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數鴨子
一夜無驚無險。
出于自己的安全考慮，蕭陽還是選擇了沒有裸.睡，白素心沒有明確表態，蕭陽實在無法確定她會不會半夜走出來占自己的便宜。
這恐怕是蕭陽從監獄里面逃出來后睡得最安穩的一個夜晚。雖然這個世界有點奇怪，雖然這里的女人有點瘋狂，但卻恰恰證明了，自己或許已經徹底擺脫了官府的追殺。
當然，有個非常重要的因素是，這套沙發真的很柔軟，蕭陽還從來沒有睡過這么舒服的地方。
睜開懵忪的雙眼，墻壁前液晶電視機屏幕出現在蕭陽的眼簾。這玩意蕭陽并不陌生，昨晚睡覺前他已經鼓弄了一番，驚奇地發現，這塊‘鏡子’如此神奇，自己只需要按一下旁邊這個長方體盒子上面那紅色的按鈕，‘鏡子’就會跳出神奇的畫面。再按一下，畫面就消失了。
“這個神秘的地方真的到處充滿著神奇。”蕭陽坐了起來，伸了下懶腰，目光下意識瞥向了右側。
那是昨晚白素心說的‘衛生間’。
“應該是洗刷的地方吧。”蕭陽自問自己的悟性還是不錯的，看書的時候雖無法做到過目不忘，但是自己的記憶力跟理解能力都是頂尖的，否則，怎么會年紀輕輕成為當朝的文武雙科狀元郎呢。
推開門，一切如蕭陽所料，果然有一桶水出現在他的眼前，蕭陽手腳輕快迅速地洗刷完畢，突然感覺有種想要解手之意，不禁目光四處掃了一眼，皺起了眉頭，“茅房在哪？馬桶呢？”
尿意越來越急，蕭陽幾乎翻遍了公寓的各處，卻仍然找不到馬桶。
“她們該不會隨地尿尿的吧？”蕭陽忍不住升起了這樣的一個念頭。
“你是什么人？”驀然地，一道細柔的聲音在蕭陽的身后響起。
蕭陽渾身輕震，尿意暫時褪去，轉過身來，瞳孔不禁一縮，剛剛聽聲音，細柔之中蘊藏著一絲剛強，一道長發飄飄，瓜子臉，臉龐略透出一絲剛毅之氣的身影下意識在他的腦海浮現，而當他的視線真正觸碰到聲音的主人時…
柔順的長發垂肩，瓜子臉，面容比他想象中的美麗，同樣，眸子一絲驚詫看著自己的同時，始終流露出一陣堅強。
而蕭陽想不到的是，這道身影不是站在他面前，而是…坐在輪椅上。
陽光透過窗口斜射進來，溫和地落在女子的身上，女子一身淡藍的衣服，身下一塊雪白的毛毯遮住了下身，一直到腳底。白皙的雙手放在輪椅兩邊，眸子靜靜地看著蕭陽。
平靜！
蕭陽從她的眼中，赫然感受到了一陣平靜到了極點的氣息。他可以馬上反應過來，此女恐怕是白素心口中說的妹妹，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來歷，一個陌生的男人突兀出現門，她眼中除了剛開始的一絲驚詫外，竟然平靜得可怕。
“我叫蕭陽。”蕭陽溫和一笑，上前了幾步，“你是白素心姑娘的妹妹吧？”
女子一怔，眸子落在蕭陽的身上，良久，才開口，“你是素心姐姐的朋友？”
蕭陽想了想，搖頭，“應該還不算是吧，我們只是昨晚碰巧遇上…對了，我有個問題。”蕭陽的神色困窘了起來。
“昨晚遇上？”女子平靜的眼眸忍不住掠過了一絲波瀾，“在哪？然后素心姐姐就帶你回來了？”
“就在街上。”蕭陽感覺越來越急了，幾乎要用手去遏制住下身，憋了口氣，“姑娘，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們家的茅廁在哪里？”
女子的面容更加古怪起來，看著蕭陽的眼神有些異樣了。
在街上遇上，然后又帶回家，雙方并不是朋友…
自然而然地，女子可以想象蕭陽的職業了，上下打量了下蕭陽，見其穿著雖然有些古怪，但是，卻長著一副漂亮的臉龐，也確實有資格干那一行…
“咳咳。”蕭陽忍不住輕咳幾聲。
女子這才想起了蕭陽的問題，更加奇怪了，你自己就站在衛生間的門口，竟然還問這個問題？
