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緩緩停在一座小院面前,在小院門前,有一隊秦軍衛士駐守。
見到這道車駕,旋即上前查問,而車駕旁的一人亦是拿出了一道令牌,此時,從車駕中,一人緩緩掀開車簾。
掃了一眼面前的景色,雖說并無多么富麗堂皇,只不過卻也是干凈整潔,古樸厚重,別有一番味道。
扶蘇旋即朝里面走去。
“橫陽君,近來在我大秦過的可好?”瞧見面前的韓成,扶蘇輕聲笑道。
韓成卻是瞪大了雙眼,眼前這個人是誰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在洛陽數年的謀劃,最終都化為烏有,前功盡棄,扶蘇可謂是功不可沒。
想起當年的情景,韓成至今心中仍是感到膽寒。
或許時間的流逝,已經讓韓成漸漸遺忘,只不過,當扶蘇再度出現之時,曾經隱藏在心中的恐懼再度復蘇,占據了他的內心。
“你…你…”韓成手指著扶蘇,說不出話來。
“韓成,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大秦的皇帝,還不拜見?”高寵瞧著韓成至今沒有行禮,心中頗是有些不舒服,旋即出聲提醒。
扶蘇揮了揮手,并未強求。
而韓成面色之中帶著震驚,他被軟禁在這里,對于外界的信息,自是沒有太多的了解。
即便是當年知曉那蘇腹是扶蘇之后,也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當年在外的扶蘇現如今已經是大秦的君王,而觀其氣勢風度,更是不俗。
其手腕更是令韓成背后汗毛直豎,心中生出畏懼的情緒。
扶蘇朝身后看了一眼,高寵旋即會意,沒過多久,便有兩名宦官各自端了一個木盤來到了這里。
其中一個木盤上面,擺著一柄短刀以及一杯酒水。
看到這個,韓成臉上露出驚慌之色,這樣的情景,就算是再蠢,他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而另一個木盤卻是蓋著絲帛,不知道絲帛下面擺放著什么。
扶蘇用手掀開絲帛,只見木盤之上擺著一頂王冠,旁邊便是一條綬帶以及一方大印。
扶蘇負手而立,冷淡的看著韓成,淡淡道:“橫陽君,今日朕便是要你來做一個選擇。”
“要么今日你便在此自盡,保留你韓國公子橫陽君的尊嚴。”
聽到這句話,韓成面如土色,顯然這個消息對于他來說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扶蘇話語一轉,道:“要么朕封你為韓王,從此你韓國便為我大秦屬國,侍奉我大秦。”
“如何選擇,悉聽尊便。”
扶蘇說完,轉身便走,連一句話都并未多說。
韓成的選擇對于扶蘇來說并不重要,倘若韓成是個硬骨頭,不愿意屈服于秦國,那扶蘇大不了再找一個韓國后人便是了。
反正這個韓王只是一個吉祥物,誰來坐這個韓王的位置,不都一樣么?
只不過韓成來坐這個位置,因為其血脈的緣故,對于扶蘇更有用罷了,要收復韓國百姓的民心更具有價值。
扶蘇前腳剛回到宮中,便接到高寵的回稟,韓成已經接受了韓王這個位置。
韓成想的很是明白,如果不想死,便只有聽從扶蘇的詔命,好好的做秦國的一條狗。
軟禁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盡管這其中秦國并沒有虐待他,可是這籠中鳥的滋味,韓談已經受不了!
況且,秦國居然愿意復立他為韓王,這著實令他有些喜出望外了!
他如何不知這是秦國在利用他,可是,除此以外,他別無選擇。
某種程度上來說,韓談還應該慶幸他還有利用的價值,否則的話,他連在這個世上活著的必要都沒有。
扶蘇手指敲擊著桌面,既然選擇了復立韓王,那自然,自己也應該找個大義名分。
雖然,自古以來,大義名分從來都是一塊遮羞布,有時候,上位者連擦屁股都不愿意。
只不過,扶蘇覺得自己還是需要的,起碼,在這件事情上,自己要師出有名。
而這個大義名分,誰來提供呢?
扶蘇略微思考,便有了一個人選,淳于越。
雖然來到這個時代之后,扶蘇一步步的與淳于越做了切割分離,可以說,他們二人之間的師生關系已經降到了冰點。
扶蘇繼位之后,按照道理來說,淳于越作為老師,理當加官進爵,被安排一些重要的職務。
可是在這上面,全然沒有。
相反,倒是叔孫通近來過的相當愜意,博士職位已經轉正了,并且在諸多博士之中,話語權越來越重。
所有博士都知道叔孫通與扶蘇關系匪淺,有人羨慕之,有人鄙夷之,有人心存不服之,還有人心存厭惡。
而如今,扶蘇既然要復立王位,那自然,作為分封制的崇拜者,只需要扶蘇釋放一個信號,淳于越會做什么,已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想到了此處,扶蘇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個笑容。
說起來,他個人來說是最反對分封制的,在扶蘇的心目中,唯有他的父親嬴政選擇的一統才是正確的。
只不過,眼下卻是需要利用這分封制,來麻痹一番這山東各地的叛軍。
如此局面,扶蘇看著自己,真是覺得頗為諷刺,可這樣的事情,卻又不得不去做。
大一統,這是華夏已經被驗證且走過最為成功的道路,唯有如此,華夏才能夠具有極強的力量,不然,后世的歐羅巴便是一個例子。
就那么一大塊地方,卻分裂成了無數個小國,彼此之間戰爭不斷,但凡是想要統一,都遭受到了嚴重的反噬,即便是后來的聯盟道路,走的也是相當的艱難。
經濟上行之時,還好,大家都有口飯吃,可一旦經濟滑坡,頓時彼此之間那些雞毛蒜皮的事都紛紛弄了出來。
目前的秦國來說,就是在遭受這樣一種反噬。至于扛不扛得下來,扶蘇并不確定,而扶蘇只能確保自己竭盡全力去做這件事情。
倘若能夠扛下來,便是秦國浴火重生之時,也只有了到了那時,才到了百姓休養生息的時候。
想到了此處,扶蘇旋即修了一份書信,然后令人送出咸陽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