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水河位于東城門十里處,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一年四季,都有人來湘水河游玩,欣賞著湘水河每一季不同的景致。
春季兩岸桃李杏花開,春風拂過河面,舒適怡人;夏季河中飄著蓮葉,荷花盛開時節,兩岸湖光山色最是清爽悅目;秋季湖水與藍天相接一色,兩岸楓紅柳黃,別有風情;冬季河面結冰,白雪皚皚,兩旁樹木雖枯,但山上那一片冬梅盛開,也一樣讓人心悅贊嘆。
所以,這樣的一處好地方,就如北城三十里外的半壁山清水寺一樣人流不斷。但與半壁山香火不斷不同的是,這里更多的是文人學子騷人墨客成群結伴品酒賞景吟詩作賦談文論政的好地方。
兩旁的山上和兩岸的水畔,都搭建了不少的涼亭軒臺。
一場大雨過后,惦記著這里美景的人顯然還是極多的。
花顏等一行人來到后,便見到湘水河里已經有不少畫舫游船在游湖,兩旁的亭子里也或坐或站了不少游湖賞景的衣著光鮮的男女老少。
花顏掃了一圈,笑著說,“不愧是十分出名的湘水河,的確水光山色,景致怡人。”
五皇子微微一笑,“四嫂是先上船游湖,還是想沿著水岸轉一轉?”
花顏聽他的稱呼便不舒服,糾正道,“五皇子,喊我嫂子早了點兒,稱呼別的什么,我都不介意。”
五皇子笑著搖頭,“四哥早已經定了嫂子,早晚也沒什么區別,四嫂初始估計聽著不習慣,以后習慣就好了。”
花顏揉揉眉心,看來毀掉婚約之前,她是擺不脫了,無論是太子妃的頭銜,還是這被人稱嫂子的稱呼。她深吸一口氣,說,“游湖吧,游著也就能看了兩岸的景致了。”
五皇子笑著點頭,對身后跟著的護衛吩咐了一聲,那護衛連忙去喊船了。
不多時,一艘華美的畫舫駛來,五皇子請花顏上船。
花顏也不客氣,當先踏進了畫舫,方嬤嬤和秋月一直跟著她,自然也隨著她上了畫舫。五皇子、十一皇子、蘇玉竹、安子言都各帶了一個護衛。
畫舫很寬敞,很精致奢華,除了六名船夫外,還有七八個抱著絲竹管弦樂器的美貌女子,在一行人上來后,紛紛見禮。
花顏坐在了一處靠邊的榻上,面前的幾案上早已經擺了瓜果茶點。
花顏看著七八個美人,纖腰款款,蓮步婀娜,想著不愧是王孫公子游湖,打點安排得這般愜意周到。
五皇子見花顏盯著這些女子看,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連忙說,“這是早先安排唱曲歌舞的歌姬舞姬,四嫂若是不喜歡,就讓她們下去。”
花顏連忙擺手,“喜歡得緊,不必下去。”
五皇子聞言倒是一愣,點了點頭。
十一皇子坐在了花顏對面,看了那些女子一眼,“咦?”了一聲,“怎么不見歌舞曲藝最好的伊蓮姑娘?”
他這一開口,有一個女子中的領頭人便連忙回話,“回公子爺,伊蓮姑娘今日的場子在三日前就被人定出去了。您昨日晚上定的,已經晚了。”
“哦?什么人定的?這般的早?”十一皇子感興趣地問。
那女子猶豫了一下,還是相告,“武威侯繼夫人。”
“啊?”十一皇子一愣,“她一個婦人,怎么也來這里跟爺們兒搶女人?”
他這般一開口,花顏“撲哧”一下子樂了,揶揄地笑看著十一皇子說,“爺們兒?你才十二三的年歲,便懂得享受女人的好了嗎?”
十一皇子沒想到這般被花顏直白地取笑,臉騰地爆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一時吶吶,沒了話。
花顏見他耳根子都紅透了,一張清秀的臉像個煮熟了個雞蛋,著實可愛。她欣賞了片刻,笑著說,“害羞什么?以你的年紀來說,也的確不小了,稱得上爺們了。”
十一皇子伸手捂住臉,一下子將頭埋到了案幾上,甕聲甕氣地說,“四嫂,你…你取笑我。”
花顏看著他的模樣,樂不可支。
五皇子也忍不住好笑,蘇玉竹和安子言也驅散了幾分拘束,同時笑了起來。
因這小插曲,畫舫內再沒了靜默沉悶的氣氛,一時間輕松起來。
花顏收了笑意,對那女子問,“武威侯繼夫人是自己前來游湖,還是請了什么人一起來游湖?”
