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又一匹胭脂烈馬

　　一場摧枯拉朽般的戰斗后，失去了酋長和主力部隊的半人馬部落，大部就擒，超過兩千半人馬被俘。

　　兩千出頭的俘虜中，包括歐陽靖這邊抓到的一百多青壯戰士在內，總計只有三百余青壯戰士，其余全是老弱婦孺。

　　而這個人口比例，正符合歐陽靖的需求——他需要的是大量的勞動力，而非精壯戰士。以半人馬這個種族的天賦體格，即使老弱婦孺，在生產建設之中，也能成為上好的勞力。

　　所以之前與雷斯林率領的半人馬主力作戰時，他一直等到自己的牛頭人、半人馬戰士們，將雷斯林的主力部隊，殺到不到兩百人時，方才下令停手受降。

　　按照草原上的傳統，戰敗的部落，所有人都會被貶成奴隸。

　　青壯戰士將以奴隸兵的身份，在戰斗中承擔敢死隊等危險任務，倘若能立下足夠的功勞，將有機會被提拔成平民，甚至從奴隸到將軍都有可能。

　　戰敗部落的年輕女人，包括小孩，即使他們的丈夫、父親還在，也仍然會被勝利一方的主君，分配給立功的將士，成為他們的私有財產。

　　至于老人…除非是體魄還很強壯，或者有一技之長，否則老人一般會被遺棄，給他們一天的食物和水，將他們趕走，任他們自生自滅。

　　規則很殘酷。但自古以來，草原上就是這個傳統。

　　在沒有成文法律，沒有完整國家的大草原上，正是種種自古以來的傳統規則，維系著草原上脆弱的秩序，維系著草原部落的生存、壯大。

　　而部落之間的戰斗，既有著極為殘酷的一面，也有一絲絲溫情存在。

　　勝的一方不會趕盡殺絕。甚至還會給予奴隸兵們上升的機會，他們有機會成為平民、戰兵，甚至將軍。功成名就后，也能贖回自己的妻子、兒女。

　　敗的一方愿賭服輸。被吞并后，基本不會有反叛的念頭，除非吞并自己的部落，再次被更強大的部落吞并。

　　歐陽靖很喜歡這種傳統。

　　這意味他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功夫去收攬人心。

　　被俘虜的青壯戰士們，發給他們武器，他們就會自覺地為自己而戰斗，并且在戰斗時沖在最前面，自覺承擔最危險的戰斗任務。

　　女人和孩子們也不會反抗。將他們分配給誰，他們就會順從地跟隨新的主人、丈夫、父親。孩子們長大后，亦會自覺維護新部族的利益，為新的部族勞動、戰斗。

　　只有一點，歐陽靖不是很喜歡。

　　老人也是財富。即使失去了勞動能力，看上去也沒有一技之長的老人，他們能在草原上一直生存到衰老，也必定積攢了豐厚的經驗和知識。

　　就因為他們不能勞動、戰斗，就把他們遺棄，未免太浪費了。

　　再說，尊老愛幼，一直是歐陽靖的基本道德觀之一。

　　戰場上碰到白發蒼蒼的老兵，甚至沒有成年的娃娃兵，一刀斬之，不違他的道德。但在戰場之外，對于老人、小孩，還是要給予一定的保護的。

　　所以當艾琳娜篩選出了一百多個孱弱的老年半人馬，發給他們一天的食物和水，準備將他們趕走時，歐陽靖出面制止了。

　　“讓他們留下來。”

　　他說：“一百多個老人，我還養得起。先讓他們幫著照顧小孩，或是看管倉庫物資吧。”

　　“遵命，神子殿下。”艾琳娜當然對他惟命是從，并未去想這是否符合傳統。

　　其余的戰士們，雖然有些疑惑，神子大人為何要留下這些不能勞動的老人浪費糧食，但對于神子大人的仁慈，他們還是由衷地感到敬服。

　　而那一百多即將被趕走，卻已經認命的老人，則是感激涕零地對他拜伏下來。

　　其余俘虜，雖然因為自古以來的傳統，對于自己“前部落”的老人們即將被趕走，不能發表任何意見，但要說他們心里不難受，那是不可能的。

　　那一百多老人，甚至大多都有兒女、孫子存在。看著自己的父親、爺爺要被趕走，雖然這是傳統，可老人們的兒女、孫輩們，又怎會視若無睹？

　　所以，在看到新的領主大發慈悲，留下了老人們時，所有的俘虜，都非常欣慰、激動。許多老人們的兒女、孫輩們，向著歐陽靖跪拜感激時，更在心里暗自發誓，一定要全心全意，效忠新的主人。

　　就這樣，歐陽靖只是出于自己的道德觀，隨便下達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命令，便在不經意間，收獲了一地并非源于傳統，而是發自內心的真正忠誠。

　　收容俘虜、打掃戰場、掩埋尸體…等等戰后處置事宜，在格薩爾和艾琳娜主持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歐陽靖當然不需要操心這些瑣事，看了一陣，便回到了自己的兩層小屋中，開始修煉。

