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隨便你脫
正午熾熱的陽光直射下來，陽光下，凌魚雁身影走出幾步，忍不住再次回頭，靜靜地佇立著，輕咬嘴唇，扭頭走向了樓梯口的方向。
這時已經接近午休的時間，寢室樓進入的人并不多。
門衛室內。
蕭陽蹲了下來，目光落在君鐵纓下身穿著的略顯寬松的長褲，沒有了上面那層純白色毛毯的遮蓋，君鐵纓感覺渾身的不自在。
“大小姐，我要摸了。”蕭陽提醒了一聲。
君鐵纓睫毛輕輕顫動，緩而閉上了雙眼。
她的雙腿全然沒有知覺，所以，只要眼睛沒看到，她根本不知道蕭陽的雙手到底有沒有在摸自己的雙腿。
蕭陽抬眼掃了下君鐵纓此刻眸子緊閉，輕咬薄唇的模樣，不禁輕然一笑。
目光重新落在君鐵纓的雙腿上，伸手出去將其褲腳輕輕地撩起…
蒼白沒有半點血色的雙腿，白得如同涂上了粉末般，刺眼而恐怖！
蕭陽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這一霎臉龐流露出來的氣息嚴肅無比，雙手快速搓著掌心，一陣熱流逐漸地蔓延升起。蕭陽的雙手啪地拍在了君鐵纓的雙腿上。
推拿！
嫻熟的手法從下往上，一直到膝蓋上…
蕭陽并沒有繼續推上，褲子也只能卷起到膝蓋位置。
再往下，下而上，如此循環了約莫十分鐘左右。
蕭陽站了起來，在旁邊的桌面上拿下了一盒銀針。
銀光閃掠。
“鐵纓，穩住心神，注意靜心感受雙腿的變化，”蕭陽的聲音輕淡地地響起。
君鐵纓緊閉的雙眼睫毛不禁一顫。
感受雙腿？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感覺過雙腿的存在。
就仿佛是兩根廢棄的木頭，哪怕是被截走，也不會有任何知覺。
有時候，君鐵纓甚至還奢望它可以痛一下，痛了，至少還證明它在。
對于蕭陽所說，君鐵纓除了暗自搖頭，也沒有多說什么。
再怎么說，蕭陽是自己現在的一線希望。就算自己明知不可能，也沒必要打擊蕭陽的信心。
君鐵纓將腦海的思緒逐漸地排了出去后，心神慢慢地安定了下來。
雙眸緊閉，下身的神經仿佛全部都已經壞死，如一個廢棄的機械，無法運轉。
蕭陽蹲在地上，將銀針盒子放下，手指已經夾起了一根細長的銀針。
君鐵纓的耳邊響起一陣輕微的銀針顫動的聲音。
氣運針！
長針在蕭陽的手指間顫動著，蕭陽的左手抬起君鐵纓的右腳，將其放在椅子上，掌心飛快地抹過了其小腿，嗖地確定了一個位置。
“小鬼探路！”
咻！！
銀針如閃電般刺下，落在了君鐵纓的申脈穴！
長針全部沒入。
蕭陽抬眼看了眼君鐵纓，此刻，君鐵纓雙眸依然平靜地緊閉著，對這一針的落下沒有半點知覺。
這也在蕭陽的意料之中，如果第一針就能夠準確刺激到君鐵纓雙腿的知覺，那也未免運氣太好了。
蕭陽此時所施展的小鬼探路同樣屬于鬼醫的傳奇絕學，以銀針為媒介，通過步步的試探找出病人的得病的內因，并且針對性地施展治療。
人的雙腿穴位無數，足三陽、足三陰等脈絡的分布下，每一個穴位都有其特定的作用。
小鬼探路，便是要刺激君鐵纓雙腿的各處穴位。
咻！咻！咻！
蕭陽連連下針，盒子里一共九支銀針已經全部刺下君鐵纓的雙腿。
沒反應！
依然沒反應！
蕭陽的神色不禁添上了一抹凝重。
這是，君鐵纓的雙眸輕緩地睜開，“蕭陽…”
“收斂心神！”蕭陽的聲音帶著幾分強硬，沉聲響徹。
君鐵纓輕咬下朱唇，話到嘴巴沒有再說出來，看了眼額頭已經涔出了汗珠的蕭陽，睫毛再輕顫抖了下，旋即徐徐閉上了雙眼。
蕭陽手指夾著銀針。
持續的以氣運針！
咻！！
太白穴！
沒用！
涌泉穴！伏兔穴！血海穴！承扶穴！
咻！咻！咻！
蕭陽出針的速度越發平穩，每九針一次周天循環！
又一次的前八針探落，君鐵纓只聽到耳邊一陣陣的微風揚起的聲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失敗！
君鐵纓心頭倒沒有太大的波瀾，這樣的治療結果，她經歷了無數遍了，哪怕蕭陽這次失敗，她依然會堅信，自己總有一天可以站起來。
一定可以！
君鐵纓徐徐地睜開眼睛，這一霎，蕭陽手指間最后的一根銀針恰好飛速地從下往上，刺在膝蓋背后位置的委中穴！！
咻！！！
長針直沒而入！
“啊！！！”
這一瞬間，君鐵纓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一陣強烈的刺痛仿佛直接被刀割下來，猝不及防下，忍不住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錐心的痛楚！
短短的瞬息間蔓延至君鐵纓的渾身，背后甚至在這一霎便被刺激出來的冷汗浸濕了。
“痛！痛…”
君鐵纓雙眸呆滯不動了！
布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濃烈的難以置信！
這一刺痛感覺，竟然是從自己的雙腿散發出來！！
