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通向獵人之路(11)
被激怒的黑龍張開根根龍筋爆顯的巨大蝠翼猛烈地扇動，口吐長炎仰天長嘯起來，看那個陣勢，火焰就要蔓延著噴來——
剛剛救下晴空的棕發藍眼的貓耳少年，顧不上肩部的疼痛，爬起身來，一把護住晴空的身體，想要為她抵擋火焰的沖擊。
好在，蘭登及時趕到——
“雷霆萬鈞！！！——”他大叫著，一個重錘伴隨著一道雷光閃過，將黑龍的頭朝著一邊打偏過去，吐炎飛掃閃至一邊，幸免了燃及晴空與少年這邊方向的慘境。
斐洛也在此刻趕了過來，對著四周的飛龍射出一道道利箭——“萬箭穿心！鎮魂歌！！！——”金光伴隨著箭雨落下，打退了黑龍再一次想要撲來的企圖。
”你沒事吧？晴空。”用雙臂護住晴空身體的少年忽閃著清澈的碧藍雙眸，關切地看著她。
“你是誰？”晴空看著這張陌生的面容，不解地喃喃。
“我在迷霧中聽到了你的呼喊，然后就來到了這里。”貓耳少年如此說，”我能辨識你的聲音，我是虛默。”
來不及更多的敘舊，大地突然地劇烈震動起來，以此看來，之前的震動便不止是因為這些古老巨龍的踐踏震擊，而是更大的力量導致。
“快！快往虹月石的方向跑！往堡壘的方向跑！！”蘭登飛快地沖到了晴空和虛默的身邊，扶起他們，指著視線內最顯眼的那座主塔，大聲地囑托，“虹月石本是能夠防御邪惡之物的圣石，在它的光照范圍之內理應是安全的，不管這些魔物是怎么沖進屏障內，往圣石的方向跑準沒錯！…”
“虹月石、虹月石被劫走了！”他的話音未落，他們就聽到有人如此大叫著，此話不知真假。
“這不可能…”蘭登和斐洛幾乎同時發出這聲感嘆，“埃斯領主、守護者先知還有拉法爾親衛隊理應會使盡全力守護圣石，這怎么可能？”
還來不及深究，一道道暖光再一次掃過全身的細胞，可是這一次卻是不同，晴空只覺心臟感覺到一陣陣生疼，隨即全身動彈不得。
眼前的世界搖晃顫抖起來，然后撕裂，然后頭重腳輕、天旋地轉…
室內安沉的檀香味安撫著晴空隱隱作疼的腦袋，晴空捂著額頭緩緩地睜開眼，眼前的景象恢復到了日式和風的冥想中心室內布置，但本該坐在房間中間打盹的老和尚、諾蘭和威特都不見了蹤影。
“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虛默捂著頭，喃喃著睜開眼。
“我也是。”晴空關切地看向他，不自覺地說道，“謝謝你，虛默。”
“不用謝…”虛默還埋著想要清理腦袋混沌的狀態中，反射條件地做出回應，然后突地愣住，抬頭問她“難道…晴空，我們真的剛剛在夢中相遇了嗎？”
“看來是的。”晴空臉上帶著一絲復雜的表情沖虛默笑笑，“可是其他人呢？為什么威特和諾蘭，還有之前的老和尚都不見了。”
說著，她站起身來，環繞四周，這寧靜的氛圍在此刻顯現出一絲莫名的詭異。
虛默也從蒲團上站起，環顧四周，輕喚“諾蘭”，可惜并無人回應。
最后，兩人同時將目光停留在了主墻面正中掛著那副橫幅之上——
“萬法唯心…”晴空輕語橫幅四字。
“境由心生？…”虛默隨即對出了下一句。
語畢，兩人互看了一眼，腦中似有了答案，更多的是疑問…
虛默率先開了口：“如果我們身處在虛擬情境里面，需要解脫的條件是？…”
“首先需要意識體認知到自己的虛擬身份，然后是產生不可抗的虛擬死亡事件，摧毀自己在虛擬世界的幻體，方以從虛幻世界解脫。”晴空回答。
“所以，就第一個條件，我們能達成一致嗎？”虛默看向房間中唯一與之對話的人，“晴空，我認為，我們一定是還在虛幻之中！”
晴空卻沉默了，她的內心確有猶豫…“我們不是已經從那個奇幻的夢里面出來了嗎？”
“不、不，那不是夢，我們怎么可能同時出現一個夢里，相互認知，相互交互？這不合理。”虛默搖搖頭，口氣里的堅定逐步升溫，“那一定是一個允許意識進入的虛擬世界，可以將你我的意識都同時放入的游戲世界。”
“是，就算你說的對，在那個奇幻的游戲世界里面我們確實身處同一個幻境，可是現在呢？現在——我們已經從那個有飛龍、有魔法的地方出來了，不是嗎？為什么你還如此確定，我們還在另一個虛幻的維度里面呢？”
“因為，我相信，我妹妹諾蘭，她絕不會在沒有給我打任何招呼的情況下，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消失的。”虛默直視晴空的疑惑，“就這一點，我足以肯定，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可抗的事件出現，那么我們一定還在另外一個虛幻的世界里。”
