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 瑣事

　　夜幕下的廬州城一片璀璨燈火，方言蹲在足浴店門口，一邊抽煙，一邊打量著來往的路人。

　　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去，人活一世，其實大部分的苦惱都是為了錢。

　　至于有錢之后的煩惱，方言還沒想過，而且說實話他很想體驗一下這樣的煩惱。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兩道人影一下子站到了他的身前，吸了最后一口煙爾后彈飛，這才起身招呼道“來啦。”

　　“走吧，先進去再說。”帥帥微微一笑道，夾著一個皮包，當先邁步，那氣勢一看就知道是有錢的主。

　　“這家伙。”方言嘀咕著，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說請客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明明有大老板在嘛，他裝什么大頭啊。

　　幾人被服務員引領到包廂，照例問了一句有沒有相熟的技師，依舊是帥帥第一個開口道“76號有空嗎？”

　　那服務員拿著對講機詢問了一下，了解情況后回復道“在忙，不過對方沒加鐘，還有二十分鐘左右。”

　　帥帥很專一，選擇等待，而我和魏衛兩個沒有相熟的就在平板上隨意選擇了兩個模樣不錯的。

　　等到送的果盤茶水都上來，服務員離去之后，帥帥一邊換衣服，一邊開口問道“怎么今天要請客了，小說簽約了？”

　　聽到這話，魏衛也好奇的看了過來，畢竟當初方言剛過來的時候可是跟著他一起貼膜擺攤過了幾天。

　　“小說不打算寫了，那玩意真的憋不出來，重新找了一份工作，順利的話，過兩天就要上班了。”方言道，同時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把賣了兩首歌的事說出來。

　　“什么工作？”帥帥問道，一邊說，一邊甩過來一根煙，是地道的徽省特產——金皖，比方言日常抽的黃皖貴了正好整整一倍。

　　“作詞人，就是寫歌詞，不過具體負責寫什么還沒定，到時候聽安排吧。”方言隨意道，一只手卻是捏了捏口袋里新買的華子，不知道該不該掏出來。

　　“寫歌，你什么時候學的寫歌，沒聽你說過啊？”帥帥一臉懵的問道。

　　“網上自學的。”方言道，沒有過多解釋，總不能告訴對方自己開掛了。

　　“沒看出來你還挺多才多藝啊。”帥帥笑道，話語里沒有調侃，只有欣慰。

　　“還行吧。”方言笑道，對于帥帥沒有追根究底倒是頗為感激。

　　正聊著，兩個穿著制服的技師一人端著一個木盆走了進來，方言見狀，望著躺在躺在椅子上的帥帥，笑道“那我們先開始啦。”

　　帥帥沒說話，只是擺了擺手，魏衛與方言雖然認識，卻是帥帥的原因，空氣一時間靜默下來。

　　不過兩個技師卻是老江湖，一看氣氛有些冷清，給方言服務的52號不慌不忙的開口道“帥哥，水溫還行嗎？”

　　“還行。”方言道。

　　老實說，雖然上次來這兒的時候方言也被服務過，但那時的他到底是投奔帥帥而來，對于一切都是拘謹的，因而對于服務的技師也只是偶爾偷偷瞥了一眼，不敢多看。

　　不過這一次錢壯男人膽，再加上兩世為人的老油條，雖然皮還是那張皮，但內在完全不一樣的方言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了眼前的技師。

　　三十上下的模樣，燈光有些昏暗，但因為靠的近，臉上的妝容應該不厚，原本的底子有六十分，再加上十分的大長腿，七十分的女人。

　　看到這里，方言不由有些感慨，到底是高級場所，跟他前世去的小地方不一樣，這質量就是高。當然了，消費也不便宜就是了，來一次頂的上普通人一星期工資。

　　52號發現眼前的客人一直盯著自己看，心里雖然有些反感，但她吃的就是這碗飯，正想著今天的加鐘應該是有著落了。

　　抬頭一看，卻發現眼前的客人不知怎的，一雙眼睛茫然無神的看著虛空，不知想著什么，便輕輕的喚了一聲“帥哥？”

　　“啊？”正胡思亂想的方言回神了，靈光一閃，忽然發覺自己忘了一件大事，當下道“帥帥，欠你的錢直接轉到你微信里啊。”

　　“怎么，你有錢了？”帥帥問道。

　　“嗯，還完之后，剩下的錢夠花一陣了。”方言道，想了想還是沒把事情講出來，不過對方若是帥帥問起，他還是會說的。

　　不過帥帥顯然沒有太多的心思放在他身上，懶散的說了句“那你覺得夠的話就給我吧。”

　　沒有猶豫，方言趕忙把錢轉了過去，他一直是個小富即安的人，上輩子也是如此，生平最怕的就是欠人錢了。

　　解決了這事，方言也算松了一口氣，原主留下的債總算解決了一個，而剩下的那個就是對于成功的渴望與前女友的怨念了，這兩個是可以合二為一的。

　　不過這事卻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解決的，方言覺得至少要等自己混出名堂的時候才能開始辦這事。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用了人家的身體，當然也要給個交代，方言是這樣想的，也決定這樣做，這是他做人的原則。

　　其實他今晚約帥帥來這里，除了感謝對方和還債外，還有一些話想要跟對方說，那是關于帥帥現在的工作。

　　隨著互聯網的發展，一種線上賭博的小游戲流行了起來，帥帥和人合伙包了一個這樣的網站，抽賭博時的提成，算是平臺的服務費用。

　　這種事目前的法律還不健全，他走的道算是灰色地帶，倒也不怕什么，但關鍵問題在于帥帥不僅僅是抽成就滿足了，他還自己玩。

　　賭過錢的人都知道，十賭九輸，這話絕對是真理。

　　所以小賭怡情是可以的，但一場下來，輸贏上萬這樣的賭局，真的很考驗人的承受能力。

　　方言呆在帥帥那里的時候，看過他賭錢的情形，真的沒有什么理智可言，盡管他知道帥帥已經在控制了，一場頂多五千上下的注碼，牌局有輸有贏。

　　這種工作老實說，雖然賺錢，但真的不踏實，方言一直很想開口勸勸他。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沉默了下來，以前他不說是因為窮困，吃喝都是別人的，再指指點點的，還是個人嗎？

　　而現在不說，則是三十多年的人生經驗了，他知道說了對方未必會聽，甚至可能還會覺得自己多事或是在嘲諷他。

　　只能說，做人有時候真的很難，而他為了不傷及這段友情，唯有沉默是金了。

　　“算了，如果他以后有困難，盡量幫忙就是了，想再多也沒用。”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方言隨即放下了心事，一心享受起服務來。

　　不一會兒，就在方言等人腳洗了一半時，千呼萬喚始出來的76號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