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眼中周圍的一切都仿佛已經消失了,這一指扯動了整個時空,他感覺自己正在被這一指,從宙光長河中扯出來!
張角眼中精光暴閃,一掌按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修行宙光之道的強者,并非此世之人?他來自過去,還是未來?”
張梁發現自己的過去正在朝現在靠近,原本張梁修行已有數萬年,若是在數萬年前他剛剛修行成仙的時候,劈出一記掌心雷,需要經歷數萬年的時光,才能抵達現在。
理論上,張梁可以在數萬年前出劍,斬殺現在的敵人。
這一劍,只需經歷這段時光而不磨滅。
現在他在數萬年前的過去出劍,只需要五千年的時間就能達到現在,他的過去正在被梵無劫的一指牽引到現在。
“太乙玄數道果的強者!”張梁不禁動容。
太乙玄數的強者,已經征得大羅特征,一部分的實力永不退轉,若是正常情況下,張梁在這樣的強者面前毫無還手之力,這不是力量等級的差距,而是生命本質特征的差距,若是張梁和一位太乙玄數強者廝殺,兩人因果纏繞在一起,以道君級別的力量,一旦傾力廝殺,必然會發生時空上的擾動。
那么對于兩尊道君的過去,必然能觀測到未來兩人的廝殺。
那么太乙道果的強者根本沒有弱小的過去,他的境界一證永證,太乙玄數的強者就能從容布局,找到天數注定未來要和自己對決生死的敵人,利用太乙玄數的道果,在敵人弱小的時候將其斬殺。
所以,兩個實力近似的道君,一位證得了大羅特征,擁有太乙玄數的道果,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殺死沒有證得大羅特征,太乙玄數的敵人。
一位太乙玄數強者的過去,縱然只是嬰兒的時期,依然能夠隨時借用未來證得大羅特征的那一部分實力和智慧,就算面對比自己強大百萬倍的強敵,也只需要將太乙道果投射到過去,利用時空差異,將力量積累起來。
若是一位太乙玄數的道君,想要殺死數十萬年后的一位強敵。
只需每日對著虛空朝數十萬年后的強敵揮劍,經歷數十萬年不間斷的揮出無數劍,到了對決的那一刻,自然能爆發出無窮的劍光,將數十萬年來的劍氣匯聚,瞬間爆發出比原來強大無數倍的力量,將實力遠在自己之上的強敵斬殺。
所以太乙玄數并非力量上的境界,而是存在本質上的升華。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張梁的法力神通比梵無劫強大千百倍,也絕不是梵無劫跨越時光對他出手的對手,但張梁背后有人,世界并非孤立存在的,在這一刻的白玉臺上,梵無劫對他出手當然無人能夠阻止,但若是梵無劫想要在過去出手,他不可能過的了張角那一關。
甚至梵無劫都不能出現在過去,現在是梵無劫不存于過去的洪荒宇宙。
若是梵無劫存在于過去,張角就可以對他出手。
以張角更勝一籌的太乙玄數道果,留下一些后手暗算根本不難,那時候就等于梵無劫同時對上兩個道君,還有一個張角在過去幫助張梁。
所以太乙散數,大羅特征唯一的破綻,就是同為擁有大羅特征強者的封鎖。
但梵無劫不但是太乙散數,擁有部分大羅特征,他還是修行宙光之道的先天宙光道種。
銀河水師秦校尉擊節贊嘆道:“好聰明的一指!”
白玉臺下的元育也不禁露出驚訝之色,梵無劫經歷歸墟一行以來,雖然表面上沒有什么變化,實則進步神速,令人駭然,看著身旁面露不解之色的帝子牧,以及圍觀群眾,他出聲解說道:“無劫一指延緩了周圍的宙光真水的流速!”
“他這一指表面上是鎖定住張梁,另其不能躲避后面的第二指,實際上是創造了一個相對封鎖的空間,塌陷了空間,延緩了時間的流動,創造出一個將他和張梁囊括其中的孤立世界。現在我們所看見的一切只是無劫讓我們看到的而已。”
“實質上那白玉臺上百丈左右的空間,已經變成了一個孤立的小世界。”
“可謂是立地成界!”
