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灰色地帶 曾啟先嚇了一跳,發現車是向著市中心CBD開過去,而不是向什么荒郊野嶺的行駛,就放下心來,笑著說:“怎么可能呢,你們的產品都獲得推薦了,成為優秀國產精品軟件,那一定是一個正規的公司”。
這話說的沒錯,但凡能上今天會議的,誰背景里沒有大企業的背景,各種有關部門的支持呢?能通過一堆評審和資料反復過會的企業,又怎么能是非法企業。
齊健一邊開車一邊說:“記得《原始時代》到最后,我這邊還有些服務器,賣掉不值幾個錢,當時寬帶租賃到期還有半年(誰能想到從游戲大推到倒閉也就是半年),寬帶又不退錢。有個熟悉的網吧老板就說,可以搭暗黑2的服務器賺點錢,我就找到了董康,這個很容易,玩家一個月30元,充錢我們就送兩套精華綠套裝,賺點小錢,后來網吧里很多人玩《奇傳》,有幾個網吧租賃我們的服務器開了一個私服(當時一些分散的網吧為了提供多人隨時可匹配如CS之類的游戲,采用的是多個網吧使用同一個服務器),這個私服不要錢,就是網吧老板出錢,他們的顧客辦上網卡就能暢玩,這個服務器不穩定,老板請董康改一下…”
曾啟說:“這個改起來不難吧?”
齊健笑了:“董康一看,我kao,不就是之前要代理的《奇傳》嗎?雖然在歐洲把電腦丟了,自己還有全套資料,客戶端,服務器,源碼,漢化接口統統的有,與其改他們的,不過自己開一個,然后幾個老板給我們了一筆錢,我們就搭了一個內部版的《奇傳》,差不多和公測的版本一樣,掉落調高了,凡是新建的角色,都給道具和裝備,然后傳出去了不小的名聲,很快又有不少的人找上門來…”
曾啟說:“那你們就繼續一個個網吧開私服了?”
齊健沒有回答,慢慢把車停在一個高檔寫字樓的地下車庫,和曾啟下車,指著旁邊的一輛路虎說:“那就是董康的車,旁邊那輛寶馬3系是跟我們當年推廣的一個小弟小胡,還記得不,我勸他買寶馬5系,他說不要太招搖…”
曾啟隱約記得這個小弟,也就是當時網吧推廣的小伙計,一個大學玩游戲的退學生,回不去家鄉,在網吧干雜活和免費上網,骨瘦如柴,大家叫他小柴,其實他姓胡,就又被叫做柴胡。如今也開得起寶馬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曾啟問:“我記得小柴,就是柴胡不懂程序,也不懂美術,怎么幫你們呢?”
齊健說:“他在網吧干過,會裝電腦,折騰各種系統,虛擬機,這種事情,找個網管可以做,但是用自己的人放心,走一起抬上去。”
曾啟和齊健一人抱起來三四臺筆記本,坐電梯上樓,這筆記本真夠重,上了電梯兩人就放在地上,齊健說:“早知道打個電話讓他們下來取了,難為你幫忙拿。”
電梯門一開,曾啟突然發現這個寫字樓很熟悉,來過。迎著電梯門大開的立式玻璃門,這應該就是之前“新構網”的辦公室。(參見第二卷)
齊健看著曾啟的驚訝,得意的說:“沒想到我們租這么好的辦公室吧?這里原來是一家著名互聯網公司的總部,現在的外裝潢都是他們流下來的!”
