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暗悄然擴張
手指微曲，一顆小小的石子從方信指尖彈出，正中天臺上的易拉罐。
孫笑然撓撓腦袋：“你在干什么？你好像一天都在玩這個。”
方信微微一笑：“沒什么，努力而已。”
“努力？不懂，那我先走了，老師叫我去辦公室。”
“嗯。”
和孫笑然約好了今晚一起夜探游樂場，重新換上森知靜身體的方信捂著饑腸轆轆的肚子走進教室。
眼下擺在他面前的難題除了要努力完成森知靜頒布的隱藏任務，暗自積蓄力量給司數星斗他們一個驚喜，剩下的就是解決最基本的生存問題：飲食和水了。
可惜孫笑然對喝人血還是很反感，方信也不好提出二人結伴去醫院血庫偷血，但是連這種小事情也搞不定，方信還是趁早抹脖子自盡得了。
飲水已經有了解決的法子，但是饑餓感卻根本無法消除，一天一夜都沒進食的方信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要知道他連受重傷，此時正是身體最需要營養的時候，他的四肢，他的五臟六腑已經嚷嚷著要罷工，而他根本沒辦法去進食那些味同排泄物的絕望都市食物，別說吃了，就是聞上一聞都會讓方信的胃部翻江倒海。
一想到這里方信不由得有些欽佩孫笑然，為了恪守內心底線敢于挑戰“吃屎”的家伙絕對是個狠人！
整一天方信都會情不自禁地將目光集中在前座女生雪白的脖頸和隱隱可見的血管，嗅著淡淡的少女體香不停地咽口水。
如果今夜再無法從馬戲屋拿到食物...
那么...
去你爹的！方信！你還是個人！
搖搖腦袋將黑暗的念頭趕出腦海，方信回到椅子上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森之信雄為他準備的食盒。
他準備趁著午休教室無人的時候再挑戰一次。
聳聳鼻尖，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從飯盒鉆入方信的鼻腔。
這個是...
原本應該羅列的整整齊齊的小兔子飯團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一盒花花綠綠的手指甲。
方信面色一變，騰地站起身來。
大久保凌美和那兩個跟班女生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方信的身后。
“森知~喜歡嗎？凌美為你精心準備的愛心午餐~”
悄悄攥緊手掌，方信端著飯盒就要離開，誰知那大久保凌美側步擋住方信，笑嘻嘻地拍了拍方信的臉頰：“別走啊森知，凌美想和你處好關系呢~”
我已經答應了森知靜不要惹出麻煩。
方信深吸一口氣并沒有開口，流海后的眼睛深深望了大久保凌美一眼，邁開步子與這紅發少女擦肩而過，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方信的頭發，直接將他拉倒在地！
飯盒里的指甲灑落，方信發出一聲悶哼，只感覺尾椎骨都要摔斷了。
吃了她！
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從方信的腦海里鉆了出來，就好像一只囚于牢籠的惡魔伸出猙獰的手爪撓在方信的腦子上！
強壓下內心的黑暗，方信顫抖著身體抬頭看向大久保。
“吃了它！”
紅發少女指著地上的指甲冷冷一笑：“森知，這些是人家好不容易為你準備的，怎么可以浪費呢？”
如此羞辱折磨！
怒火瞬間點燃了方信的胸腔，隱約中大久保的影子竟然和白石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就在方信想要爬起身來給這個婊子一拳的時候，腦子里忽然響起安可討厭的聲音。
噗噗噗噗噗~觸發角色任務！吃掉地上的指甲！快吃嚕！很補鈣的！
森知靜！
為什么？！
方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懷里的手機適時地傳來一陣震動，不用說，從來沒有什么朋友的森知靜很少能收到短信，手機的震動正是森知靜的回答。
從懷里掏出手機，方信迫不及待地想要質問森知靜，入目第一句便是：
“對不起...”
還沒看清后面的內容，手機被一名短發女生一把奪過，直接順著窗戶扔了出去！
吃了她！
沙啞的聲音再次自腦海響起，方信緊緊握住了拳頭，自那條流血的征途后方信便感覺到自己的心態有了細微的轉變，一抹黑暗染上了他的心靈，他只能大口呼吸將胸腔中的暴怒壓制下來。
唔噗噗噗噗~安可替森知靜傳個話嚕~別反抗大久保，大久保的父親是立花藝術國小的校長，森知香妹妹就讀于立花噢~另外一提，小香香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小提琴家，立花可是東瀛小提琴家的搖籃~所以，別忘了關鍵詞妹控，要好好做一個姐姐噢~
“吃了它！”
大久保將飯盒踢到方信面前，渾然不在意短裙下的春光乍泄，當然，方信也沒心情去看這些無關的東西，他那支離破碎的尊嚴在此刻迎接著最大的挑戰！
吃/不吃 吃吧，只要吃了就能輕松完成角色任務，就能活下去...
