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他當初在孫子的事情上栽過跟頭的,是很感激謝婉瑩這個小姑娘堅持不懈拉了他孫子一把。
吳院長點點頭,目光掠過了坐在陶智杰身邊的曹勇,說:“無需怕她寫了什么東西不好念,她再怎樣能有當年曹勇那樣想罵我們嗎?”
老頑童說他四年前想罵人。曹勇聽著面無表情。
“說!”吳院長對陶智杰下令了。
磨磨蹭蹭做什么。這時候了,豈能再顧忌,張老師已去世,可魯老師尚在人世。陶智杰心頭若是狠了下,拿出謝婉瑩寫的那疊紙,銳利的視線迅速掃了掃紙面上的筆跡。
娟秀的字跡因為夜晚匆忙寫的,似有些潦草,但是,里頭寫的東西是井井有條。陶智杰的嘴唇閉緊了。
“你怎么不念?”吳院長催問他。
楊科長著急起身,繞到陶智杰背后幫吳院長等人偷窺一眼,不會兒,他隔著鏡片看清楚了謝婉瑩寫的東西,一絲驚訝落在了他眼底。
坐在他們兩人旁邊的曹勇,眼銳地捕捉住他們一時的表情。知道她的性情涉及到學術問題向來耿直,想來她寫的這份東西像是手術刀了,要切掉這里坐著的人心中的腫瘤。只有切掉這些心理腫瘤了,才能開始根治魯老師的腫瘤了。
不可以讓她的心血白費了。這一想,曹勇伸手從陶智杰手里把她寫的東西搶了過來,道:“我來念。”
反正在座的全知道四年前他要罵人,而且他被趕走過一回了,更沒什么好怕的。她要是也被趕走,他陪著她走是了。
陶智杰回過神來時,見他開口要念了,只能收回手。
“你們聽好了。她這里列了十條,是你們的十宗罪。”曹勇若是半開玩笑地開了個頭。
其他聽著的人不知覺中挺了下背,心里覺得好笑,是想什么時候輪到一個醫學生論他們的“罪”了。
“你們犯的第一個毛病,叫做過于樂觀。這話不是她寫的,是我個人的總結。她列出第一條證據全在說你們過于樂觀。”曹勇簡明扼要道。
(謝婉瑩:曹師兄,明顯你才是那把想切掉毒瘤的手術刀。)
“行,你說。”一幫人全知道曹勇這個性格,笑著道。
“前期給患者檢查做了之后,患者各項指標并不是很好,你們卻搶著給病人先動手術了。可以說是術前規劃沒做到萬分嚴謹。這個她從病歷里頭的術前討論記錄以及后續的手術記錄里做了一番分析。過于樂觀的結果是,前期的術前治療方案過于保守,導致手術中出現病理快速診斷與術前的預判有所偏差時,手術騎虎難下了。”
在座醫生們一聽,急了說道:“張老師當時的術前指標不能說完全不好。腫瘤體積發現時五厘米,放在肝膽外科不算大。大家當時想的是比較樂觀。但沒人敢對張老師疏忽大意。張老師自己想盡早做手術查明情況,我們是結合患者病情和他的意愿選擇的手術日期。”
另外有人質疑醫學生了:“學生不懂事,所以對這種醫學討論很熱衷。臨床干久了的人都知道,有些東西討論起來很空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