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跑道蒸騰著午后的熱氣,不死鳥飛行表演隊的轟鳴聲就像是赤道驚雷一般,在空軍基地上空反復碾過——九架銀灰色戰機正以極小的間距掠過低空,翼尖拉出轉瞬即逝的渦流,和過去千百次訓練別無二致。
不死鳥飛行隊是西方人的叫法。他還有一個正式的名稱叫做“朱雀飛行表演隊”。多年來他一直都是防務裝備展上的明星。絢麗的飛行表演早就讓他名揚于世,并且成為世界最知名的飛行表演隊。
永遠都和往常一樣。訓練的時候,地面會有幾名軍官用望遠鏡觀察飛行的訓練軌道,畢竟,飛行表演隊的飛行訓練,本身就是帶著表演性質。
跑道邊緣的陰影里,許天林指尖的煙頭燃到了濾嘴,他卻盯著攤開的飛行圖,聲音裹在引擎聲里顯得有些悶:
“流程和往年一樣,就是從世界杯球場正上空通場。”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sEA雖然沒有過幾次正式的閱兵,除了當年進入大馬的機場入城式以及進入曼谷的入城式之外。
就再也沒有什么正式的閱兵了。
但事實上他們每年會通過另一種方式進行閱兵,比如空軍會在每年足球聯賽的決賽日當天派遣包括轟炸機在內的多種機型從足球場上空飛過。這一直都是足球聯賽的保留節目,已經持續了幾十年。
而每當空軍的紅色獵人隊主場比賽的時候,朱雀飛行表演隊也會在其主場上空飛過,為自己的部隊助威。海軍同樣也是如此,在他們的球隊進行主場比賽的時候,海軍也會派出自己的戰斗機從球場上空飛過,為自己的球隊助威。
至于陸軍玩的更花,在陸軍的守護者隊主場比賽的時候,他們不僅會派出由武裝直升機組成的機型在球場上空飛過,而且還會派出陸軍禮賓隊進行花槍表演。
總之,武力展示和足球比賽早就成了這里的一個傳統。
作為朱雀飛行表演隊的第一任隊長和現在表演隊的顧問,許天林曾經制定了奧運會的那次飛行表演。
當F2戰斗機在奧運會開幕式當天用彩煙在空中拉出奧運五環的時候,全世界都為之驚嘆過。
而現在他們需要在世界杯開幕式上進行一次表演。
他頓了頓,指腹劃過圖上標紅的體育場輪廓,
“他們早練熟了,每年足球聯賽決賽、咱們空軍球隊主場,不都這么飛?”
克萊德彎腰湊近圖紙,指節叩了叩“表演空域”的虛線框,曬得黝黑的臉上皺著眉。
“上校,你知道的這次飛行表演就像當年的奧運會一樣,全世界都在看著。”
他拿起傘落在越野車引擎蓋上的特技飛行照片,照片里戰機在空中迭出精準的菱形。
“光通場太寡淡了,得搞點更炫的。”
“炫?”
許天林把煙蒂摁進芬達罐里,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你忘了場地限制?”
他抬手朝空中比劃,像是在丈量無形的框。
“體育場就這么大,太花哨的動作,看臺上一半人看不見。有限空域里玩花樣,比穿針引線還難。”
接著他又提到了當年在體育場上空用飛機拉煙畫出奧運五環時的一些限制,他們必須畫出最小的圓才能夠讓體育場內的觀眾看個清楚,幸虧F2戰斗機的機動性能優良。圓圈半徑小要不然恐怕還真的難以畫出那樣的五環。
克萊德沒接話,只是把照片翻過來,背面空白處印著淡淡的戰機尾跡。兩人都靜了下來,只有頭頂的轟鳴聲還在持續——空中的機組正完成一套漂亮的俯沖拉升,尾流在藍天上拖出雪白的弧線,可那弧線再流暢,在他們兩人看來也是太老套了,沒有任何新意。
“我們需要的是一次精彩的飛行表演。”
他稍微沉默片刻,然后又說道:
“必須要讓全世界眼前一亮的那種,上校。”
全世界的目光、有限的空域、要足夠炫目又不能浪費的動作…這些念頭像纏在一起的導線,在兩人沉默的間隙里越繞越緊。遠處的戰機又一次編隊掠過,F3戰斗機強勁的引擎聲漸遠時,克萊德忽然伸手,在圖紙上的體育場中心畫了個圈,指尖懸在半空,卻沒再往下落。
這時許天林,卻拿起了另外一張照片,那是大力神杯的照片。
盯著大力神杯,眉頭緊鎖,要在全世界面前進行一次華麗的飛行表演…這個可真不太容易啊。
可如果太容易的話,又怎么會需要朱雀?怎么會需要不死鳥呢?
