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血鴉(18)
起先只是看到了那個龐然大物的一部分，那是它好似半個雞蛋形的底座，其上無數的圓孔正噴射著無色的強氣流，其作用使得巨型建筑群體被托起的同時，也將其下覆蓋的鋼鐵斑紋化為扭曲模糊的符號跳動。
當飛行船艦漸漸向上升起，左慈看到了一環環巨大的齒輪在城市中心交錯轉動，搭配著錯綜復雜的金屬管道，形成了一副抽象的藝術風格。蒸汽從管道或其他的出口噴向空中，將一座座黑鐵白鋼制造的歐式建筑增添出朦朧的姿態，將一整個城市的風貌化為英倫式的薄霧之都。
相似的護欄和切斷整齊的站臺隨著飛行船艦的滑行放緩展露在眼前，但護欄之內的世界卻與之前那個血淵西出口站截然不同——
精致的黑鐵燈中點亮了暖橙色的熔巖光火，照亮了黑鐵制的地面、墻壁和梁柱，其上整齊遍布的無數螺釘和切線清晰可見。車站的盡頭處有一個巨大的齒輪正在轉動，當它發出“咔咔”的聲響時，貌似也起到了報時的作用，與之配合的船艦報出了到站的信息——
“鋼鐵要塞西出口站到了！鋼鐵要塞西出口站到了！——各位旅客列車已經到達鋼鐵要塞西出口站，請拿好您的行李和貴重物品從列車前進方向右側車門下車，下車時請注意列車與站臺之間的間隙！”
跟著大部隊走下了“巴士”船艦，左右看看，發現整個車站是血淵西出口站的三倍大，人卻還是沒有多少個。
薩爾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動解釋說：“整個鋼鐵要塞一共有五個車站，除了東南西北四個出門站，最重要的車站是中央車站。一般從鋼鐵要塞中轉大多都是去火爐堡，要么就去硫磺島和天空群島，去這些個地方都是去中央車站坐飛行艇的。這個西出口站指向的地帶雖然路面好走，但是通向的方位比較冷門，除了本地人很少有異族人會走。這個地方可不能代表鋼鐵要塞的人氣…”
薩爾的話很快就得到了印證。
因為鋼鐵要塞有著城市內不允許搭乘坐騎的奇怪規定，一行人將坐騎寄存在了西出口站下的馬廄。一通過出站口的樓梯走下一層來到西區商業街的一角，霧氣的濃度較上面一層稀薄了不少，整個世界變得百米之內清晰可見，左慈立刻被川流的人群給愣住一秒。這可說是他目前在這個游戲中見過的人群最為集中的地區了——
與雇傭軍裝扮相似的鋼鐵侍衛十人雙排成組地在街道中巡邏，短短的時間內便見眼前經過了兩組，可見此地警備絕對算得上森嚴。
左手側是成排的商店，各式裝扮的旅人背著背包穿梭其中淘寶賣貨，其中好幾個種族打扮的人種都是左慈第一次所見。
右手側向上坡延伸的道路其上有一座拱頂橋，橋下坐著不知是流浪漢還是旅行者，他們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畫畫，還有的在唱歌——那歌聲美妙，不僅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圍觀，也吸引了左慈的注意力。
“嘿，我先去退還這批雇傭軍團，然后去城里四處收集一下制作螺旋飛行器的材料——你們放心，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鋼鐵要塞工程材料更齊全的地方了。我們先約定晚上亥時在要塞中心旅店見面，到時我把制作好的東西交給你們——就這樣說定了。”露蒂說著，揮了揮手中的長槍，帶著大批的雇傭軍大搖大擺地消失在了左上方藥材店和皮制店之間的道路。
薩爾看出了左慈對于那群圍觀唱歌的人群感到興趣，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招呼：“走吧，去看看。”
兩人一前一后從一個空隙處擠過人群，眼前出現了一個身材瘦削但高挑、頭戴羽毛、耳朵尖尖的少年，正手拿一把青銅色的豎琴吟唱著一首帶著故事的歌曲——
曼切斯特之地，惡魔叢生之地；
熔漿河水里啊，隱藏無數秘密——
熔火一役啊，生靈涂炭，只見熔漿河內尸骨成山；
戰局本定啊，基恩驍勇，哪知艾伯特招魑魅魍魎；
溜須拍馬為瘋王啊，壓榨眾國四處鬧民怨；
一統江湖靠手段啊，惹得兩位領主心不安。
惡人害賢者，猶仰天而唾，唾不及天，還從己墮；
逆風揚塵，塵不至彼，還坌己身；
賢不可毀，禍必滅己！
鋼鐵要塞暗藏殺機啊，暗影城堡還有陰謀詭計；
曼切斯特滅亡在即啊，基恩大陸時刻虎視眈眈…
在曼切斯特的大都市內吟唱著么大逆不道的歌，果不其然引來了鋼鐵侍衛們的注意。沒多唱幾句之后，他們就上前來驅趕人群，而那個尖耳朵的歌者一看形勢不妙，立刻起身鉆入了人群和薄霧之中，用雷布掩耳地速度消失在了左慈他們的視線。
“跑的真快啊。”薩爾撇了下嘴角，“膽子不小，在曼切斯特的城市領域唱這種歌，連我都想揍他…”
左慈不打算發表意見，只是沉默不語。