　　駐扎此地的這段日子，他每天雖然要處理不少俗務，還要帶著戰士們輪流去清掃崖頂上的邪惡生物，獵取祭品、以戰練兵，但修行也沒有放下。

　　睡眠這一奢侈享受，已被他徹底放棄。每天夜晚，他都要修煉整夜。處理俗務之外的碎片時間，也被他牢牢抓住，爭分奪秒地強大著自己。

　　雖此次位面戰爭，需要他大力發展勢力，但身為輪回者，自身強大才是一切的根本。

　　錘煉一陣精神力，外面傳來的艾琳娜清脆的聲音：“神子殿下，您現在有空嗎？”

　　歐陽靖停下修行，說道：“什么事？”

　　艾琳娜道：“俘虜已經全部收容好了。按照傳統，最好的戰利品屬于您，其余的戰利品，則需要由您出面，主持分配給有功的戰士。”

　　所謂的戰利品，自然是指除青戰壯士外的一千七百多俘虜，以及雷斯林這支部落遷徙時，帶來的十余萬頭牛羊、帳蓬、棉布、鹽油等財物。

　　金銀珠寶是沒有的。

　　在草原上，金銀珠寶還不如鹽巴、棉布、鐵器有價值。

　　“俘虜、牛羊暫不分配。”歐陽靖緩緩道：“戰士們的功勞暫且記下，回去后，折算成房屋、土地、工具、武器等物資。”

　　把俘虜分配給各個戰士作奴隸，遠不如集中起來進行生產建設更有效率。

　　至于牛羊…即使牛頭人擅長拉犁耕田，普通耕牛也是不可缺少的。

　　畢竟，牛頭人的作用，可不僅僅在于犁田。

　　而羊群，亦可集體圈養起來，開設大牧場，源源不斷地收獲羊毛、羊奶、羊肉。

　　這比分配下去后，被沒空牧羊放牛的戰士們幾頓吃掉要劃算多了。

　　“遵命，神子殿下。”艾琳娜對此毫無異議。

　　歐陽靖想了想，問道：“這種分配方式，戰士們不會有意見吧？”

　　“當然不會。”艾琳娜笑道：“房屋、土地、工具、武器，可比牛羊、奴隸更有價值。戰士們只會高興，怎么會有意見？”

　　“那就好。”歐陽靖點點頭，道：“至于棉布、鹽油等財物，你和格薩爾按照戰士們的功勞，分配下去就好。”

　　“是，神子殿下。”

　　見艾琳娜應聲后，仍留在門外，并未離開，歐陽靖問道：“還有什么事情嗎？”

　　艾琳娜道：“神子殿下，我為您帶來了最有價值的俘虜，您不看看嗎？”

　　“最有價值的俘虜？”歐陽靖笑了笑，道：“帶進來吧。”

　　大門推開，艾琳娜牽著一匹馬…半人馬，自那門框高達兩米八的大門走進了廳中。

　　歐陽靖抬眼看去，只見那是一匹馬身皮毛烏黑發亮，宛若極品黑緞，四蹄纖細但筋腱發達，肌肉線條清晰而流暢，看上去極富力量感的好馬…唔，半人馬。

　　上半部的人身，則是一位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直發、一雙閃閃發亮的黑眼睛，皮膚卻潔白如雪、細膩如絲的小美人。

　　烏黑與雪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予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

　　她的頭高，甚至比艾琳娜還要高上一點，接近了兩米五。雙臂和纖腰那精致而流暢的肌肉線條，亦予人強勁而蓬勃的力量感。

　　歐陽靖甚至從她身上，感受到了風與閃電的氣息。

　　當歐陽靖審視這匹仿佛西楚霸王的名駒“烏錐”一般的好馬時，這小美人亦用那雙閃閃發亮、桀驁野性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歐陽靖，眼神相當地不忿。

　　“她是…”歐陽靖詢問艾琳娜。

　　“她叫芙蕾雅，是雷斯林那家伙一母同胞的妹妹。”

　　艾琳娜解釋道：“三年前，他們的母親死后，她跟隨雷斯林離開金帳，帶著他們的大酋長父親分給他們的部民、牛羊，出來成立自己的部族。

　　“這次戰斗，她負責留守后方，看守牛羊。她也是一位風暴騎士，掌握了風和閃電的力量，實力和我不相上下。如果我不是裝備比她好上太多，又有格薩爾薩滿出手相助，恐怕就讓她跑掉了。

　　“她就是我們這一戰，最有價值的戰利品。按照規矩，她現在是神子殿下您的奴隸了。您想怎么處置她都可以。”

　　“唔。”歐陽靖再次審視了名為芙蕾雅的風暴騎士一番，滿意地點點頭：“上好的烏錐啊！正好與艾琳娜你這汗血寶馬湊成一對。艾琳娜，你先帶著她吧，教教她我的規矩。”

　　艾琳娜正要應諾，那芙蕾雅突然一臉不忿地說道：“仗著武器裝備算什么本事？如果我有好甲好弓，未必會輸給你們！還有你，區區一個人類貴族，憑什么做我的主人？除非你親敗我，否則休想我乖乖做你的奴隸！”

　　她留守后方，沒有親眼看到自己的兄長，被歐陽靖一湊轟殺至渣的場面。

　　而以她未至四星級的實力，也無法察覺歐陽靖深不可測的氣息。

　　所以，她以為歐陽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貴族，只是仗著財雄勢大，用大量的鋼鐵武裝起了牛頭人、半人馬戰士，方才以少敵多，打敗了她的部族。

　　對此，她表示一千個不甘，一萬個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