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陸之凌,將此地戰場都交給他善后,花灼又上了馬車,吩咐人起程。
花顏擁著被子,看著上車的花灼,“哥哥、大哥、太子殿下你們三人是何時商定的大哥帶兵前來在神醫谷地界埋伏?連我竟然也不曉得,沒提一句。”
花灼拂了拂身上的寒氣,上了車后坐在離花顏最遠的地方,聞言懶洋洋地抬眉,“在離開之前,商議路線時,太子殿下覺得那統領在北安城栽了個大跟頭,雖致使你重傷,但他也損失不少,想必不想你順利回臨安,從北地到臨安,最可能埋伏的地方就是神醫谷地界了,畢竟山林多環繞。”
花顏點頭,“的確,這里最適宜設伏。”
花灼看著她道,“所以我說,他本該睿智英明,若不是你,怕是一生無瑕,千載之后,也不會有被人詬病的地方。如今因為你,千載之后,雖有功勛,怕是風月之名也少不了。”
花顏聳聳肩,笑著說,“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如今我倒有些懷疑,你莫不是云遲的親哥哥?什么時候這么向著他了,你不是看他不太順眼嗎?”
花灼哼了一聲,“什么話都敢說。”
花顏對他吐吐舌頭,又無力地躺下身,“那統領如今又折了一回,連梅花印衛的頭目也死在了你手里,怕是后招再來時,更狠辣無比了。”
“當誰怕了他!”花灼嗤了一聲,對她道,“你不是沒睡夠嗎?接著睡吧。”
花顏確實沒睡夠,可是她有些餓了,對花灼說,“有吃的嗎?”
夏緣立即說,“我去問問。”說完,她立即跳下了車。
花灼看著夏緣跳下車,補充了一句,“我也餓了。”
夏緣應了一聲,其實她也餓了,他們三人不知不覺地睡了兩日夜,不餓才怪。
夏緣下了車后,便去后面馬車上找了采青,問可有食物。
采青立即點頭,連忙說,“太子妃、公子、少夫人您三人都睡著,在路上打尖用飯菜時奴婢不敢打擾,便用食盒裝了些飯菜備著,以防您三人醒來餓,如今將食盒放在火爐上溫熱一下就能吃。”
說著,她將一大籃子里裝的食盒都遞給了夏緣。
夏緣笑著說,“多謝你了,還是你想的周到。”
采青搖搖頭,抿著嘴笑著說,“自從少夫人來了,把奴婢的活都干了,奴婢也只能干這么點兒小事兒了。”
夏緣捏捏她的臉,“等太子妃大婚后,我就將人還給你照看,以后依靠你受累的地方多著呢,別急。”
采青笑著點點頭。
夏緣拿了一大籃子食物回到了馬車,將飯菜拿出來,倒進了幾個大瓷碗里,放在火爐上溫熱了,她先熱了粥和青菜,遞給了花顏,然后又將饅頭和肉類熱了遞給花灼。
花顏看著花灼面前想噴噴的肉,恨不得將他趕下馬車。
花灼當沒看見,徑自吃的香,唯夏緣有良心,陪著花顏用了稀粥青菜和半個饅頭。
吃過飯后,花顏沒多少困意,睜著眼睛看著棚頂,忍不住想云遲。
夏緣見花顏不睡,盯著棚頂出神,不由小聲詢問,“花顏,你在想什么?”
“在想太子殿下,不知他進京了沒有?”花顏喃喃道,“好想他啊。”
花灼瞥了花顏一眼,難得地沒說話笑話她。
夏緣想了想說,“兆原縣距離京城五百里地,如今已是兩日夜過去了,太子殿下騎快馬的話,應該在昨日就回到京城了才是。”
“也是。”花顏點點頭,“不知京城可安平?”
“定然是安平的,沒聽到什么動靜,想來沒出事兒。”夏緣道,“你就別擔心了,太子殿下離京時已安排妥當,子斬公子又回了京城。”
花顏看向云遲,“哥哥,要不然咱們去京城轉一圈再回臨安?從這里過去也不是太遠,頂多三日路程。”
花灼聞言斜睨著她,“你確定?”
