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高原的明珠
可可西里位于玉樹州，總面積四百五十萬公頃，也是華夏最大的無人區。
這里曾是全國藏羚羊最大的棲息地，最多時曾有百萬只藏羚羊在這里休養生息，只是后來因為需求，無數的盜獵份子潛入這片本來的凈土，為片純凈的土地帶來了無數的血腥。
“現在這里的藏羚羊只有不到五萬頭，雖然國家成立了野生動物保護局，但是每年的數量還在減少，作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藏羚羊的價值太高了，這些盜獵份子敢冒風險不斷闖進這片凈土的原因。”坐在老式的京都吉普車上，陸釧給聶唯介紹著這片土地。
此時此刻的陸釧不再是那位帶著金絲眼鏡，一臉白白凈凈的文藝男，此刻的陸釧頭發亂七八糟的如同鳥窩，整個臉色也是一片紫紅，這不是看著聶唯害羞或是激動，而是高原反應讓他整個人缺氧造成的。
看著不修邊幅的陸釧和自己大聊特聊這片土地，就知道這些日子他過了怎么樣的生活，又如何享受其中。
望著車窗外不斷倒流的畫面，有天，有草，更有無盡的開闊，沒了高樓大廈阻擋著自己的視線，整個人的眼界都仿佛在無限放寬，心胸也同樣如此。
趁著陸釧又開始滔滔不絕的功夫，聶唯溜號了一下，打開車窗，一陣清新的空氣頓時涌入車內。
聶唯深深吸上一口，感到整個心胸都被凈化了一般，和京都的空氣相比，這里真的是天堂。
“聶唯，你是惡心了么？”看到聶唯打開窗戶，陸釧擔憂的問道。就連前面的師傅都開始把車速降下來，似乎隨時會停下，生怕聶唯吐在車里一般。
“沒，就是想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這里環境太好了。”聶唯笑著解釋道。
一聽這話，陸釧舒了口氣。不過同時也詫異的望向聶唯，不解道：“你就沒有點高原反應么？這地方可比京都那里高了多了，最低都有4600米，你怎么跟沒事兒人一樣？”
陸釧說完這話又忍不住打量了下聶唯，呼吸平穩，面帶紅潤，迎著草原的風，一副舒適的表情，真的不像有一點高原反應的人。
“可能我身體素質夠好吧。”聶唯擼起袖子。使了下力氣，在衣服掩藏下看著纖瘦的胳膊竟然鼓起一條條的肌肉，看上去就知道擁有這條胳膊的人一定相當有力量。
“嗬，牛啊，怎么練的，你也教教我。”陸釧瞪大了雙眼，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前面的司機透過后視鏡也看到了聶唯顯擺肌肉的一幕。同樣朝著后面豎起了大拇指，夸贊道：“小伙子。身體素質夠棒！”
“謝謝夸獎。”聶唯放下袖子，又把肌肉掩藏了起來，一旁的陸釧看著火熱，如果自己有聶唯這身體素質，怕是當初進入可可西里的時候也不用折騰難受好一陣了。
不過聶唯提到空氣這事兒，陸釧也又來了話題了。
“要說這地方的空氣。真是沒的說，比京都那是好太多了。”
“嗯，要是京都的空氣能治理成這樣，咱們幾千萬首都人民平均壽命至少能多活十年，反正那些呼吸病肯定是不會一道春秋就頻發了。”聶唯也打趣道。引得車里三人都笑個不停。
不過這其中聶唯笑的確實最不走心的一位，因為只有他最清楚十年后首都的空氣會是什么模樣，他開玩笑似的幾句話，怕是都會一一成為現實。
“可可西里，這句話的含義你知道么？”陸釧忽然問道。
“蒙語，美麗的青山？或是美麗的少女？”聶唯回答道。
“都行，反正都是在贊頌這篇土地的美麗。”陸釧點點頭，感慨道：“這里同樣還被稱為‘世界第三極’，是生命的禁區，人類在這里本來無法長期生存的，也正是如此，才會成為了那些動物生存的樂園，可惜這一切都讓肆無忌憚的偷獵者給毀了。”
說到這，陸釧面帶猙獰，狠狠的說道：“我就是要拍這樣一部電影，讓全國乃至全世界都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么一群可惡的人，我希望這部電影播出之后，國家能夠更重視這里的環境保護，真正的還給這些動物一個純凈的樂園！”
