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時間,扶蘇什么也沒干,果真如同自己所說的那般齋戒沐浴,顯得虔誠無比。
這般姿態引的眾人心中皆是疑惑不已,隨即便有人向郡守李由匯報,可是,當見到李由的時候,匯報的那人也是被震住了,因為他發現郡守也在齋戒沐浴,其虔誠的程度絲毫不下于扶蘇這個身份不明的人。
一時間,各種揣測私底下開始傳播,再加上之前不少人看到的異象,更是流言飛起,而李由對這些流言卻沒有絲毫控制的意思。
比如就有人說有神明降臨,所以郡守才會如此虔誠。還有人說郡守此次能夠如此快速迅捷的查清敖倉之中的貓膩,是因為得到了神明的指示,所以,郡守為了答謝神明,才會如此。
凡此種種,衍生的版本有著數十個之多,扶蘇知道這些,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索性不去管他…
本來這幾日,由于剿滅了任家以及在長水鄉的一系列動作,李由其實事務相當繁瑣,可是,這些事務卻是被李由給全部推掉,李由如此的做法更是佐證了不少人心中的猜測。
三日的時間眨眼即過,在經過一場盛大的祭祀儀式之后,李由和扶蘇最終登上了同一輛馬車,朝著北方駛去。
瞥了身后的宣曲縣一眼,李由在心中默默禱告:“少昊上帝,保佑李由能夠輔佐公子順利找到神物,保我大秦萬年之基業。”
李由看向扶蘇,道:“公子,神物在何處,仙人可有指示?”
扶蘇道:“仙人只說此去向北,會有神物的蹤跡,扶蘇仔細思來,想是應該在河東郡一帶,還請郡守寫一份書信,讓河東郡守協助。”
李由見依舊沒有神物具體的位置,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過這也讓李由更加確定仙人的存在,神物的的確確是有的。
既然是神物,不經歷一番艱辛和挫折,又如何能輕易的出現在世人面前?扶蘇這樣的含糊之詞,反而讓李由更加堅信不疑。
“公子,此事是否要稟報陛下?”李由小心翼翼的問道。
看到一直跟隨在扶蘇身邊的墨家弟子子渝,李由也是猜到,扶蘇應該和陛下之間一定常有書信來往,只不過那比較隱秘,并未公開,李由這么說,也是在征求扶蘇的意見。
扶蘇道:“郡守,此事事關重大,我們行事不可冒失,故扶蘇以為,我們暫時不稟報父皇為好,若我們最終找不到神物,豈不是令父皇白歡喜一場?”
“如若我們找到神物,那時,再稟告父皇,父皇必然心中大悅,我們未曾稟報這等小事想來父皇也不會計較。”
見扶蘇將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徹,李由心中不免暗暗感嘆,今時今日的扶蘇,已然和以前截然不同了,行事周密,考慮周全,已然是一代明主之姿。
扶蘇看著李由的神情,也是暗嘆一聲,果然,在這個時代,仙人就是一個大殺器,一旦拿出來,聽到的人都仿佛戴上了了降智的光環。
他的父皇嬴政,在政事上如此精明,可是,在聽到有關于仙人的問題之后,智商立馬變成了負數,說什么就信什么,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而李由,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就比如如此簡單的事,換做以前,李由哪還會向扶蘇提出這種問題,李由自己都能琢磨透徹了。
不過這也是因為時代的限制,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仙人是無比光輝和神圣的,又怎么會有人敢拿仙人來謀取私利呢?難道不怕褻瀆神靈和仙人降罪么?
正是因為如此,之前圍繞在秦始皇身邊的那一群方生術士才會屢屢得逞。而扶蘇,就玩的高級多了,起碼比起那些方生術士簡陋的戲法來說,扶蘇弄出來的障眼法要高級許多。
當扶蘇一行人來到三川郡的邊界,河東郡守早已恭候在此處,等待著扶蘇的車隊進入。
接到李由的信件之后,河東郡守柏倉瞬間就坐不住了,有神物有可能在河東郡?這樣的消息讓他這個河東郡守變的有些興奮難耐。
這無疑是將一份天大的餡餅砸在了他頭上,只要他配合李由將神物找到,那么,他這個河東郡守就天然享有一份功勞。
不過,唯一讓柏倉有些猶豫的是,李由他是怎么知道神物在河東郡?
當柏倉進入了馬車之中,柏倉見馬車之中還有一位青年人,坐在李由的身側,看所坐的位置,甚至于青年人的地位還要高一些,柏倉心中生出濃濃的疑惑。
郡守在朝廷之外已是封疆大吏,地位除了朝中一些特殊的人物,已經無人能及,是誰有這樣的資格讓李由屈居在他之下呢?尤其是李由不是一般的郡守,他還是當今丞相李斯的長子,地位比一般郡守還要特殊。
李由見柏倉進來,當即就介紹道:“柏倉,這位是扶蘇公子。”
柏倉一瞬間就明白過來,為何李由如此篤定河東郡有神物了,在去年的開春時節,扶蘇就獻出了白紙,而其理由就是夢遇了仙人,得到了仙人的指點。
這樣的消息如今傳的是天下盡知,其中也不是沒有人懷疑,只不過,每當有人提出質疑之時,就有人發問既然沒有仙人指點,扶蘇公子如何能造出白紙這等神物,福澤萬民?
而其后,扶蘇被貶,這樣的議論之聲也在迅速減少。
不過更讓柏倉感到疑惑的是,不是一直傳言,扶蘇與李家素來不和,李由怎么會幫助扶蘇?
柏倉很清楚的明白,如果真的找到神物,那么,扶蘇將可以名正言順的返回咸陽,并且所擁有的聲望比離開之前,還要有所提高。
因為這已經非常清晰的指出,扶蘇就是天命眷顧之人,妄想與扶蘇作對,就是違逆天意,那就是獲罪于天,無可禱也。
想不到在神物面前,李由也放棄了昔日的成見。柏倉在心中暗暗想道,旋即就明白自己應該如何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