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兒姓單。
身子輕輕倚在了走廊上,看著對面的那道靜靜看書的身影。
聲音淡得只有自己能夠聽見。
“哪怕是君家的一枚棄子,也不會任人隨意欺辱的。”
單夢兒嘴角輕翹,“也好,讓孫家來試探試探,君家到底對這個棄子的重視程度還有多高…”
孫倩倩并不知曉自己這個閨蜜好友的心思,更不知道小說家老柳大神曾經說過,這年頭流行‘防火防盜防閨蜜’。
她沒有防。
轉身直上樓梯,走向四樓,這時,四樓走廊盡頭,煙霧彌漫,五六道身影或是倚在欄桿上,或是站得如同歪瓜一般,手中夾著香煙,哈哈的大笑聲音不斷地響起。
孫倩倩的腳步聲音引起了幾人的注意,側目看了過去,身影紛紛站直起來。
“把煙滅了。”孫倩倩皺了下眉頭。
這幾人倒也干脆,立即將手中的香煙彈飛。
煙霧消散后,幾人的面容露出來,為首的正是被蘇小珊狠狠扇臉的張蒙,旁邊便是他的寢室舍友布北駒等人。
“倩倩,你來找我?”
張蒙有些驚訝,也有一絲驚喜!
向來只有自己去以熱臉去碰女神的冷面,可從沒有過女神親自來找他的先例。這一刻,張蒙簡直有種幸福感從天而降的感覺。
“張蒙。”孫倩倩目光移到張蒙的身上,沉聲說道,“替我辦一件事!”
“什么事?”張蒙沒有半點猶豫,站了出來。
這可是女神第一次親自來請自己辦事,張蒙自然想抓住這個機會。
“整一個人!”
“那個蕭陽?”張蒙立即脫口而出,眼眸也露出了幾分恨意,這幾天蕭陽的風頭太盛,自己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不是。”
“那是誰?”
“君鐵纓!”
聞言,張蒙的眼神不禁一震,有點不確定地詢問,“君鐵纓?”
“沒錯,是她!”孫倩倩眼眸如刀子般銳利,同時將自己需要張蒙去做的事情簡述了一遍。
張蒙的臉色出現了幾分猶豫了。
并非說張蒙有什么大男人主義,不屑于去對付一名女子,而是,現在這個時候去對付在課室里面的君鐵纓…其一,若惹火了女魔頭蘇小珊,后果不堪設想;其二,君鐵纓是上海文科狀元的身份,自己如果在這時候去刁難了君鐵纓,被學校追究起來,難免要受到大的處分。
“怎么?你不愿意?”孫倩倩的臉色低沉了幾分。
“這…”張蒙躊躇了幾下。
孫倩倩瞥了一眼張蒙,眼簾飛速地掠過了一絲鄙夷,旋即正色沉聲開口,“你放心吧,學校那邊我會處理妥善,絕對不會對你們作出任何處罰!”
“還有…”孫倩倩臉龐露出了笑靨,“只要你做成了這事,我答應你昨天的邀請,跟你去看場電影。”
張蒙的眼睛一亮。
不得不說,孫倩倩的攻心戰術還是用得挺成功。先承諾解除張蒙的后顧之憂,隨后又拋出了一個對張蒙來講有點難以拒絕的誘惑。
“好!”
張蒙立即頭腦一熱,點了點頭。
“我等著。”孫倩倩立即轉身離開。
張蒙則側臉朝著身旁的幾人一笑道,“兄弟們,老子的終生幸福,可就寄托在大家的身上了。”
“哈哈!蒙老大的事,就是兄弟的事!”
當幾人跨步往樓下走去的時候,孫倩倩在另外一側走道挺了下來,回頭瞥一眼張蒙等人的背影,臉龐掠過幾分輕蔑倨傲之意,“工具尚且還有工具的覺悟,可惜,你連工具都算不上。”
門衛值班室。
“蕭陽,你都記住了吧。”白卿城淡聲開口。
“呃…”蕭陽摸了下腦袋,“大姐,你覺得我可以勝任?”