看著陸釧堅定的眼神，聶唯還真是怔住了，沒想到這小導演竟然還真是有著一腔的熱血呢，果然是初出茅廬的菜鳥，就是夠血腥，夠理想。
不過聶唯卻也知道，這部《可可西里》上映后，確實為這片土地爭取到了更多的曝光度，尤其是當這部電影獲得國際大獎后，國家還真是因為這部電影對這片土地的管理更上了一層心，野生藏羚羊等動物的生存環境在國家的保護下也越來越好。
陸釧的一番話顯然也讓前排開車的司機產生了同樣的憤慨之情，就聽這位大叔惡狠狠的叨咕了幾句青海話，大致的意思就是‘盜獵者都該千刀萬剮’，也讓聶唯見識到了這當地居民和盜獵者之間的深仇大恨。
很快，汽車就行駛到了一個類似鄉鎮的地方。
“下車吧，地方到了。”陸釧說先打開了車門，聶唯隨后跟著下車。
停在聶唯身后的還有一輛吉普車，后面的車門打開，就聽到陸續響起兩聲干嘔的聲音，聶唯就看到羅凱和羅媛這對父母正趴在后車門狂吐，而前排的司機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然習以為常，到時看到聶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更好奇。
聶唯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這地方這環境對于久居城市的羅凱和羅媛來講確實有些很不適應，聶唯緊了緊連帽風衣，拿了兩瓶礦泉水走了過去，一邊幫著兩人拍背，一邊把水遞給他們漱口。
“聶唯，我感到有些喘不過氣。”羅媛難受的說道。一旁的羅凱雖然沒說話，但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多走兩步，一會到了旅館，我那里有氧氣機給你們用。”陸釧顯然已經很有經驗了，甚至早早就替聶唯一行人預備了氧氣機，只是聶唯的表現讓他有些意外。怕是有一臺氧氣機可以省下來了。
一聽有氧氣機，羅家父女就仿佛當年被曹操‘望梅止渴’鼓舞的士兵一樣，強挺著身子跟在陸釧身后，朝著旅館走去。
聶唯笑著搖了搖頭，并沒有什么高原反應的他走的倒是很慢，主要還是他又把心思放在了這座小鎮上，完全異域內地的風情讓他產生了欣賞的興趣，所以這步伐自然就慢了下來。
可以看得出，這里和全國那些普通鄉鎮比較。也是十分落后的，隨處可見的土坯房在內地早就不多見了，砂石路坑坑洼洼，全鎮最高的也才是一座三層小樓，放在京都周邊的鄉鎮簡直就是不起眼，在這里卻成為了最亮眼的存在。
窮，這就是給聶唯唯一的印象。
不過西海窮也是出了名了，這里又是在可可西里這個無人區的邊緣地帶。困苦一些倒也不讓人意外。
“站住。”就在聶唯把周圍景色打量了一邊后，正準備邁步走近旅店。就被一個清脆的聲音喝住了。
抬頭一看，原來是一位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大姑娘。
“你是誰。”還沒等聶唯疑惑呢，這姑娘到是又開口問道。
“我是住客，你知道陸釧么？我是和他一起來的。”聶唯笑著解釋道，不過女孩眼中看著自己的厭惡到是讓他感到疑惑了。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來可可西里，也敢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這姑娘。怎么就被她討厭了呢，難道這女孩不喜歡帥氣的boy？
聶唯摸了摸自己的臉，胡思亂想道。
不過有意思的是，聶唯竟然看到這姑娘身后背著一把八一杠，什么時候華夏允許有人這么大搖大擺的把槍背在身后了？
“陸釧？”這姑娘狐疑的看了眼聶唯。又盯著他的衣服看了一會，然后正準備開口，旅館內就走出了一個人，正是陸釧。
“達瓦，這是聶唯，我們劇組的演員。”陸釧一出現就立刻拉著聶唯對女孩介紹道。
“嗯。”女孩聽了陸釧的話，又盯著聶唯的衣服看了看，這才點頭，不過臉色還是有些不喜。
