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宗師之路(下)
可能是受父親影響，程家這幾個小子，就愛找人比武。
一開始，他們還只是相互之間比試，不過時間久了也覺得膩了，畢竟兄弟就那么幾個，相互之間什么實力甚至出招的套路，大家都一清二楚，打來打去基本上都是一個結果，沒意思。
后來他們就把主意打到過縣里的武術學校的老師和學生身上。
那幾位老師確實是有兩下子，不過和程家兄弟相比，還是稍有不如，打過幾場之后，幾位老師認輸，就再也不和這幾個家伙玩了。
無聊之下，這幫人甚至還做出了欺負小朋友的事情。
當然了，打的也是武俠的學生，尤其是那幫練散打的孩子，沒少被他們揍，當然幾個兄弟也是有分寸的，從來也沒打壞過誰，這也是武校任由這幾個人總來‘搗蛋’的原因，畢竟學武的怎么能不學挨打呢，何況像程家兄弟身手這么好的陪練，全國都不好找。
可以說，這程家兄弟們，就是一群好斗的武癡，尤其是老小，正值三十，武藝初成，身子骨也是最強壯的年紀，精力旺盛的恨不得每天都能找到對手挑戰。
所以程家兄弟們今天忽然看到一位大明星竟然也是練武的，而且還和本家有點淵源，幾位兄弟頓時就有些手癢了。
當然，因為身份上的差距，幾位程家兄弟也不敢貿然挑戰，而是跑到老爺子身旁說起了悄悄話。
“爹，不知道能不能和那位聶先生過過招？”程老幺問著父親。
程老爺子本來都沒想切磋這茬，但是兒子提起這事兒，他也來了興趣。
最主要的是，像程家這練武的本來就存著一口較勁的氣兒，尤其還是同派的，以往見面更是要爭個長短。
別看現在程老爺子老了，心態平和了，但不代表他年輕的時候也這樣，當初和其余流派的八卦掌傳人見面的時候，程老爺子可總是會主動挑戰，對方不樂意就纏著，總之必須要走上幾招，看是你的八卦掌厲害，還是我程家的龍形掌更強。
所以現在兒子提出的想法，老爺子非但沒有反駁，反而內心也生出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當然，現在還不是時候，老爺子示意幾個兒子稍安勿躁，一會機會到了，他自然會提出請求。
而且私下里他也和幾個孩子通過氣，表示一會出手一定要收著點，老爺子雖然覺得聶唯師出名門，可是對方一個大明星，又哪來的時間練武，基本功估計都不扎實，就是個花架子。
聶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程家兄弟給盯上了，此刻他隨著大家伙一同被程家人邀請進屋子里，圍著一張大圓桌，王佳衛開始拿出自己的小筆記本，一邊問程老爺子關于武術的問題。
“其實八卦掌的流派很多，我們程式的只是其中一支。”說到這里，程老爺子還不忘指了指一旁的聶唯，笑道：“像是還有他們張氏的形意八卦，還有像是擅長尹富老先生的牛舌掌，也是八卦的一種，還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而且我們八卦不光流派甚多，就連掌形也是有區別的，像是我們龍形掌，這個大拇指勢要伸開的，和其余四指形成一個形式龍頭的樣子，這不是為了好看，你看著幾個手指和手掌之間形成的這個窩，實戰的時候，這就是我們龍形掌發力的關鍵。”
程老爺子講的很細心，還特意親手擺出了龍形掌的掌形給王佳衛看，甚至還演練了一下發力的技巧，也沒有避諱著聶唯，倒是讓聶唯有些刮目相看。
因為據他了解，老爺子那一輩的武林人士對于自家的武學是真的敝帚自珍，不然也不會傳到現在如此凋零的地步，后來還會出現太極雷雷那樣壞了國術名譽的家伙。