薩爾于是提議：“我帶你去中央旅店簽個到吧？回城石登記一下。”
“不用，你先回吧，我想在城市里逛逛，亥時會回旅店碰頭。”左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用不可商量地口氣說完此話，就一個人沿著拱橋下面道路向著上坡地走去。
鋼鐵要塞是一個構造奇異復雜的城市，路面上坡下坡、忽高忽低，時不時地出現拱橋、站臺、管道和巨型齒輪等二三層級的搭建，讓整個城市的通路顯得更加繁復立體。以此而致，城內小路暗道不少，加上蒸汽薄霧飄渺于天空，極其容易造成迷路。這也難怪剛剛薩爾提議要帶他去到旅店，估計也有這一層考慮。
好在，左慈天生的方向感和記憶力都不錯，再加上路段雖然復雜但也有路牌標示指路，只要不重復行走于同一個路段而不自知，怎樣都能走向通往城市核心的正確方位。
在很快找到了正確的方位通路之后，他從一座矮橋跳到了一根巨大的管道上面，正準備跳下到目指的那條狹窄無人的小巷，他突然看到了剛剛那個吟游歌者的身影——
歌者的神情顯然透著慌張，跌跌撞撞地一面逃跑，一面向后觀望。他捂著肚子的左手上有著明顯的血跡，看來已經受傷。
雖然知道這不管自己的事，左慈還是產生了一秒想要跳下去幫他的念頭…可是，當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的同時，一道劇烈的槍聲響徹，歌者立即痛苦地倒在地面上匍匐不起。
同行會的露蒂隨即出現在了視線，身后還帶著那群尚未歸還的雇傭兵團。
雇傭兵團一擁而上，用鐵鏈將奄奄一息的吟游歌者綁了個嚴實，然后兩人架著他，向著來時的方位返回而去。
左慈不自覺了微微嘆了口氣，或許是這個極小的動作，讓正準備迅速撤離的露蒂抬起頭來喵過一眼——
左慈立刻掠過一絲心驚，并不是因為露蒂的回視，而是身后一陣寒氣飄過，他的余光仿佛撇到一個神秘的黑影一閃而逝。
來不及捕捉更多，但左慈還是迅速地回過身來，向著背后這座迷霧重重的城市張望過去…
此段插曲之后，七轉八拐地不知道走了多久，左慈來到了一處長方形的廣場。廣場中心有一尊巨大的人物雕像，雕刻的是一個一臉嚴肅身材魁梧的貴族手握長槍擺出向天射擊的姿態，想必這便是這座城市的領主德古拉了吧——左慈這樣想著，朝著雕像的方向走近。
待走到雕像腳下，他發現雕像的右側有一個布告欄，顯眼地貼著鋼鐵要塞的地圖。毫不猶豫地揭下，將其攤開拿在手上，身體斜靠在巨型雕像的底座，左慈認真地研究起城內的地形。
身在鋼鐵要塞其中雖然感覺城市結構繁復，但功能區域還是清晰地被分為了東南西北中五個部位。
西部為平民商業區及生活區域，東部是貴族的領地，城堡大宅林立，想必戒備更佳森嚴；南部為機械工程專備區域，估計就如早前露蒂所說，那就是精修工程學玩家的天堂吧；北部是軍事區，地圖上并未詳盡標示每一棟建筑的功用，不禁勾起人的遐想。四個車站連成一個完美的正方向，雖然東邊貴族區和北邊軍事區聽起來都是不容侵犯的地域，但貌似車站都有獨立的通道前往，并不影響其通路的功用。
中央廣場是綜合商業區，中央旅店就在雕像正對方向的左側，研究完地圖之后，左慈立正身體朝著旅店走去，準備做完登記之后開始研究研究周邊商店中售賣的物品。
黑鐵造的中央旅店果然是目前見過的最為豪華的旅店。
推門進入就看到正對的大堂盡頭一整排與墻壁同寬的在熊熊燃燒著的壁爐，其上墻壁清晰地顯現著十根方形的管道，看起來是連著通向屋頂的煙囪。幾十個歐式黑鐵造燈具將大堂照的通亮，諾大的大堂整齊地擺放著幾十臺黑鐵造的桌椅，其中的一半都坐滿了往來的冒險者。通向二樓的黑鐵造樓梯設置在正中，上面還鋪設著紅色的地毯，以防來往頻繁的旅客踩出哐當的聲響驚擾了其他的客人。
旅店老板的柜臺設置在入口處右側不遠，他是個身材硬朗、衣著得體，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在左慈站在其面前做登記的時候不禁盯著其看了好久。
做完登記，左慈不禁抬起頭來問他：“有什么事？”
“我很少有看到30級以下的冒險者來到這里…”說完，旅店老板瞄了一眼他右手臂上的烈獅紋身，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烈獅行會的成員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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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左慈的章節就要完結了，下一回是此章的結尾，今天會更完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