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黯淡的血影在金橋之上顯形,紫陽帝君縱然擒拿了整條血河,抓住了十二萬血神子,但血魔一脈的血神子,除了他們自己,無人知道還有多少潛藏在外,先前制定計劃之時,血屠就分出一道血神子潛藏在元育的金橋靈寶之上。
血神子搖身一變,化為血屠魔君的模樣,之時氣息比之前虛弱的許多,只堪堪摸到道君的門檻。
但太乙之能,縱然只有這道血神子分身,也可以借此接引過去未來的血屠,魔君降臨,因此戰力并不遜色半分,尋常分神化身之術,總有一個主體在,或是咒殺,或是以因果大術誅殺,總有斬草除根的辦法,但血海不死身這門神通太過魔性。
本質上違背了生命的基本特征,將自身存在煉化的如同血海一般,只要一滴血水還存在,血海便不滅不枯,可以重新融匯生命,恢復原來。
正是因為血海不死身沒有分神化身的概念,因此也極難消滅。
換句話說,就是因為修煉這門神通的血魔太過變態,瘋狂,所以正常人反而難以對付。
血屠魔君仆一化形,便怒氣沖沖的指責道:“元育,你這廝出工不出力。我們分明說好了,你負責牽制紫陽,我和無生去清理其余。你就是這樣牽制的嗎?連先前在地府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未拿出來,完全是應付了事!”
元育搖頭道:“我雖然未動用壓箱底的本事,但對面的紫陽帝君怕是連真本事都沒拿出來。天庭帝君豈容小看,就算我拼盡全力,怕是雅只能牽制一二,并不妨礙他出手。”
“所以你就摸魚劃水?”血屠氣的七竅生煙,這并非形容詞,而是血屠寄托的血神子,眼鼻耳嘴五官之竅中,真的冒出了淡淡血霧一般的煙氣。
元育搖頭道:“我等潛入天庭,是為了魔祖算計的大事而來。”
“先前在地府中,說實話我雖然應付得了幾位閻羅,但并不當十殿閻羅聯手之威,就是其中閻羅王,轉輪王兩位出手,我都有些難以應付,特別是轉輪王,我感覺并非其對手。更別說北陰大帝,地藏王菩薩與青華帝君三位地府巨頭。”
“然而我們卻能大破地府,是何緣故?”
血屠魔君看著元育冷笑:“當然是魔祖布置再先,算計驚天之故。”
“是啊!”元育點頭道:“先前我等懵懵懂懂,在大自在天中見到魔祖與世尊論道的所在,遭逢聻鬼,因此得魔祖授予焚天陰魔不死身,憤天心魔萬化通,爾等只能了悟這兩門神通的表象,修成陰魔,心魔兩道的神通,而我卻能參悟魔祖聻念。”
“于是才有地府之中,我借生死薄化身聻陰陽,抗衡五位閻羅之舉。”
“可以說早就落入魔祖算計…更別提后來的天魔太子——齊天大圣甚至親自出馬,相陪我們潛入地府,去對付地藏王菩薩。還有后土娘娘一脈暗中相助,幫助我等牽制住十殿閻羅之中最為神秘莫測的轉輪王,而后更有刑天,蚩尤兩位大尊出手,神荼郁壘兩位大神把手地府門戶,阻止天庭來援。”
“最為可怖的,還是地府幽都黑暗中,藏著的魔道第三祖——邪惡魔祖。”
“正是借助這些魔祖的暗中布置,我們才能毀滅地府,全身而退…若是只憑你們兩個廢柴,還有我這區區雜魚,早就被地府大能輕描淡寫的弄死了!”
“相比地府兇險,紫陽雖然貴為天庭帝君,但實則并未難纏到那里去。”
“可如今我們確實在天庭,天庭之中潛藏的大能,比起地府不知可怕幾許。你說就憑我們幾個,能橫行到幾時?就算逃過了紫陽帝君,只要天庭之中哪一位大能看不過眼,輕輕捏下,我等豈不死的憋屈?”