雖然在極短的瞬間蔓延渾身，但是，卻也極快地消失了。
君鐵纓眸子緊盯著自己那白得令人心悸的小腿…
幻覺？
是如此真實的幻覺嗎？
剛剛的瞬間自己感受到了刺痛，她情愿那陣刺痛持續久點，那么，自己終于可以感受到雙腿的存在了。
第一次出現了痛覺，而且還極快地消失，君鐵纓不得不懷疑自己是產生幻覺了。
蕭陽飛快地將九根銀針收了回來。
擦拭掉額頭的汗水，蕭陽呼出了一口濁氣，也同時松了口氣地拉過一張椅子坐了起來。
視線抬起，此時，與君鐵纓的眼神觸碰！
渴望！激動！忐忑！難以置信！
蕭陽第一時間在君鐵纓的眼眸中看到了頗多的復雜情緒，她直直地看著蕭陽，眼神沒有半點移開的意思。
所有的一切，只有蕭陽，才能夠給她準確的答案。
“說下你剛才的感覺。”蕭陽出聲打破了安靜。
君鐵纓遏抑住心中的激動，深深地呼了口氣，沉吟半會，“很痛！瞬間的刺痛從右腿直接蔓延至全身！不過，極短的時間內，這種刺痛感覺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陽沉思著點頭。
“蕭陽…”君鐵纓忍不住再次出聲了，“我…我剛才不是幻覺？”
蕭陽笑笑，“大小姐，你有產生過這么真實的幻覺嗎？”
君鐵纓眸子溢出了極度的激動。
這是她的雙腿近二十年來第一次產生了感覺，哪怕是短短的瞬間，也讓君鐵纓看到了一絲曙光。
還會痛，證明自己的腿，不是徹底的廢了！
君鐵纓的心情一時間確實難以平復下來。
“蕭陽…我的腿…”君鐵纓已經完全將希望寄托在蕭陽身上了。
“如無意外的話，給我一定的時間，你一定可以站起來！”蕭陽身子嗖地站立，面容含笑地看著君鐵纓，“像這樣。”
君鐵纓忍不住緊緊攥了下拳頭。
站起來！
以往，總是自己那縹緲沒有任何希望的幻想，現在，終于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怎能不激動？
“我君鐵纓可以站起來！”君鐵纓的眸子已經泛起了水霧，腦海浮起了以往的一幕幕，更忍不住哽咽了幾下，同時，喃喃地開口，“我說過，一定會讓你們看到一個站著的君鐵纓…我不是廢人！永遠都不是…”
渾身宛若痙攣般顫動了幾下，君鐵纓不留痕跡地擦拭了下眼眶的淚水，再次徐徐地抬眼看著蕭陽。
“拜托你了…”若說這世間還有一個人能夠讓自己站起來，君鐵纓堅信，必定是眼前這個男人了。
蕭陽微笑擺手，“大小姐別說客套話，再說，現在才成功開始了第一步，真正的治療才是最大的挑戰。”
“什么時候開始？”君鐵纓有點迫不及待地開口。
蕭陽看了眼君鐵纓，“欲速則不達，你雙腿的惡疾已經達到了極其嚴重的地步，一朝半夕，是不可能完全治好的。而且…還有一個問題…”蕭狀元郎的臉龐有點通紅了起來，支支吾吾了幾聲，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什么問題？”君鐵纓出聲詢問。
“咳…”蕭陽輕咳了一聲后，旋即抬眼正色地開口，“大小姐，你的雙腿的惡疾是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大腿根…等到真正治療的時候…你…你要脫褲子…”
蕭陽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君鐵纓瞳孔頓時睜大了幾分，瞬息間臉頰也添上了一抹紅色。
她明白了蕭陽的意思，施針治療時候，隔著褲子自然是不可能進行針灸治療，所以，必須要…
自己的腳底一直到大腿根，都徹底地露出來，這樣的話，他才能夠施針！
那么，自己除了脫…脫褲子…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就算是穿條短褲，也得撩起到大腿根上，那跟不穿也沒區別。
“要施針多少次？”君鐵纓強忍著臉龐的紅辣感覺，細聲地開口。
“那得看治療的效果，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蕭陽如實回答。
君鐵纓眼簾的波瀾更加不斷地泛動起來。
也就是說，自己至少得一個月的時間，下身只穿著內衣來給眼前這個男人治療…
雖然君鐵纓知道，這并非是蕭陽故意提出來的過分要求，但是，一時間君鐵纓的芳心卻也忍不住慌亂了幾分。
沉吟了片刻，君鐵纓沒有出聲。
默許了！
門衛室內，氣氛安靜了很久。
半響，蕭陽忍不住開口了，“大小姐，你的意思是答應讓我治療了嗎？”
君鐵纓輕低頭，沒有出聲，同時臉龐也是輕輕一抽，自己自然是默許了，這樣都看不出來？
女生有時候總是要矜持的，君鐵纓也不例外。
蕭陽見君鐵纓不回答，忍不住再問，“大小姐，脫不脫？”
“大小姐…這…到底脫不？”
“大小姐…”
君鐵纓終于按捺不住了，猛然抬眼，白了一眼，脫口而出，“隨便你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