這曾啟怎能不記得呢?那光潔的地板,奢華的裝修,似乎還能聞見當時新鮮水果的清香和烤肉的美味,這樣公司在2000年的互聯網泡沫后倒閉,拖欠費用的人群搶光了辦公室的的一切,甚至包括垃圾筐和洗手液,就連曾啟和宿舍小伙伴創業導航網站收購都沒有給款,那可是100多萬,到曾啟手里還應該有二十多萬呢…
前一年,曾啟還在商務艙里遇見了何總Harris,他當時是西南一家著名控股公司成立的戰略基金的投資總監,還有他身邊的助理Danna…
正想著,門里面有人喊:“齊哥,你回來了?我來拿電腦。”
說話的是柴胡,雖然還是瘦,比當年可是豐潤了不少,起碼看起來是個青年人而不是骷髏一樣的扮相。
柴胡跑過來拿電腦,看到曾啟,非常高興,大喊大叫:“曾哥,曾哥,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去大宇做仙劍奇俠傳3了嗎?”嗓門之大,引的里面的員工都往這邊看。
曾啟回憶了下,自己去年在北州最后的一段時間,除了做推廣游戲《精靈》和《天使》就是準備去上海大宇履職,包括領走之前,請所有的推廣人員吃了一頓飯,后來又去了一家網吧,發生了沖突,后來這家網吧夜里著火…種種往事回想起來,所以在柴胡記憶里,自己是去做仙劍3的…
曾啟環顧這家公司一圈,很多的不可思議,比如,超大的超寬的電腦桌上擺滿了顯示器,一個人怕有四五臺至多,而每個人的工位在一般的公司足可以放五六個人…本來這是一家互聯網公司,布線很講究,可是現在的場面則是各種網線在地上如蜘蛛網一樣密布,各種電源線也是橫豎亂擺,不過頗有些黑客工場的感覺。
總之,就是亂,那時寫字樓里不禁吸煙,所以也是煙霧繚繞的,一群年輕人敲著鍵盤,噼里啪啦,醒目的是靠墻有一張巨大的中國北方部分地圖的貼板,上面都是些大中小城市的名字,每個城市都有若干個led的顯示面板,顯示099的數字,數值偶然變動一下,綠茵茵的,就像是一張北方戰爭的形勢圖。
柴胡和幾個同伴把筆記本搬過來,齊健說:“你把這些電腦按照我們的規矩裝一下,然后發給昨天說的幾個人,他們在別處也可監控狀態,記得收拾好給我說一聲。”
柴胡苦笑著說:“八臺啊,我要裝個通宵呢,現在搭環境挺麻煩的,克隆的不好使喚,可以找人幫我一起做嗎?”
齊健也是無所謂的說:“那你就裝個通宵吧,反正明天要弄好,還有加密狗的組件,不然,我給你后面塞兩個胖妞虐你!”
說完拉著曾啟往大辦公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聽見柴胡哼著小調開始裝系統。
齊健對曾啟說:“這些電腦的系統,除了開發環境外,還有監控和秘鑰,我們的業務很賺錢,也不能讓別人從中間黑,所以務必要自己親信來完成。”
曾啟很驚訝的說:“剛才我問,你們是給網吧賣私服嗎?到底是不是啊!”
齊健說:“是也不是,見了董康我們一起聊。”
輕輕敲了下大辦公室的門,聽到里面熟悉的聲音說:“請進!”推開門。
這個辦公室,曾啟來過兩次,第一次是2000年的4月26日,也就是CIH病毒大爆發那天,另一次就是送網站資料,在當時,這間辦公室裝飾的像皇宮一樣,里面大的實木座椅像寶座,有冥思的毯子,還有大長桌放了一片當年很貴的顯示器。
現在,董康坐在一張超長桌子上,桌子上還是一片依然很貴的顯示器,辦公室重新裝修過,有了獨立的洗手間。董康左邊是一臺巨大的東芝等離子電視,下面堆了影碟機,PS2,電視對面的沙發上,和拐角沙發上,坐了兩個女人,都是三十多歲,一個洋氣貴氣,打扮時髦;一個面有風霜,穿著簡單。
讓曾啟驚訝不已的是,這兩個女人,自己統統認識!
一個是當年新構網的大助理Danna,一個是當時深圳千智源的財務郁晶…
問題是無論齊健還是董康,都不知道曾啟認識這兩個人,一個是出身名校,在著名互聯網公司老大身邊做助理,精通多國語言,長袖善舞,公關出色的知性美女。
一個是出身底層,打工做民營小企業的小財務,賺一點錢給弟弟交學費,平庸在社會上勉強立足的女子。
而這兩個身份,出身,教育,經歷完全不一樣的人怎么會在此刻同時出現在一間辦公室?
這就是宿命的安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