這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聶唯再一旁聽得和很認真，當年的程老先生可是和他師祖一個輩分的武林前輩，而且還是八卦這一排的泰山北斗之一，他的所練就的‘游身八卦掌’堪稱八卦一排中最精髓的武藝之一，完全不下于他所學的形意八卦。
雖然看上去王佳衛在一旁又聽又做筆記最認真，但其實今天在座的所有人中，只有聶唯才是收獲最大的一位。
雖然聶唯也很奇怪老爺子為什么當著自己這位內行人的面還會講出這么多的真功夫，不過抱著不聽白不聽的想法的，聶唯從頭到尾都集中精力，完全沒有溜號，把程老爺子的話一字不落的全都記了下來。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王佳衛和程老爺子的交流也進入到了尾聲，趁著王佳衛整理筆記的功夫，程老爺子忽然問向聶唯：“小伙子，你聽了這么久，有學到什么？”
“程式八卦掌精神，聽老爺子教誨，我也只學了個皮毛。”聶唯謙虛的回答道，以他如今的境界，老爺子說的東西他基本一聽就能明白。
尤其程老爺子這些知識還是和聶唯本身一脈相傳的八卦掌，雖然流派不同，但到底還是有不少相同之處，聶唯只是想一想，和自己的功夫稍微一認證，就能明白老爺子這些話的真正本質所在。
“既然聽懂了一些，要不要認證一下？”老爺子笑問道。
這話聽得聶唯有些不解，不過看著程老爺子的眼神，聶唯忽然就明白了，立刻站起身來抱拳回答道：“恭敬不如從命，只是拳怕少壯，老爺子您千萬別和我認真。”
聶唯這突然的動作和一番話，引起了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就連整理筆記的王佳衛都好奇的抬起了頭，一臉迷茫的看著聶唯，顯然還不明白聶唯再搞什么。
“哈哈哈，我老骨頭了，和你們小輩兒比劃算什么，正好我這小兒子得了我一些真傳，就讓他和小伙子你過過招吧。”程老爺子擺了擺手，示意過招的不是自己，他話還沒說完呢，在人群中期待已久的程老幺已經站了出來，朝著聶唯抱拳行禮。
“聶先生，是我想和您比劃一下，放心，我們就是切磋，點到為止。”程老幺眼神澎湃著戰意，他還是第一次和明星交手，關鍵是聶唯拍的那部《孤膽特工》他也看過，所以非常好奇聶唯的身手是不是像電影里一樣的厲害。
這時候現場所有人也都回過神來，頓時全都興奮了，這是要比武的節奏啊。
現場唯一擔心的可能就是聶唯的經紀人羅凱了，當場就想替聶唯拒絕掉，不過卻被聶唯一個眼神給制止了，比武切磋本來就是他跟著王佳衛走這一趟旅行最重要的一環，既然程老爺子的這位幺兒主動要求，聶唯當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很快，呼啦啦的一群人就全來到了老爺子家的院子里，可能平日里就是為了習武準備的，這個院子非常的寬敞，地面也都用水泥夯實過，除了角落里有一口爐灶之外，就是邊上放了一些健身的器械。
“就在這個院子里吧，大家散開些，避免一會誤傷道。”程老爺子的大兒子和當地的武術協會會長一起指揮著大家伙散開，把場地給聶唯和程老幺空出來。
而跟隨者王佳衛一行的攝影師，此刻也把攝影機架好，準備把這段比武記錄下來，不管聶唯輸贏，等到未來電影播出時放進花絮或是紀錄片中，一定會是一段非常好的素材。
“我學的這套游身八卦掌師承家祖程言華，最擅長的就是龍形掌，聶先生，你可要小心。”程老幺擺出架勢，朝著聶唯說道，頗有幾分武林俠士比武的感覺。
不過對面的聶唯卻沒這么多廢話，只是擺出一個八卦掌的起手式，回答道：“請指教。”
看著場中的兩人全都準備好了，程老大站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氣，大喊道：“開始！”
就在程老大話音剛剛落地，就看到一個人形嗖的以下就竄了出去，緊接著就聽到一陣熟悉的慘叫聲，再回過神的功夫，程老大就看到自己的幺弟已經揉著胸口躺在地上了。