“如果這事辦成的話,”白卿城掃了一眼蕭陽,“我可以不追究你對我的侵犯!”
蕭陽憤懣了,雖然是射在你胸口上,但是真正有損失的是本狀元啊!
不過,反抗的聲音只在心里吶喊。
“你有幾成把握確定兇手就藏在復大的門衛之中?”蕭陽沉吟半會,反問一句。
“直覺。”
蕭陽站了起來,“今天刑警的大規模審問,不怕打草驚蛇?”
“必要時候,必須打草,只有驚了蛇,才能讓它自己跑出來。”白卿城也站了起來,目光冷艷地瞥向外面,聲音淡漠地開口,“不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有時候,更難找出兇手。”
蕭陽笑笑,轉身便打開門。
“哎,對了,我的搭檔什么時候會來?”蕭陽再次轉身回去。
“你很快會見到他。”白卿城簡單地開口,“他早已經在復大,自然會聯系你。”
蕭陽點頭,臨走前忍不住再加一句,“大姐,我這也算是協助你們辦案了…有沒有…賞銀?”
白卿城按捺住性子,“只要順利破案,會給你獎勵的。”
蕭陽這才滿意地轉身離開。
白卿城冷瞥了眼蕭陽,哼了一聲重新坐回椅子上,沉吟半會,眉頭稍微緊鎖了起來,“五天三命…門衛制服…跟那件案子,會不會有聯系?希望蘭叔跟蕭陽能夠盡早查出點蛛絲馬跡…”白卿城有種莫名的直覺,她堅信那位搭檔跟蕭陽肯定會成為破案的突破口。
蕭陽走出門衛值班室后,看了下時間,轉身往學校外面走出去。
他知道君鐵纓不好熱鬧,干脆便直接去打包一份飯回去給她。
這時,君鐵纓仍在教室內安靜地看書。
“哎呦,我倒說是誰這么勤奮,原來是君鐵纓同學!”
一道帶著尖銳的聲音沒有任何預兆地在君鐵纓耳邊響徹。
聞言,君鐵纓不禁皺了下眉頭,側臉看去。
后面門口,幾道身影完全地堵住,出聲的是張蒙的其中一個舍友,尖銳的嗓音極有殺傷力。
“是你?”君鐵纓認出了張蒙。
此時,張蒙等人已經跨步走了上來,站在君鐵纓旁邊不到一米的位置。
張蒙突兀伸手,將君鐵纓手上的書本立即奪了過來。
“你想干什么?”君鐵纓蹙眉盯著張蒙。
張蒙笑著將書本拿起來看了一眼封面,“歷史大脈絡?呵呵,真不愧是文科狀元,別人吃飯的時間,都用來學習。”
君鐵纓眉頭徹底地皺起,她想不透張蒙為何突然沖進來刁難自己。
厚重的歷史書籍被張蒙扔到了地上,球鞋往上面踩了幾下,同時抬眼微笑道,“不好意思,鞋有點臟,借你的書來擦擦。”
“你…”
這一霎,君鐵纓的臉色驟然變得鐵青了起來,怒目揚起,緊盯著張蒙。
“蒙哥,我的鞋也有點臟了怎么辦?”此時,站在張蒙旁邊的布北駒有點為難地開口。
“北駒,你看那不是有塊布嗎?”立即有人大聲開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下了披在君鐵纓雙腿上那塊純白色的毛毯上,臉龐掛著戲謔的笑意。
“嘖嘖,還真的不錯。”布北駒上前了一步。
君鐵纓面容徹底慘白起來,下意識地轉動輪椅朝著側邊退后了幾步距離。
布北駒等人卻是步步地緊隨,如同老鷹戲小雞般戲謔地笑了起來。
“你們…別過來!”君鐵纓臉色慘白無比,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在教室內遭到這樣的困境,而恰好還是在蕭陽被叫走的情況下,此刻,君鐵纓再次體會到了那種似乎已經逐漸遠離自己的無助,彷徨。
“鐵纓小姐,我只不過是想借你這塊布來擦下鞋子而已,你該不會是這么小氣吧?”