晴空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如果你還有疑惑，至少我已經達成了第一個條件，認知了自己身處虛幻的空間。現在，我需要你幫助我達成第二個條件——殺掉我自己我做不到，所以，晴空，請殺了我。”虛默認真地懇求。
“我做不到！”晴空幾乎是立刻就做了回答，“萬一、萬一…我們不是在游戲里該怎么辦？我能聽到我自己的心跳，我能感受自己的呼吸，我能聞到這個房間的檀香，這個世界太真實了…如果、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假的…那我豈不是殺人了嗎？！”
“晴空！如果你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幻游獵人，那么請試著殺了我！”
“不！我做不到！！！”晴空捂著腦袋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這一次，輪到虛默重重地嘆了口氣：“那這樣吧。”他沉思了片刻，提議，“那我們一起去尋找這個世界是虛構的證據吧？”
說著，他俯下身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以作安慰，另一只伸到晴空面前，示意拉她起身。
感覺到放在自己肩膀上手掌的溫度，晴空慢慢平復了自己激動的情緒，她緩緩地抬起頭來對上虛默鼓勵的眼神，最終還是緩緩地伸過手去牽住了那只援手。
兩人一同走出了冥想中心，順著廊道很有默契地向著模擬中心走去，一路上竟然一個同僚都沒有遇到。
穿過通向玻璃球體大廳的藍光走廊，模擬中心的大門緊閉著，晴空推了又推，并沒有反應。
“看來還處于停止營業的狀態中啊？”她嘟噥一句。
“讓我來試試。”虛默走上前來，試著推了一下，果然沒有反應。
晴空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算了，換個地方吧。”
“等一下。”虛默的手沒有從門上挪開的打算，在這一刻，他的腦子里浮現出了禪室中央“萬法唯心”那四個大字…
［萬法唯心，境由心生。］
如果真如自己所確認的那般，這個世界是虛幻的考驗，而“萬法唯心”這四個字是主辦方提供的最大提示，那么…
想著，虛默閉上了眼睛，集中一切的意志力去想象——就在這個早上，他走進模擬中心的時刻——他如若無人之境地走進那個玻璃大廳，看到玻璃墻上蛛網般的裂痕。
只聽“咔”的一聲，伴隨著晴空的一聲輕嘆，虛默睜開了眼睛，模擬中心的大門已經全然的打開了。
“看，這就是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幻影的證據之一。”
虛默說著，率先走進了大廳。前進路上，他毫不猶豫地從地上拾起一個BrainStation游戲頭盔，一路向著玻璃墻上的裂紋疾步而去，然后一個揮手將頭盔重重地砸在裂紋之上，內心保持著集中的心智，默念著、確認著——這就是一面輕敲幾次就會碎裂的墻。
就在晴空步伐跟隨過來之時，無數條裂痕開始以蛛網裂紋為原點地迅速蔓延至整個模擬中心的玻璃球體的每一個角落，整個房間開始被玻璃碎裂前的芒白所逐漸籠罩，然后，隨著“嘩啦”的一聲轟雷般的巨響，無數的玻璃碎片從空中落了下來。
晴空一聲尖叫捂住頭蹲下了身體，在這一個蹲下的過程中，整個世界仿佛都變成了一個慢鏡頭的過程。
一個人影正慢慢地靠近到身邊，她知道，那一定是虛默。
在玻璃碎片的紛飛中，在世界坍塌的芒白中，虛默在耳邊對自己說：“來，我們該回去了。”
一道光芒從腳底升起，發出刺眼的光芒，跟四周飛舞的玻璃碎片一起將兩人團團包圍，讓人無法睜眼。
晴空感受到了一只手拉住了自己抱著頭的胳膊，將她向著地面更深的地方拉去。
她相信了，她已經全然地相信了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個虛幻的泡沫。
于是，她毫不猶豫地任由他的力道牽扯，任由自己被光芒吞噬。
”跳！“
跟隨著著一聲指示，兩人的身體在白煞的太陽中心下墜、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