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懂,能看懂。
三月初二,在北方的冰雪開始消融時,在薊鎮山海關前的空地前,戚繼光興致勃勃的看著趙士禎。
“士吉,你這身打扮,可是有些與眾不同啊。”
與平常的鳥銃手不同,趙士禎的腰邊掛著牛皮大盒子,腰間還系有皮帶。
“回戚帥,既然是用燧發槍,裝扮自然有它的不同,戚帥請看,平常刺刀掛在腰間,用時抽出來…”
說話時,趙士禎將刺刀抽出來,然后擰卡在槍口,周圍的將領一看,紛紛交頭結耳道。
“這就是大帥說的化銃為槍?”
“加上刺刀,足足有差不多7尺長…差不多也夠用了。”
“不能再長了,再長就不能裝銃子了…”
聽著眾人的交頭結耳聲,趙士禎倒是沒有說話,而是握緊刺刀左右旋轉,以便向大家證明刺刀的堅固。
“裝上刺刀后,敵人即便是近身,槍手也可以用刺刀刺殺敵人,保衛自己,當然,燧發槍的最重要的還是用銃子殺敵。”
看到趙士禎一邊說,一邊從腰間的皮包里抽出一個指出紙…筒,戚繼光詫異道。
“這是…”
然后他詫異的看到趙士禎咬開紙筒,端持燧發槍,居然拿紙筒往槍尾的藥池倒起火藥來,瞬間,戚繼光就睜大了眼睛,然后驚訝的看著趙士禎從槍口把火藥倒進槍管,然后把連紙團也塞了進去。
“難道火藥和銃子都在紙筒里!”
如果不是因為上官的威儀,恐怕戚繼光早就跑到趙士禎那一把奪過…他腰間的那個牛皮包了。
看著他用通條通實火藥,在趙士禎扣動扳機,一槍擊中三十丈外的木板時,已經控制不住內心驚訝的戚繼光,立即走過去驚訝道。
“士吉,你這皮包快些給我看看!”
“包里裝是定裝彈,致遠果然說對了,說戚帥肯定對這個更感興趣。”
驚訝著致遠的先見之明,趙士禎取下了那個牛皮大盒子,遞了過去。
接過那個牛皮大盒子,戚繼光看到盒子里裝的木頭上插著四排紙筒,筒尾的紙條張著。兩排10孔的,兩排9孔的,數了一下,足足有38個。
“這里頭裝的是銃子?”
“戚帥,致遠說這是定裝彈。”
趙士禎解釋道。
“定裝紙殼子彈一個彈丸和一次發射用的火藥都裝進油紙筒里,使用時只需用牙把彈筒咬開,把里面的火藥倒到發火池,然后再把剩下的火藥裝進槍管,再塞進子彈就行,不用像鳥銃那么麻煩,又是彈子又是火藥,分開取用…”
取出一個子彈,戚繼光學著他的樣子,用牙撕開紙筒,看露出的火藥,忍不住驚嘆道。
“先前只知道致遠頗有才學,今天才知道致遠之才,遠超過想象啊!”
戚繼光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嘆,是因為他看出了整裝彈的優勢,整裝彈藥不僅有利于提高射擊速度,而且這放右腰間的彈盒,不僅可以多攜帶子彈,而且也避免了鳥銃手把藥管掛在胸前的各種風險。
驚嘆之余,戚繼光看著那邊的十箱燧發槍,立即決定道。
“揚威,你再去一趟京城,告訴致遠,本帥先定兩萬支燧發槍…”
猶豫了一下,戚繼光又說到。
“燧發槍名字不好。聽起來不夠威風。既然他打的比鳥銃快,那從今天起就叫它“迅雷槍”,這名字威風些。讓他只管大量生產,回頭我就稟報朝廷,請朝廷于九邊推廣迅雷槍。有了這等利器,又何愁九邊不靖?”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戚繼光看著趙士禎問道。
“士吉,那個,這迅雷槍多少銀子一桿?”
要是太貴了,他還真買不起…可是當他從趙士禎的口中聽到那個數字時,雙眼猛然睜大,片刻后,才感嘆道。
“致遠…真國士也!”
在戚繼光如此感嘆的時候,當然不知道他口中的“真國士”正在京城里頭,為討好皇帝忙活著——給皇帝送銀子花,不對,是給皇帝找個放銀子的地方,就是開銀行,不,是錢莊。
錢莊的位置選好了,這半個多月,也裝修的差不多了,可是在掌柜人選上,卻碰到了問題,畢竟人才難得。
不到二十日的功夫,在錢莊前鋪裝修完成,只有后鋪的銀窖尚未建成時,在二樓臨窗的位置,閑來無事的施奕文便和吳才下起了棋,也許是因為這個時代娛樂太過匱乏,所以現在他也學會的下棋。
“少爺,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位置啊。”
下著棋,吳才委婉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西長安街雖說不冷清,可卻也不熱鬧,在這里開錢鋪,恐怕掙不了幾個錢。”
施奕文倒也有解釋,只是笑呵呵的點頭道。
“是啊,說起來,確實不熱鬧。”
朝外頭看一眼,他又說道。
“不過說起來,倒也挺能蒙人的,你想啊,將來別人問錢莊在那,就直接說——就在西長安街,側對著宮門,皇城根下一路之隔,你說多有面子?”
“可是東家,您不是一個講面子的人,要是在下所料不差,您必定有其它的打算。”“嗯。”
施奕文很輕描淡寫的承認了。
“想做宮里的生意?”
吳才皺了皺眉頭。
“不對啊,宮里有什么生意可做的?”
“主要還是想方便一個人花錢!”
“方便一個人花錢?”
瞪大眼睛,吳才的呼吸一頓時。
“是、是那位?”
點了點頭,施奕文說道。
“上次進城的時候,無意認識了他,他的日子過的挺拮據的,所以想送點銀子給他,可是那么多銀子,帶來帶去的不方便,所以呢,我就尋思著在這開個錢鋪,讓他取用方便一些…”
聞言,吳才的身子有點發抖,整個人只感覺像掉進了冰窖里似的。
“東,東家,你,你可知道,你,你這么做,是,是要惹上大禍的…”
深吸口氣,吳才壓低聲音惶恐不安的說道,
“古往今來,那有給…上送銀子花的,這,這上富有四海,又豈會差你那點銀子,更何況,要是萬一被烏紗胡同的那位知道了,少爺可就是惹火燒身啊,不是火,是禍啊!”
“我知道…”
施奕文淡淡的說道。
“可有些事情,別只看眼前,要長遠些,往遠處看,況且,咱們不是送銀子給他花,是他把銀子存在咱這…”
這可是左手出右手進的好事,看似把銀子送給了皇上,可實際上,還是在自己的銀行里。為什么要拒絕?就在施奕文聲音落下的時候,就聽德子上來稟報道。
“少爺,樓下有位先生說想見您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