共同出資組成,自然要成立股東大會,而股東大會是公司的最高權力機構,而為了便于公司的管理,另設立董事會,它是公司內的一個為員工大會中的股東設立的代理機構。所以未來的西洋公司將是以董事會為最高領導層,由十七個董事組成董事會,公司的具體經營,由董事會決定…”
隨后施奕文就把董事會的特點一一加以解釋,在解釋之余,他可以注意到朱應禎的神情不時變化著,當然也能看到張溶的神色也不太自然,似乎前者看到了機會,后者則是滿腹的疑惑與不解。
他們都不明白啊…
其實,之所以設立董事會,甚至將19世紀的股東大會都引入到西洋公司的架構之中,并不是為了公司的經營。如果僅僅只是為了經營公司,施奕文更樂意采用這個時代的那種“合伙經營”,既出資人出資坐享分紅,不過問公司運營的模式。
可是施奕文最終還是選擇了效率相對較低,看似會有不少內部問題需要平衡的“股份制”。
之所以做出這個選擇,施奕文有著更為深遠的考慮——政治上的考慮,幾乎是在確定了江南士紳集團是自己的敵人之后,他就在考慮如何利用新興資本集團以及勛臣集團對抗江南士紳集團,前者會通過工商業、商會等多種方式結成松散的利益聯盟,但是這個聯盟是松散的,而且在朝中的力量有限。所以最后,他還是把腦子動到了勛臣集團上,但是多年來,勛臣集團同樣也是一盤散沙,他們之間的缺少共同的利益,甚至沒有共同的舞臺進么溝通,這也是他們容易被各個擊破的原因所在。
所以,施奕文所需要做的就是提供一個平臺,讓他們在這個平臺上進行協商,慢慢的達成共識,或許他們之間會有矛盾,但是沒人和銀子有仇。就眼下來說,董事會也好、股東大會也罷,看似沒什么作用,可是等到江南士紳集團因為利益沖突,把手伸向公司的時候,就等于與整個士紳集團為敵!
“平臺,給他們提供一個,讓整個士紳集團與其為敵的平臺,然后…”
想到幾天前與吳才的對話,施奕文在心里冷笑著。
“讓他們自己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