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扶蘇一聲令下,眾人紛紛用自己隨身攜帶的器物,將地表掘開。
扶蘇一臉鎮定,好似成竹在胸一般,實在內心已是緊張到了極點。
他不知道這個廟宇是不是真的埋藏著一個鼎,對于這一點,扶蘇沒有絲毫把握。
如果真的有一個鼎,是否又是禹皇九鼎,這些皆是未知數。
約莫一刻鐘之后,南面傳來一陣喧嘩之聲,扶蘇的心臟此刻已是砰砰直跳,但扶蘇還是竭盡全力保持臉上的鎮定之色。
帶著眾人向喧嘩之地趕去,扶蘇邊走邊道:“何事如此驚慌?”
來人吞咽了一口唾沫,拱手拜道:“啟稟公子,挖到東西了。吾等手腳粗笨,怕損毀神器,還請公子親自前去一探。”
扶蘇從旁邊一人手中拿過火把,走上前去。
只見面前幾名士卒已經掘開了一個數尺深的土坑,士卒正在小心翼翼的將周圍的黃土撥開,土坑之中,一只大鼎的部分結構已經出現。
鼎身之上,雖然布滿了污漬,但借助火光,依舊可以清晰的看見銘刻在鼎身上的山川河流,鳥獸形狀。
看到這一幕,扶蘇壓在心頭的大石徹底落地,九鼎總算是被自己給挖出來了。
扶蘇揮了揮手,示意士卒繼續挖掘。掃了一眼一旁散碎的黃土之中,還有一些龜甲,竹簡之物。
想來是當時的祭祀之物,扶蘇悄悄將那一枚快要徹底爛掉的竹簡撿了起來,看著竹簡上模糊的字跡,扶蘇立即跪地叩首,道:“上蒼顯圣,令仙人托夢于扶蘇,指引扶蘇找到寶鼎,此乃天命在秦,吾皇父功高,上蒼嘉吾皇父之明證也!”
捏著手中那枚竹簡,扶蘇念道:“宋君卜封口而枚占巫蒼,蒼占之曰:吉。”
扶蘇站起身來,掃視了眾人一眼,鄭重的宣布道:“此乃禹皇鼎,夏啟以此立國,傳于殷商,周武王克商,封商天子于宋,為宋室重寶,宋亡,歸于魏,魏王無德,不配此等神物,奉于后土之祀,今仙人指引扶蘇,尋回禹皇鼎,此乃上蒼欲助我大秦度過劫難,興我大秦之明證。”
到了此刻,扶蘇也不避諱自己編造出來了劫難那一套說辭了,九鼎已經找到,不管什么劫難,在九鼎面前,皆是渣渣。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從半個月前,他們便被郡守秘密挑選出來,跟隨著這位扶蘇公子,自始至終,他們對于自己的使命都知之不詳,只知道,要聽從扶蘇公子的命令。
而今夜所發生的一切,終于讓他們都醒悟過來。
柏倉臉上漲紅,只覺得自己被一張天大的餡餅給砸中了,禹皇鼎出于汾睢,無論如何,他都必然有著一份功勞,為此,大大的得到始皇帝的嘉獎是必然的。
此刻,柏倉比誰都希望這個禹皇鼎是真的,對于扶蘇說的話更是連絲毫懷疑都沒有,柏倉立即跪地,道:“仙人指引公子找到寶鼎,寶鼎出,天下安,海晏清,鳳凰來,麒麟現,嘉谷生。此乃臣所共見,臣恭賀陛下,恭賀公子,恭賀我大秦萬萬年。”
“臣由為陛下賀,為公子賀,為天下蒼生賀。”李由激動的跪在地上,道。
李由呼吸急促,他沒有想到,所謂的神物居然就是九鼎。李由清楚的知道,陛下對九鼎有多渴望,東巡的途中,嬴政命人在泗水打撈,最終卻是一無所獲,這讓嬴政悶悶不樂許久。
而如今,九鼎居然出現在這里,這無疑是極大的填補了嬴政心中的缺憾,更為重要的是,公子說有了神物,可以大大增加大秦度過劫難的機會,這一點,李由已經沒有絲毫懷疑了。
九鼎有著神鬼莫測的威能,李由對這一點堅信不疑,有了九鼎,大秦面對任何劫難,都將無所畏懼。
翌日,禹皇鼎便被完全挖掘出來,經過仔細的清洗和擦拭,運到了汾睢的官衙之中,被嚴密看護起來,柏倉為此特地調了一隊郡兵重重把守官衙。
這個小小的官衙頃刻間便已經守衛的連一只蚊子也別想飛進去的地步,這樣的消息自然在民間飛速的傳播起來。只不過一日的功夫,整個河東郡,已經全部知曉。
速度之快,令扶蘇都有些咋舌,暗嘆自己還是低估了九鼎的威力。而民間,種種奇怪異談紛紛出現,各種各樣的說法迅速的傳播開來。
當禹皇鼎還在挖掘的途中,扶蘇便命令柏倉、李由寫了一份急報送到了咸陽,他知道,現在嬴政可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昨夜,恰恰就是熒惑守心之日,只怕今天早晨,嬴政就接到了報告,出現這樣的事,作為皇帝,嬴政可并不好受。
自己掐算這個時候挖出禹皇鼎,可算是解了嬴政的燃眉之急。
而另一份書信,扶蘇則是讓李由發往了河內郡溫城縣,交給了一個叫許望的人,讓他速帶他的女兒許莫負來河東郡。
這位許莫負就是后來被封為鳴雌亭侯的許負,在秦二十六年出生之時,手握玉塊,玉上有文王八卦圖隱約可現,出生百日,即能言,嬴政聞之,以為吉瑞之兆,賜許望黃金百鎰,以善養其女。
因此,當這個消息傳遍天下之時,都以為許莫負乃是神女,攜帶重金前去拜訪的是絡繹不絕。
現在扶蘇急需要許莫負這個神女的名頭,來徹底坐實寶鼎是真的。只有如此,才會更加具有說服力,否則單憑他一個人,未免給了別人以口舌。
而許望會不會帶著女兒前來,這一點,扶蘇相信,許望是一個識時務之人,幫助自己確定九鼎是真的這樣的好處不會看不見。
在得到許莫負的親口確認之后,這座九鼎,將會一直擺放在咸陽宮中,倘若嬴政百年之后,不準備將九鼎帶入皇陵之中,扶蘇也將繼續將這個九鼎擺放在咸陽宮中,接受天下人的朝拜和祭祀。
之后,要想證明其真偽,還是等到千年以后再說吧,只不過那時,是真是假對于他扶蘇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