“所以,天庭之行并非看我等有多能打…”
血屠此時已經恍然大悟:“而是看魔祖的算計布置,是否完善!在地府之中,你正是算到了這一節,才會甘冒大險,化身聻陰陽。”
血屠此時才回憶起來,原來地府之行的轉折,正是在元育化身聻陰陽之后,有了這個基礎,才引發了冥河老祖源源不斷的后手,最后導致邪惡魔祖出世,可以說冥河老祖早已經將劫材埋下,只等棋子落入合適的位置,自然可以圍繞這些劫材,發起源源不斷的劫爭,讓對手疲于應付。
若是在地府之劫中,元育未能果斷化為聻陰陽,魔祖的大局自然無礙,但他們三人只怕就要苦戰幾場,倉惶逃傳,幾番生死周折,直到重新把握開劫的關鍵。
“你這次懷疑,開劫的手段在我身上,所以才來陷害我!”血屠回悟過來,氣的跳腳。
元育卻正義言辭道:“血海冥河,無垠血海即是冥河老祖。歸墟之中鎮壓婆雅王尸身的正是一片血海,尸魔道主告訴我們那是魔祖分身,而你們血魔一脈,個個都能身化血海,指不定就能把自己修成魔祖的分身呢?”
“若是魔祖他老人家,算計的就是這一遭,想要親自出手,收拾一個紫陽帝君還不是手到擒來?”
“而且魔祖送我等來此,唯有你們兩個并非大羅跟腳,打一打天兵天將,天庭雜兵還好,對付真正的大能,就只有在旁邊搖旗吶喊的份。若說魔祖沒有在你們身上動什么手腳…你信嗎?”
“老子才不是什么魔祖分身!”血屠魔君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元育天尊,陰陽魔祖,我血屠拿你當一個朋友,你卻想拿我去祭獻,換得魔祖他老人家分身降臨。”
“那就是有這種手段嘍!”元育一拍大腿,叫道:“血海冥河,我就說你們血魔一脈供奉魔祖的血海分身為祖師,一個個修成小血海,豈不成了無垠血海的一部分,也就是魔祖的一部分?果然你們血魔一脈,就禁忌之法,使得自己接引魔祖降臨。”
“如此一來,你們血魔一脈,有多少修成血海不死身的魔君,就有多少關鍵時刻能夠成為魔祖化身的可怕存在?”
“乖乖…難怪是魔道嫡傳正統,感情都是魔祖為自己準備的分身啊!”
“血屠,這紫陽帝君我確實不是對手,還不請魔祖分身降臨?”
“放李良的狗屁!”血屠魔君罵道:“你這是想我死啊!魔祖真身乃是洪荒地底的無垠血海,比起魔祖來,我們修成的血海,充其量只是一灘水洼,了不起一個小池塘,若是水洼,池塘被汪洋大海倒灌,它還能存在嗎?”
“雖然血海不死之軀修煉的門檻便是堪破他我之別,眾生如一。”
“所以血魔一脈甚至可以相互合體,但魔祖他老人家乃是一尊無上魔頭,并非血海魔胎孕育了魔祖靈識,而是魔祖的魔識,凌駕血海魔胎之上。若是接引魔祖意識下來…敵人當然是完蛋了!老子也就兩腿一蹬,舍身成道了!”
“化為魔祖的一部分,也算是合道了!”
“比起昔年玄門未開辟時,信仰古神,修成天女神將的修士還慘…連自我意識都不能保存!我是發了哪門子的癡,才這么弄死自己啊?找一朵混沌天火,把自己燒死都比這痛快!”
元育突然笑道:“原來如此!”
血屠魔君愕然一愣:“原來個什么如此?你誆我話…等等,我不小心多說了什么?”
元育大笑道:“原來如此…魔道傳說冥河魔祖乃是唯一魔祖兩分,混沌魔神怨念化為羅睺,盤古污血孕育魔胎化為冥河。還說那血海魔胎,原本乃是羅睺魔祖的肉身,卻因為新舊魔道,盤古正統和混沌神魔之別的關系,孕育了靈識。”
“這個傳說有真有假,真的是,冥河魔祖的跟腳確是血海靈胎,羅睺魔祖的跟腳,也確實是三千混沌神魔身死的怨念。血海魔胎,也確實原本是羅睺魔祖的肉身。但跟腳只是跟腳…與大羅真正的起源無關。”
“傳說冥河魔祖真正的起源,乃是太上道德天尊從洪荒之外,請來的一尊無上存在的化身。”
“血海魔胎本是羅睺的肉身,卻被太上送予了那尊無上存在,因此化為冥河魔祖…看來這個傳說…是真的!血海魔胎并非因盤古精血生靈,而是被那尊無上存在的魔識侵染,奪其為舍,才有冥河魔祖出世,因此血海不枯,冥河不死。乃是一句真實的假話…這句話真正的意思是:血海不枯,冥河不死,血海縱枯,冥河亦能不死。因為血海乃是冥河,而冥河并非血海!”