心里這么沉思著,許天林從煙盒中抽出一根香煙,點著后默默的抽了一口。雖然現在他已經不是朱雀飛行表演隊的隊長了,但是作為其第一任隊長,他內心之中當然是渴望著表演隊能夠進行一次震驚世界的飛行表演。
可真的非常困難啊!
當時光進入到6月的時候,整個長安都在為這場世界杯而努力著,無關其他,僅僅只是因為熱愛,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足球早就成為了這個國家的國球,對于第一代移民來說,足球是他們在墾殖點,工廠里接觸到的第一個現代運動,是他們閑暇之余,放松心情,發泄情緒的最佳選擇。
所以足球對于他們來說有著別樣的意義。是青春的回憶,是過往的輝煌。
而對于第二代來說,早在托兒所的時候,足球就已經和他們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們在很小的時候就追趕著爭奪著足球。等到了小學中學的時候,他們曾經在雨水和滿是泥濘的球場中和伙伴們為勝利而追逐。
而足球的流行,也是因為它一項簡單易行的運動,一個足球,一些朋友,外加書包和衣服堆迭起來的“球門”,就可以開踢了。
也正因如此,足球早就成為了他們生活中的一部,每一個學校,每一個社區都有自己的球場,甚至社區還有自己的球隊。在這里基本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球隊,甚至不乏在世界范圍內擁有大量球迷的傳奇球隊。
往年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賽事是年度的足球聯賽,而今年世界杯則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的重點,
這里的足球文化遍布各個角落,街頭巷尾,酒吧餐廳,有足球就從不缺話題。
“我覺得今年我們肯定能夠進入世界杯決賽。”
在酒吧里,幾個端著啤酒的男人在那邊剛一開口,立即就引起了周圍的一陣附和聲,很快,他們身邊就聚集了一群人。
這些手中端著啤酒的人們無論是年輕人或者中年人,他們都會在那里討論著這場世界杯,討論著能夠給sEA隊帶來威脅的球隊。
對于他們來說,現在這或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當然,也就是局限于茶余飯后,畢竟,足球比賽僅僅只是比賽而已,只是人們茶余飯后的消遣。
“最強勁的對手還是阿根廷隊!”
一個端著啤酒酒杯,穿著西裝的男人說道。
“原本這屆世界杯的舉辦權是阿根廷的,但是因為安全問題被世界杯組委會剝奪了舉辦權。
在我們獲得舉辦權之后,阿根廷人是惱羞成怒的,兩年來他們通過各種渠道向我們表示不滿的同時,還宣稱將會在綠茵場上擊敗我們,對于他們來說,這就是一場復仇之戰。”
“復仇之戰?他們有那個能耐嗎?”
說話的是一位穿著T恤衫的男子,他用充滿諷刺的語氣說道。
“也不看看他們的實力,等到了賽場上,我們的球隊會讓他們知道什么是絕望。”
他的看法得到了一陣贊同,但自然的也會有人持反對態度,畢竟阿根廷隊也是世界強隊。
就這樣人們的爭論聲在酒吧里回蕩著,但也就僅僅只是局限于爭論。并沒有引起全武行。
畢竟,這里是沒有足球流氓生存空間的——在街頭上巡邏的憲兵警察和他們手中卡賓槍的橡皮子彈,會直接讓那些人明白什么是痛的感覺。
當然更重要的是46條的存在,在這里壓根兒就不可能誕生足球流氓。
所以球迷們之間的爭論永遠都是非常文明的。
就在球迷們在那里爭論著的時候,在酒吧的角落里,一個年輕人眉頭緊鎖,一邊看著他們一邊對面前的人說道。
“其實我一點都不關心世界杯。”
“哦,為什么?”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們非常清楚,因為這屆世界杯我們和阿根廷的關系惡化了很多,而我們原本在福克蘭群島的問題上就和阿根廷有分歧。
現在,對于阿根廷的人來說,他們最敵視的國家就是我們,領土的糾葛情緒上的敵視,這又會演變成什么呢?”
聽著朋友的分析,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喝了一口酒,然后沉默了片刻說道。
“這么說你認為阿根廷很有可能會對我們的安全構成威脅了?”
稍微頓了一下,又補充道: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把手伸向福克蘭群島?”
“不,他們沒有那個膽量。”
年輕男人搖了搖頭說道。
“但是我們必須要去面對他們的不滿,面對他們的敵意,最終這些不滿和敵意會演變成什么?
無從得知。”
話音落下之后,年輕男子看著那些爭論不已的球迷們只是長嘆口氣。
他身邊的朋友看著他,好奇道:
“這就是你申請到福克蘭的原因嗎?你只是一名檢察官,并不是軍人或者其他,即便是去了又有什么意義呢?”
朋友的問題讓他沉思片刻,然后他說道:
“無論如何那里總是我們的領土,總要有人過去吧?”
他的回答,讓朋友也陷入了沉默,一時間,兩人皆是一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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