不過，看了眼蕭陽那困窘的神色，女子還是指了一下他的身后。
“多謝了。”蕭陽急忙一躍往后，速度飛快地竄入了衛生間。
“沒想到，素心姐姐竟然還有這樣的愛好…”女子嘀咕了一聲。
衛生間的大門突然打開。
“這么快？”女子下意識抬頭。
蕭陽愁眉苦臉，“姑娘，馬桶在哪？”
約莫十分鐘，蕭陽一臉尷尬地坐在沙發上，其實，心中還是有幾分憤憤不平。
誰能想到你家的馬桶還有蓋子呀？難怪我找不到。
感受著女子目光的異樣，蕭陽有種掛不住面子的感覺。
“素心姐姐…”
“你…”
沉寂片刻后，兩人同時出聲。
“你先說吧。”蕭陽非常大方。
“素心姐姐應該去上課了吧？”女子問道。
蕭陽頓時茫然，“我不知道。”
“她…她還沒付錢？”女子頓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出聲，也只有這個原因，這個男人才會留在這不走吧。
“錢？”蕭陽想了想，隨即笑道，“她給了，我沒要。”
昨晚打車回來的時候，白素心有過打算給點錢報答蕭陽的相助，不過，蕭陽堂堂七尺男兒，認為自己不能平白無故接受女人的恩惠，果斷拒絕了。
“你不要錢？”女子更加驚奇了。
難道他對素心姐姐產生了感情？
誰說婊子無情？我面前不正有一個不一樣的嗎？
沉默了一下，蕭陽目光忍不住看了眼女子習慣的方向，心頭不禁微嘆，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竟然要在輪椅上度過自己的青春。
“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沉默了一下。
“君鐵纓！”
蕭陽神色輕怔，“君鐵纓…很特別的名字。”
這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女孩，有故事。
“是嗎？”君鐵纓似乎又恢復了平靜，淡漠開口，旋即輕輕轉動輪椅，似乎并沒有與蕭陽繼續交談的意思。
“嗯？你不是素心小姐的妹妹嗎？怎么一個姓白，一個姓君？”
君鐵纓身影輕滯，“素心姐姐是我表姐。”
蕭陽釋然，“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能否借姑娘的歷史書籍閱覽一番？”昨晚從白素心所說的蕭陽記住了，眼前君鐵纓，是什么歷史系的學生，想必會有歷史書。
君鐵纓沒有回答，輕推著輪椅進入了房間。
“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蕭陽頓時愕然了，半響，搖頭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那長方體盒子上，下意識拿了起來，按下神奇的紅色按鈕，鏡子上畫面嗖地跳動，并且不斷地變幻著。
“嘖嘖，神奇，太神奇了。”蕭陽感嘆。
他打開的是少兒頻道，幾個廣告后，突然響起了一段歡快的曲子，兒歌數鴨子。
“門前小河上，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蕭陽陶醉一喜，“這首詞不錯，雖然意境不怎么樣，但是曲調挺歡快，不知道是哪位詩人所作。”跟隨著歡樂的旋律，蕭陽情不自禁地哼了起來。
此時，君鐵纓的房門打開，其白皙的手中拿著一本厚重的歷史上，抬眼看過去，前方的沙發上，那男子口中蹦出了歡快的歌聲…
“門前小河上，游過一群鴨…”
君鐵纓頓時感覺眼神一陣的古怪，想起蕭陽的‘身份’，更是毛骨悚然，將手中的歷史書用力扔了過去。
大門緊緊關閉。
這種人，還是能避則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