哇！！！
一陣不可思議的聲音仿若驚雷般響起，原來是看戲的眾人一同發出的驚呼聲。
還有就是那位準備錄下這場比武的攝影師，從驚訝中回過神后，他第一時間查看攝影機，卻發現正常的速度之下，攝影機的鏡頭下捕捉到的完全就是一道黑影，不是攝影機壞了，而是聶唯的身法實在是太快。
不過要說最震驚的，還是要屬程老爺子。
他雖然年老體弱了，但是眼光還在，聶唯剛才展露的實力，哪里是他想象中的那種花架子，這根本就是一位活生生的國術宗師啊。
“剛才那是虎式？”程老爺子問道。
“沒錯。”聶唯此刻已經長舒了口氣，剛才那一撲，完全就是聶唯一氣呵成，也只有把內家拳練就到一定的地步，才能做到這一撲能撲出四五米的距離。
“聶先生，您今年多少歲？”程老爺子聽到聶唯的答案后，沉默了片刻，又問道，而且不知不覺中已經從稱呼聶唯為小伙子，又變成了聶先生。
“二十三。”聶唯回答道。
“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程老爺子聽完這個答案，又被震驚了半天，回過身后連連感慨道“二十三歲的宗師，放到民國，聶先生怕也是武林中響當當的風云人物，或許能和孫少保一較長短也說不定。”
程老爺子的這番評價可夠高的，要知道孫少保可是在清末民初被稱之為武神的人物，甚至被現代人奉為那時候的天下第一高手，聶唯雖然覺得自己練武的天賦確實很高，但也覺得和這樣的大人物不能相比，所以趕忙謙虛了兩句。
誰知道，聶唯謙虛，程老爺子卻不干了呢。
“我這可不是恭維你，而是實事求是，聶先生你二十三歲就跨入宗師之境，當年的孫少保在您這個年紀，說不定還沒您成就高呢，你就不要謙虛了，武林中人不講究這個，有實力就是有實力。”
這時被聶唯擊倒的孫老幺也已經起身緩過勁來，剛才聶唯給他那一下，看似迅猛無比，但聶唯其實已經收了九分力了，根本就沒有傷到孫老幺，不然以聶唯全力一掌打出，孫老幺的身子骨再壯，估計最少也要去半條命。
“多謝聶先生手下留情。”孫老幺臉色通紅的朝著聶唯認輸道謝。
他臉紅是因為就在比武前，他還一直以為要手下留情的是自己呢，而且還自得的暗示過聶唯很多遍，卻沒想到，人家聶唯是宗師級的高手，自己這臉是丟大了。
不過丟臉歸丟臉，聶唯的武藝卻讓程老幺佩服不已，甚至心生敬仰，從小到大他就聽自己老爹講那些民國時期的大宗師身手多么多么厲害，像是楊璐嬋的雀不飛，郭云神半步崩拳打遍天下，還有李書聞的神槍等等。
今天他程老幺終于見識到了真正的宗師，內心早就激動的不像話了。
而且程老幺看著聶唯，心里忽然生出一個想法來，而且這個想法越是想，程老幺覺得就越是應該，當天晚上，程老幺進了老爹的房間里談了半天。
第二天一大早，聶唯從招待所醒來，準備去食堂吃早餐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隊伍中出現了一個熟悉但卻不該出現的人，就是昨天被自己打敗的程老幺。
“聶先生，您醒了，快來吃早餐吧，您是吃包子還是油條，我給您取去。”程老幺一見到聶唯，就立刻熱情的迎了上來，招呼道。
“包子？”聶唯一時間還有些懵，順著程老幺的話回答道，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程老幺已經興沖沖的去給聶唯取包子去了。
“這是怎么回事兒？”聶唯指了指程老幺的背影，問向一旁的羅凱。
“我也不清楚，一大早上他就等到酒店門口來著，說是要見您，我也不好攔著，就帶他一起來食堂。”羅凱回答道。
聶唯也沒再問，反正一會等程老幺回來了，當面一問就全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