聶唯看女孩幾次注意自己的衣服，瞬間找到了原因。
“這個是假的，人造的。”聶唯拉了下自己連帽風衣帽子邊沿縫著的毛絨，說道。
“假的？”女孩一怔，幾步走到聶唯的身邊，毫不客氣的拉著聶唯風衣的帽子聞了聞，隨后表情一陣釋然：“對不起，錯怪你了。”
“沒關系。”聶唯很能體諒這女孩的情緒，想明白后他就知道，女孩之所以第一時間對他抱有敵意，完全就是因為把他看做那種對動物皮毛鐘愛的人了，而這里之所以被偷獵者時常光顧，也正式因為這種人的需求所導致了，可以說，在他們心中，對偷獵者的恨意排在第一的話，那些對動物皮毛的需求者無疑就排在第二。
朝著女孩露出一個理解的笑容，聶唯隨后便跟著陸釧走進了酒店，倒是達瓦盯著聶唯的背影，直到房門徹底阻斷了視線，她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這姑娘怎么背著把槍？”一進房間，聶唯立刻關上門，朝著陸釧問道。
“槍在這里不稀奇，你聽我解釋。”陸釧說道：“達瓦之所以有槍，原因便是因為她是巡山隊的人，要知道對抗偷獵者，槍是一定要的，這是他們最后保命的武器，說起來達瓦也是個可憐的姑娘，她的父親就是一名巡山隊員，可惜被偷獵者殺死了，就死在槍口下。”
聽到這話，聶唯一陣沉默。
“聶唯老弟，你不會是害怕了吧？”陸釧看著聶唯沉重的表情，忍不住調侃了一句，不過這話說的他自己都有些心虛，事實上他剛來這里的時候第一次看到有人背著槍，也被嚇了一大跳。
“不是害怕，而是感慨。”聶唯忽然張口說道：“為了責任時時刻刻都有可能犧牲，，這些巡山隊員真的是值得尊敬的人。”
“沒錯。”陸釧對此更有發言權，這幾個月的接觸，讓他對巡山隊有的崇拜無以復加，至少對方的理想讓他感到敬畏，這真是用生命在承擔和守護著一份任務。
“你第一天來，別說這些沉重的話題了，先看看我拍的東西，保準是個驚喜。”可能是感覺到房間內的氣氛太沉重了，陸釧連忙轉移話題，隨后從桌子中拿出一盤錄影帶，放入一旁的機器中。
“藏羚羊？野生藏羚羊？”看著電視中的畫面，聶唯叫道，陸釧果然是給他帶來了一份兒不錯的驚喜，沒想到他還真是抓到了野生藏羚羊的真實畫面。
“厲害吧，我守了足足兩個月，才在巡山隊的幫助下抓到了這份珍貴的畫面，我敢說這絕對是華夏影史中第一次有人用膠片抓到真正的藏羚羊生息的畫面。”陸釧興奮的指著屏幕介紹道。
“確實厲害。”聶唯也不禁點頭，這可不是八五年以前那種藏羚羊上百萬的時期，現如今存世在可可西里的藏羚羊也就幾萬只，被偷獵者都快捕殺光了，都成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了，可以說現在想要拍下藏羚羊生活的畫面絕對是一件相當難的事情，陸釧能做到，確實是下了大毅力的。
陪著陸釧看了半個多小時的‘動物世界’，聶唯就打著疲憊的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間。
很簡譜但又干凈的小屋，擺設簡單，但是位置很好，陽光十足，屋里唯一的電器除了燈，就是一臺方方正正的二十一寸黑白電視，聶唯沒第一時間打開電視看看究竟會有幾個頻道，而是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
“朵朵，哥哥平安到達，會幫你拍好看的照片。”想著那天朵朵失落的樣子，聶唯也有些心疼，可是劇組馬上開機了，他確實空不出時間。
好在小姑娘并沒有那些熊孩子的壞脾氣，不會哭鬧個不停，在聶唯解釋后她還很理解的安慰聶唯，回到家后甚至還特意去電腦查了下可可西里的壞境，然后把網上找到的那些囑咐一字一句的說給聶唯聽。
如此乖巧聽話的妹妹聶唯怎么可能不牽腸掛肚，所以閑下來后，第一時間就給朵朵發了一條平安短信。
不過就在聶唯剛把短信發出去，他的手機就傳來的‘叮’的一聲短信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