君鐵纓臉色慘白,目光卻是截然相反,平靜得讓人可怕,緊緊盯著前方的幾人,素白的容顏,眸子仿佛掃中了張蒙等人的心靈,霎時間讓幾人下意識地心頭一蹬,不由自主停住了腳步。
“不管是誰讓你們來的,請你們離開!”君鐵纓的聲音夾帶著難以遏制的憤怒。
張蒙愣神一下,眼眸猛地閃過一絲狠光,冷笑道,“鐵纓小姐,你再這么小氣的話,就別怪咱們兄弟動手搶了!”
“你們敢…”君鐵纓轉動著輪椅不停退后。
輪椅輕輕地碰上了側面墻壁。
退無可退!
“蒙哥,你可別忘了,她是個癱瘓的廢人,這塊布可是她的遮丑布,當然不可能隨便借給別人了。”此時有人開口。
“遮丑布?”張蒙看著君鐵纓雙腿上披著的純白色毛毯,頓時冷笑,“難道坐在輪椅上還不足以證明她的殘廢了?還何必用這塊布來遮丑!”
君鐵纓聽著耳邊那刺耳的聲音,臉色蒼孔無力,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遮住雙腿的純白色毛毯。
“她不想借…可是…我卻偏想要!”
布北駒哈哈一笑,突兀間邁步上前,一手抓住了柔軟的純白色毛毯,用力一拉!
“放手!!”
見君鐵纓緊咬著嘴唇死死抓緊毛毯的另外一邊,布北駒立即大喝一聲。
一下子僵持住。
“哈哈!北駒,你的力氣該不會連個娘們都比不上吧?”立即有人戲謔地笑著開口。
“靠!”
布北駒怒呸了一聲,猛地發力!
巨大的力量讓君鐵纓猝不及防,立即雙手一痛,那白色毛毯已經落在了布北駒的手上,與此同時,君鐵纓的身子被這一陣力量拉扯得朝前一傾,急忙用手猛地扶住了旁邊的桌子…
這一幕,霎時間宛若定格般落在了一道剛剛踏入門口的身影眼眸之中!
瞳孔霎時間睜大!
耳邊,一記戲謔嘲諷的笑聲響起。
“嘖嘖,這塊遮丑布踩下來感覺倒是挺不錯…”
君鐵纓雙手紅辣刺痛,眼眸幾乎已經噙著淚水,使勁地強忍著,緊咬著嘴唇,猛抬眼,見到了門口的那道身影,立即是呆滯不動了。
啪!啪!啪!
沉而穩重,如戰鼓般轟地敲擊著內心的腳步聲音邁步向前!
蕭陽輕輕將手中提著的袋子放在一邊,神色平靜得仿佛一塊萬年冰川般沒有半點的血色,這時,張蒙等人也注意到了蕭陽,立即側身,眼眸充滿著濃濃的敵意…
蕭陽走過去,雙手伸出,輕柔地抓住君鐵纓撐在桌面上的雙手,將她的身子扶正,重新坐回輪椅上。
君鐵纓眼眶霧水打轉,緊咬著的嘴唇正欲開口…
“別說話。”蕭陽朝她做了個靜聲的手勢,輕輕地柔和開口。
徐徐地轉身,雙眸如鏡般平靜,落在正被布北駒踩在腳下的純白色毛毯上。
明顯出現了幾個灰色腳印。
這一霎,場面寂靜得可怕,仿佛有種奇異的氣氛充斥在所有人的心間。
蕭陽的聲音平靜而淡漠地落于每個人的耳膜上。
“要么用血染紅…要么,用嘴舔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