“血海,并非冥河魔祖真正的起源,甚至不是其真正的跟腳,而只是他的一個化身!”
血屠魔君沉默了,他靜靜等待了半天,沒等到元屠劍一劍劃破虛空,將元育劈死,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元育道兄,快閉嘴吧!你想死的快點,可千萬不要連累我…”說罷他就血神子中抽出剛剛記憶所化的一縷血絲,將其泯滅掉。
一會之后,忘記了·這一切的血屠魔君傻呵呵的憤怒道:“化為魔祖化身,有難以想象的大恐怖…”這時候,血屠魔君本能的戰栗起來,他已經忘了剛剛的‘大恐怖’只是本能的恐懼和戰栗,血屠將這種本能反應,歸結于對被魔祖同化,化道合道的恐懼。
“這是老子拼命的本事,不是什么魔祖的算計布置…你還是換一個人來害罷!我覺得梵無劫那小子很有搞頭…你想魔祖送來這么幾個人,咱們都下過地府,顯露過底牌了。就這小子被驪山老母救走,沒有摻合過地府的事。”
“這天庭大局的關鍵,肯定在這小子身上!”
元育點頭道:“梵無劫身上的隱秘,我多少知道一些,確實是魔祖的算計。引動他身上的隱秘,當能庇佑我們度過此劫…但后手這種東西,越多越好,若是能犧牲你和無生兩個,就度過此劫,我們還能隱藏梵無劫這一步,應付后面的手段,不是更好?”
“但現在看來,你血屠身上的布置,更加關鍵,許是舍命才能破的死局之棋,是魔祖在咱們落入其他大能的算計之時,用來掀棋盤用的,不可輕動…不知無生教主他身上…”
“他也就能請出元屠劍!元育啊!我勸你善良…別坑自己人了!”
“唉!看來只有請我無劫賢弟出手了!”元育仰天長嘆道,此時元育金橋已經開始動蕩,紫陽帝君擒住血屠魔君的主體之后,朝著站在金橋之上的元育一掌按出,金橋將時空尺度無限拉升,將紫陽帝君這一擊的力量,分散到無量時空尺度之上。
于是那恍如大日墜落的純粹一擊的力量,在金橋之下,化為如潮涌動的強橫潮汐。
將這一擊延伸到過去未來,縱然如此,在那一波一波的沖擊之下,也就元育和血屠說幾句話的功夫,金橋已經被沖擊的搖搖欲墜,元育所說并無隱瞞,沒有邪惡魔祖,幽都黑暗之身,元育僅僅是一位大羅中的中等之姿。
與紫陽這等踏入大神通門檻的大能,難以與之相比。
紫陽帝君甚至不用先天靈寶,不施展大神通,大法力,只以基本手段,就將元育壓制的難以施展,元育金橋這一拿手神通,甚至有崩潰之像。
“都說虎父無犬子,伯鈞帝子和他老爹相比,簡直差的不可以道理計!”血屠魔君感受到足下金橋所受的沖擊,頭皮都開始發癢了!
他這才知道,元育沒有說瞎話,紫陽帝君若是對他出手,元育是真的根本牽制不住!
“大羅天尊,皆是混沌之中神魔意識所化,來源于上個,甚至更古老的盤古紀,而他們的子嗣,僅僅只是這一紀的新生生命,若是能繼承他們的混沌神魔遺澤還好,先天神祇之身也尊貴無比,但若是只是大羅化身所誕,也只是有比其他生靈更高的起點罷了!”
“東華帝君之子,與我們相交的帝子牧不是更可憐?”
血屠皺眉道:“我們腳下的金橋撐不了多久,梵無劫這廝早就學的奸猾了!一定撇下我們跑遠了!倉促之下,你去哪里找他?”
元育微微一笑道:“我不用去找他,他自己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