花顏扁了扁嘴,嘆了口氣,扭開頭,閉上了眼睛,她不確定,自己這副身子,實在是弱不禁風的很,還是不要去京城給云遲添亂了。
花灼見她識時務,不再理他,挑開簾子,下了馬車。
“哥哥,你干嘛去?”花顏見花灼下了馬車,又扭過頭,出口問了一句。
“去找岳父聊天。”花灼丟回一句話。
花顏撇撇嘴,對夏緣問,“夏伯父喜歡哥哥的吧?”
夏緣臉微紅,點點頭,“是很喜歡他,說我有福氣。”
花顏一猜就是,她的哥哥,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她笑著伸手捏了捏夏緣的臉,“哥哥能娶你,也是他有福氣,你們倆都有福氣。”
夏緣嗔目,“你身子都軟的跟面團了,手竟然還不老實。”
花顏笑了笑,撤回手,伸手抱住被子,嘟囔,“好無聊啊,嫂子給我說書聽吧。”
夏緣看著她,“你不睡了?”
“嗯,現在睡不著,不想睡。”花顏道。
夏緣點頭,想了一個故事,給花顏繪聲繪色地說了起來。
在花顏想云遲時,云遲果然已在前一日夜晚到了京城。
京城籠罩在一片銀白中,京城的雪雖然不及北地的雪下得大,但也將天幕都下白了。京城在飄雪中一片靜寂,云遲進了京城的地界后,并沒有急著進城,而是去了城外十里處的農莊,同時,命云影給蘇子斬傳了他消息,告知他已回京,城外相見。
蘇子斬自從那日回了京城后,也并未現身,更未回武威侯府,而也是同樣落居在了城外五里外的一處農莊。
他在暗中觀察京中的動靜和動向。
一連十日,京中并沒有動靜,朝中也無動靜,宮里無動靜,只東宮里每日傳出誦經聲。
蘇子斬是個能忍的性子,所以,他沉得住氣地等著,京中一切太平靜,反而說明,這渾水和旋渦越深越大。
他一是等著云遲回來,二是等著背后之人忍不住動手,他在暗中能穩定朝局。
這一日夜晚,他沒想到接到了云遲回京的消息,他當即有些驚訝,沒想到云遲這么快就從北地回來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花顏如何了,于是,在收到傳信時,連披風都沒顧得披,便飛身上馬去了云遲下榻的那處農莊見云遲。
云遲剛沐浴換衣,連茶都沒來得及喝一口,便見蘇子斬匆匆而來。
蘇子斬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是,“花顏怎樣了?可還好?你如今回京了,想必她還好。”
云遲見他一身風雪,衣裳雖厚,但沒穿披風,想必寒風已打透了衣服,他吩咐小忠子,“吩咐廚房,給他熬一碗姜湯來。”
小忠子應是,立即去了。
蘇子斬盯著云遲,“快說。”
云遲知他關心花顏,也不隱瞞,示意他坐下身,將花顏身體狀況與他簡單地說了說,他雖說的簡單,但蘇子斬還是從他只言片語中聽出了驚險,他安靜地聽著,待云遲說完后,他沉默不語。
云遲看著蘇子斬,眉目昏暗,“她是為了我才受傷至此,是本宮無能。”
“他的確是為了你。”蘇子斬抬頭看著他,說完這一句話,他忽而一笑,“不過,這也是你的福氣,她如今鬼門關走了一遭,想必心結已解開了不少。”
云遲頷首,“她將魂咒之事告訴我了。”
蘇子斬瞇了一下眼睛,挑眉,“如今你既然知道了,那么,你以為你該如何?”
“與她同生共死,生死不棄。”云遲一字一句地道。
蘇子斬揚眉,“不顧太子殿下身份?”
云遲抿唇,“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本宮的儲君身份,若連她的命都壓不住,怕是也壓不住這天下蒼生的大平安定,不顧也罷。”
蘇子斬冷笑,“你倒是比她想得開,那個女人,比你還重你的江山。”
云遲扯了扯嘴角,不語。
蘇子斬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熱茶,也不再說話。
這一刻,二人似沒什么好說的,同愛一個女子,一個是生死不棄,一個是生而成全。但無論如何,只要花顏活著就好。
片刻后,小忠子端來兩碗姜湯,一碗放在了云遲面前,一碗放在了蘇子斬面前。
云遲喝著姜湯,這才問,“想必京城這些日子以來十分安平了?否則你也不會在收到我的傳信時第一時間趕來。”
蘇子斬也端起姜湯,“嗯”了一聲,“安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