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休烈眼中并沒有多少驚喜之意,剛才冒頓那一番話,在巴休烈看來,并沒有多少值得令他驚嘆的。
對于冒頓來說,說出這樣的話,不過是中規中矩的發揮。
頭曼眼中寒芒微微閃爍,心中對于冒頓忌憚更甚,只不過想到巴休烈對自己說的話語,頭曼才勉強按捺下來。
頭曼站起身來,走到冒頓面前,道:“冒頓,你說說,我們應當如何向秦地進攻?”
“秦朝的皇帝,可是在那里駐扎了三十萬大軍,其統帥乃是蒙恬,對于我們而言,想要在其手中討得什么便宜,可不是容易之事。”
頭曼話語一出,頓時給眾人澆了一盆涼水,即便先前戰意盎然之人,當提到蒙恬的名字之時,眼中亦是流露出驚懼之意。
對于他們來說,蒙恬是比東胡、大月氏還要可怕的敵人,可是,大秦的富庶一樣遠勝東胡、大月氏,只需要能夠成功搶掠一次,將所得物品帶回草原,就能吃的滿嘴流油了!
可這其中的危險不言而喻。
“撐犁孤涂所言不錯。”冒頓站在大帳之中,雄視四周。看著眾人臉上驚懼之色,冒頓高聲道:“撐犁孤涂,匈奴是要站著生存下去,還是卑微著死去?”
“如果我們不南下,那么,這個冬天,在這個大帳之中的諸位一樣難逃厄運,我們會餓死,凍死。”
“而來年春日,東胡、大月氏見我匈奴虛弱,必然趁火打劫,掠奪我匈奴的草場,那時,我匈奴便到了真正的滅絕之地。”
冒頓一席話,令眾人心中一凜,沒有人站出來反駁冒頓的話語,因為,冒頓所說,正是每個人心中的憂慮,不然,今日,自己這些人也不會站在這里商討匈奴該不該出兵了。
“可如果我們南下一搏,匈奴就有存活下去的可能,就算我們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頓時,大帳之中,所有人醒悟過來,的確,局勢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匈奴必須做出一些犧牲,才能獲得生存的空間。
“撐犁孤涂,為了匈奴部族的子孫計,我們就算流血犧牲也是值得的。”
“是的,為了匈奴部族的延續,我們愿意為此流血,請撐犁孤涂下令吧!”
說著,說話的這位貴族從腰間拿出匕首,在臉上劃下了一道傷口,鮮血從臉頰上溢出來。
這是用鮮血來表達自己的決心,對于匈奴人來說,男人臉上的傷疤是越多越好,因為這是男子漢的象征,是強者的標志,匈奴人并不以此為丑,相反,這是榮耀的疤痕。
頭曼正欲下令,冒頓卻是道:“我們匈奴南下,不見得就不能全身而退,流血,只是最后迫不得已才會如此。”
冒頓的這句話令眾人眼前一亮,如果能夠活著,沒有人愿意去死。
“來人。”冒頓朝著賬外喊了一聲,頓時,兩名士卒扛著一卷牛皮走了進來,在大帳之中,將牛皮鋪開。
頓時,一副完整的邊塞形勢圖便清晰的出現在眾人眼前,上面清楚的標識著大秦修筑的長城,以及依托長城構建的防線。
“諸位請看,大秦雖然有著三十萬人馬之眾,可是,這漫長的防線,將他們的兵力,分扯的極為分散,對于,一些險關要塞,蒙恬必然派遣大部兵力進行防守。”
“故而,這漫長的防線,必然有所漏洞,而我匈奴就有可乘之機,只要在秦軍還未對我匈奴形成合圍之前,提前撤離,自然無事。”
“而我匈奴,所依仗的正是人人皆是天生的騎士,秦人,根本追不上我們。”
“只要我們不和秦軍硬碰,發揮出我們的長處,這一次,我們南下,必然可以滿載而歸。”
聽著冒頓有條有理的分析,大帳之中不少人眼中放光,不少人臉上更是帶著興奮之意,對冒頓不由地升起了佩服之意。
巴休烈亦是贊賞的看著冒頓,這樣的思考,巴休烈絕不相信,是突然出現在冒頓的腦海之中的,只怕對于這樣的情景,冒頓心中已然想過無數遍了。
在此之前不知道多少個歲月,冒頓就已經開始思考匈奴部族的前路該如何走了,這才是匈奴單于應該去思考的事情。
冒頓,是上天賜予匈奴的雄主!
“撐犁孤涂,冒頓還有一個想法。”未等頭曼說話,冒頓便已經先開腔道:“我們可以聯絡東胡和大月氏,邀請他們與我們共同南下。”
“如此,集結我們三方的兵力,應對蒙恬的三十萬大軍,想來也是綽綽有余。”
冒頓這個主意,頓時讓不少人有些心動,的確,有了東胡和大月氏的加入,積聚的聲勢的確比以往壯上不少。
“東胡、大月氏能接受我們的邀請么?”旋即這個問題被拋在了眾人眼前。
冒頓眼中閃爍著自信之色,道:“我聽聞秦地有一句話,天下熙攘皆為利往,廟堂蠅營皆為名來,這天下,以利誘之,無人能敵!”
看著冒頓胸有成竹的樣子,眾人心中安定了不少。
此時冒頓再度出聲,道:“我們還可以兵分兩路,一路佯做誘餌,進攻云中,九原兩郡,吸引蒙恬大軍注意力,而另一路從雁門、代郡直入秦地,如此一來,我匈奴必可滿載而歸。”
看見眾人臉上的遲疑之色,冒頓自然知道這群人在擔心什么,無非是擔心讓他們其中某些人去擔任誘餌這份任務。
冒頓道:“撐犁孤涂,冒頓愿為匈奴犧牲,做此誘餌,吸引秦軍大部注意。”
見冒頓挺身而出,眾人皆是松了一口氣,而頭曼先前看著冒頓的發揮,心中不免有些不快,此時,冒頓還未等到自己說,便主動攬下這份差事,令頭曼高興不已。
若是此次冒頓死在秦地,那可就完美了!
如此一來,他的位置將會大大的穩固,且不需要在處心積慮削弱冒頓的勢力了。
看著頭曼眼中的喜意,冒頓心中冷笑不止,這最后究竟是誰套得大利,可還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