不吃！你是個男人！方信！你還要不要尊嚴？！
活下去...
活下去...
心靈上的黑暗慢慢擴大，原本不斷阻礙著黑暗蔓延的邊界片片碎裂。
其實沒什么選擇。
方信終還是用指尖拈起一小片指甲塞進了嘴里。
微甜，辛辣，苦澀。
我還是無法選擇怎么愛怎么活...活著，本就是最難的事。
安可歡快的笑聲在耳邊回蕩，方信一片一片拈起指甲送進嘴里，吃著吃著便變成了狼吞虎咽。
沒錯，指甲是能吃的。
大久保的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從口袋里掏出一本筆記，方信只是瞥了一眼那筆記上的署名，忽然感覺到靈魂深處的森知靜發出了一聲哀鳴，那正是森知靜偷偷寫下的日記，里面滿是她的瑪麗蘇幻想，也是森知靜最不想讓人得知的心事！
大久保用筆記拍了拍方信的臉頰：“森知同學，不得不承認，你很會寫東西，里面有關日向同學的故事很精彩...”
日向陽，森知靜一直仰慕的學長，而大久保凌美正是日向陽的追求者。
大久保一腳踹在方信的腦袋上，將筆記本撕了個稀巴爛，臉上閃過一絲厲色：“你應該好好照照鏡子，喜歡日向同學？就憑你？”
就憑你？
方信腦內的一根弦被狠狠撥動了一下。
片片紙屑如雪花飄搖，靈魂深處的森知靜的啜泣響徹方信的腦海。
“完了嗎？”
將最后一片指甲送進嘴里，低沉沙啞的聲音自方信口中悠悠響起。
“完了？”大久保冷哼一聲：“還沒完...”
獵獵風聲，一只蒼白的手掌一把扼住大久保的脖子，將不可一世的少女狠狠摜在地上！
長長流海下一雙黑暗深邃的眸子：“我不是在問你...”
噗噗噗噗噗~今日份角色任務完成！獲得1000積分，1點屬性點，10%偽裝度！當前偽裝度64%！
“森知！”
猝不及防的大久保發出凄厲的喊叫，一個耳光狠狠扇在大久保的臉上。
“有事嗎？”
那兩個跟班女生何曾見過這樣的森知靜？愣在一旁忍不住倒退了兩步，就好像看見平日里乖巧的小白兔忽然嘴里叼著一塊帶血的肉一般。
“不要！”
森知靜沖破限制，喊聲在方信的腦海中回響。
方信低垂著頭，兩道漆黑的眸子隱隱散發著淡淡的黑氣，忽然嘴角一咧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森知靜...你知道嗎？在這個自然界，兔子永遠是別的動物的口糧，因為...兔子不會露出獠牙，這個道理我昨天才明白，你也該明白了...”
“你們還不幫忙？”大久保憤怒地大喊出聲，兩個女生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就要拽住方信的頭發，誰知方信猛地回過頭來，一人一耳光，緊跟著就是狠狠的一腳，直接將兩個女孩踹翻在地，連帶著撞倒了一排課桌。
雖然方信的屬性只是平平無奇的五點，但別忘了那是成年男人的標準屬性，一個成年男人怎可能敵不過只知道跟小孩子豪橫的高中不良少女？！
打女人這種事，換做原來的方信想都不曾想過，但是心靈被黑暗沾染的他，連尊嚴都能舍棄，連斷臂之痛都能承受，打女人...
又他媽算什么了？！
又是一大片黑暗淹過內心邊界，將一個男人的原則往下再壓低了幾分。
“你等著！你等著！我叫我哥...”一把抓過一只筆袋將大久保的半句話塞回到肚子里，方信回過頭來掃了一眼兩名瑟瑟發抖的女生，從齒縫中挑出一片指甲剔了剔牙：“謝謝款待。”
“死兔子...”看著三個女生互相攙扶著逃出教室，方信咧咧嘴角：“我就是既要尊嚴，也要活，就算跪著我也終會爬起！我偏要站著活下去！”
簡水...司數星斗...白石！我方信一定會在你們面前站那么一回！
給老子...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