那女子回話,“據說是邀了柳府的兩位公子。”
十一皇子被眾人笑了一場,臉皮也厚了些,索性豁出去地說,“原來是柳府的柳大和柳三兩個好色鬼,怪不得提前三日就定下了伊蓮姑娘呢。這柳芙香是有什么事情求到她這兩個兄弟的頭上了吧?否則怎么舍得花大價錢定了伊蓮給他們?”
那女子不再言語。
五皇子見花顏若有所思,笑著接過話,“十一弟,我們今日的目的是來游船,不是聽曲。沒有伊蓮姑娘的曲藝,也沒什么,你何必揪著不快?”
十一皇子連連點頭,“五哥說得是,我也就說說罷了。只問問是誰定了人?沒想到是柳芙香。”話落,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著花顏說,“四嫂,聽聞那日在趙府,她對你口出惡言,你將她推進了湖里?”
花顏想著估計這事兒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頷首,“是有這么回事兒。”
十一皇子道,“你既然已經將她推下了水,何必又親自下水去救她?怎么沒讓她直接淹死在水里,你即便淹死了她,四哥也會保你的。”
花顏訝異,看著十一皇子,“她得罪過你?怎么你提到她這般的苦大仇深?”
十一皇子咳嗽一聲,搖頭,“她沒得罪我,但是她那種女人,對子斬哥哥始亂終棄,我最是厭惡,覺得她還是死了的好,免得每次子斬哥哥看到她都心里難受。”
花顏想著蘇子斬見到柳芙香會難受嗎?那日在趙府她還真沒從他的臉上看出來,她笑了笑,不再說話。
五皇子一擺手,畫舫內的歌姬舞姬動起來,須臾,便響起了絲竹管弦聲。
京城的歌舞曲調,都帶著一種華美之感,嬌婉、柔緩、綿細、百轉,看起來聽起來,美不勝收。
花顏一邊品著茶欣賞著曲藝歌舞,一邊想著柳芙香難得沒因那日落水之事怕了水,今日竟然還來游湖。
不知道能不能遇上,若是能遇上,那可就太好了。
雖然云遲早先有警告,若是她出了事情唯十一皇子是問,但若是她不找事情,事情主動找上她呢?那就另說了吧?
她這樣想著,看著湖水兩岸的湖光山色,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
秋月瞧見了花顏這笑,熟悉至極,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子,忍不住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小姐,您不會今日又要謀策什么吧?可別忘了太子殿下說出了事情找十一皇子是問的話。”
花顏伸手溫柔地拍了拍秋月臉頰,“乖,我記著呢,不會讓十一皇子背鍋。”
秋月聞言見她當真還存了找事兒的心思,無語地住了口。
畫舫悠悠慢慢地劃到了湖中心,那里已經有一個同等華美的畫舫停駐,那艘畫舫里有曲調飄出來,入耳的歌曲詞調竟然十分香艷,聽得讓人骨頭都快酥了。
十一皇子聞聲立即探頭向舫外看,須臾,睜大了眼睛,驚奇地道,“是伊蓮姑娘的聲音,這也太香艷了,從來不曾聽聞她唱過這類曲詞。今日定然是被柳大和柳三逼迫的。”
五皇子也聽到了,探頭向外看了一眼,說,“伊蓮姑娘曲藝再高絕,為人再清高,也不過是雨打浮萍身不由己之人。不說武威侯繼夫人相請,就是柳府的兩位嫡出公子要她唱這樣的曲子,她也不敢不唱。你尋常聽不到,是因為我們南楚京城,名門世家的公子極少有強人所難的,但是不包括武威侯繼夫人和柳府這兩位,他們卻是個例外。”
花顏也探頭向外瞅了一眼,所坐的畫舫距離那艘畫舫還有些距離,看不甚清楚里面的情形,隱隱約約衣香鬢影。
她心里打著思量,面上卻不表現出來,笑著說,“不管是文雅的,還是香艷的,都是曲子而已,我覺得唱得挺好,我們畫舫湊近些,借著他們的光,也大飽一下耳福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