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四五日,扶蘇也算是領略到了大秦的樓船水師的風采。
昔年,楚國因為國境以內,多有河流縱橫,故而有舟船水師之利,而秦國覆滅楚國之后,這些盡數成了秦國的財富。
再加上,為了尋找仙藥,嬴政耗費重金,鑄造樓船,讓徐福跨海遠行,無意之中,竟讓大秦的舟師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看著腳下的樓船,扶蘇心潮澎湃,這并非他第一次見到,嬴政渡過黃河所乘坐的便是樓船。
在這個公元前的世界,扶蘇沒想到造船業已經到達了如此發達的程度。
扶蘇相信,即便現在腳下的樓船不能遠洋航行,但未來,大秦一定可以進行遠洋航行,將海外的一筆筆財富帶回大秦。
自己腳下的樓船,便是希望!
而扶蘇的速度也是極快,五六日后便到達了九江。從蜀郡到九江郡的途中,扶蘇沒有半刻停留,方才如此迅速。
朝著壽春行進的途中,扶蘇終于和司馬欣會合,比之扶蘇,司馬欣已經早來了十幾日。
扶蘇當即問道:“長史,九江災情如何?”
司馬欣卻是愁容滿面,看到這一幕,扶蘇疑惑道:“難道災情并未得到控制?”
司馬欣拱手道:“公子,九江郡的事情比想象的還要復雜,三言兩語之間,難以分說明白。”
扶蘇眉頭深深的皺起,本以來,他來九江不過是走一個過場,看看九江災情控制的如何,怎么到如今看上去還變的有些棘手呢?
“具體說說有何難處?”扶蘇立即詢問起來。
司馬欣道:“其一,臣來九江郡之后,眼見春旱,便讓百姓掘井自救,可百姓卻是紛紛不愿。屬下暗中探聽得到原因,是有人說,掘井會挖斷地脈,惹來災禍,因此百姓不敢。”
“其二,便是郡中一些豪強世族,不愿配合官府,故而,種種救災措施推行起來舉步維艱。”
“其三,…”司馬欣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扶蘇,未曾繼續說下去。
“快說!”見司馬欣這副樣子,扶蘇忍不住催促道。
“其三,便是我等秦吏,在楚民看來,定是一些心懷叵測之徒,百姓對秦吏無半分信任可言,皆以為秦吏所言種種舉措,是意欲對他們不利。”
聽完司馬欣的陳述,扶蘇拳頭緊緊握起,事情遠遠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一直以來,楚國便是七國之中,變法最為薄弱的國家,吳起到楚國變法,便遭到激烈的反彈。其后,屈原也曾有意整肅內治,進行變法,可最終,都失敗了,失敗的徹徹底底。
在楚國,那些世家大族牢牢的盤踞在地方上,阻礙著中央的政令推行。
楚國看上去強大無比,山河廣袤,可是,卻是外強中干,依仗著山河廣袤,他國縱使能夠攻略楚國城池,也難以長久。
而楚國的百姓,也因此,與其余六國相比起來,愚昧不堪。
昔年王翦雖然提兵六十萬,徹底覆滅了楚國,可是,由于楚國變法根基孱弱,秦廷亦無法在楚國實行有效的控制,只能依賴于那些楚國的世襲大族。
扶蘇眼睛微瞇,看來,此次救災,首要之舉,便是擺平楚國的那些盤踞在地方的大族。
在扶蘇想來,包括所謂的挖斷地脈,也是這些世家大族炮制出來的,不如此的話,他們又如何從中漁利呢?
每到災荒之年,就是這些人大發橫財之時。
對此,扶蘇已然是習以為常,亦清楚他們玩弄的把戲。
忽然間,扶蘇掃視了一下四周,問道:“九江郡守呢?”
司馬欣道:“郡守告病,不能前來見公子。”
扶蘇眼睛微瞇,透著些許冷意,什么時候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了!
剛才和司馬欣交談之中,扶蘇便是隱隱的發覺有些不對勁,旋即便發現迎接的人之中并無九江郡郡守,故而,扶蘇才心中生疑。
“進壽春。”
一路走來,扶蘇發現不少剛剛露頭的嫩芽都已經干枯,扶蘇知道,現在事情已經變的格外緊急。
如今已是三月中旬,倘若在耽擱一些時日,必然會錯過農時,屆時,所帶來的的影響就不僅僅是春旱,而是饑荒。
一旦形成饑荒,那么,不管秦廷往這里調運多少糧草,都是杯水車薪。
九江郡說起來也不算小,這其中百姓不知有多少,到那時,秦廷有如此多的糧草調撥嗎?即便有,又能調撥嗎?
為今之計,便是立即進行補種,然后掘井,先解燃眉之急,隨后,再徐徐圖之。
只不過,要做到這一點似乎并不容易啊!
走進壽春,扶蘇便看到不一樣的光景。
壽春之外,看著那一地枯黃的禾苗,令人心中為之一緊,而在這壽春之中,卻是充滿了太平祥和的氣氛,沒有看到一點點春旱帶來的影響。
“這是什么聲音?”臨近郡守府,扶蘇耳中似乎聽到一陣管樂之聲,不免疑惑。
來到郡守府門前,大門緊閉,扶蘇眼睛變的深邃,他確信剛才所聽到的管樂之聲就是從這郡守府中傳出來的。
“九江郡郡守,可真是好興致!”扶蘇冷笑一聲,口中略帶一些譏諷。
司馬欣心中為之一震,心中暗嘆這個九江郡郡守不識時務。
先前他來之時,這位郡守亦是表現的十分傲慢,而如今,就不知眼前這位扶蘇公子如何處置了。
扶蘇看著面前的郡守府,徑直闖了進去。
旁邊有人正欲阻攔,可還未動手,卻已經被英布身后的士卒給擒下。
扶蘇徑直朝著聲音的源頭走去,便看到一間房屋,大門緊閉。管樂之聲正是從其中傳出。
此時,扶蘇眼中已是殺氣四溢。
九江郡災情還未得到控制,郡守居然在此安然享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來,這位郡守能夠如此有恃無恐,便是因為只有他,能夠指使的動郡中的那些世家大族。
倘若此處的情形,被九江郡那些百姓得知,不知又是怎樣一番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