“但立地成界,又有何意義呢?”牧公子不解道。
圍觀群眾也紛紛思索,有人已經看出來,梵無劫已經證得太乙玄數道果,因為太乙道果這一說被天庭封鎖的原因,雖然有反天勢力鼓動宣傳過,但大多數圍觀的散修還并不了解,當即就有人在旁邊低聲為他們講解太乙散數道果的玄妙。
大家聽聞太乙散數能在過去動手,都恍然大悟。
難怪一個聲名不顯的小子敢上臺挑戰太平道的年輕天才…原來他境界比太平道的年輕天驕張梁更高!
當即就有人改變了態度,原本大家對突然挑戰砸場子的梵無劫雖然并無什么惡意,卻也不大看得起,覺得他是自取其辱的不在少數,現在卻是更天資橫溢的天才來挑戰原來的俊杰,這般就不算是不自量力了!
而是少年意氣…
再一聽,太乙道果欺負普通道君跟玩一樣,張梁多虧他有個好哥哥張角庇護,才護住自己弱小的過去,使得太乙玄數的時間戰無功而返,大家更是有些為其打抱不平了。
血屠魔君在人群中搖頭道:“太乙玄數境界本就高于普通道君,如今太平道和伯鈞帝子卻護住了張梁的過去,就如同讓人縛住一只手來打,太欺負人了!”
無生教主在旁邊冷淡道:“什么叫欺負人?在張梁過去弱小的時候橫擊,那也不是欺負人?而且什么叫太乙境界?我怎么不知道還有這一個境界?哦…天帝早在上古時期就制定天條,太乙乃是非法的境界,世間就沒有太乙這個境界…莫非道友有不同意見?”
血屠魔君吶吶道:“能夠橫擊過去,也是吾輩的神通。若是這比斗連強大一些的神通都不能用了!那還比個屁啊!”
元育呵斥道:“別說了!天庭自有制度,太乙乃是非法境界,在天庭的擂臺上被禁絕,也是情理之中,并無不妥之處。而且能證得大羅特征的年輕強者,又豈會被這條條框框給限制住?剛剛那一指的玄妙,就繞過了這些限制!”
“這一指立地劃界,隔絕內外。將兩人比斗空間相對獨立出來,時間流逝,空間界限,都與外面的大環境不同,而且斷絕了和外面的因果聯系。當然以伯鈞帝子和張角教主的實力,打破這一界,不過是反掌之間。”
“但現在兩人乃是公平比斗,若是張角打破梵無劫立地為界,豈不是明目張膽的插手兩人的公平對決?”
“所以梵無劫固然被在比斗的規則所限,無法在過去出手,卻也利用了規則,創造了一個相對獨立的世界,在那個世界中,宙光真水流動更慢,時間流速也比外界更為緩慢,時序也與外界不同。”
“宙光之道,無比的奇妙,其中就有一點,被稱為諸天宙光法則!”
元育壓低聲音道:“諸天乃是相對獨立的不同世界,它們同處于宙光長河之中,卻因為時間流速不同,空間相對獨立的關系,在宙光的參考系中相對獨立。也就是兩個世界的時間相對獨立,并不發生聯系,無法對比和參考!”
“那梵無劫一指立地為界的最大妙處,就是讓我們無法觀測到那個小世界的時間。”
“因為外界和內界,處于不同的時間參考系。一旦我們試圖確定那一界內的時間,就會打破那一界,插手那兩人的對決!”
帝子牧恍然道:“這一指立地為界,使其時間相對獨立,實際上就是從洪荒大的宙光長河之中,短暫的分出一條平行的支流,支流的流速和容量都沒有了意義,或者說只有在支流重新匯入洪荒時間的主干,才重新獲得意義。”
“你成長了啊!”元育看著立地為界,打破了宙光的穩定的梵無劫暗自嘆息道。
“無恥!”張梁看著自己的過去,剛剛出生的赤裸嬰兒眼巴巴的看著張梁,令其狂怒!
“宙光的本質是物質的運動,宙光實際上并不存在,存在的是物質的變化運動。這是我參悟的宙光大道的本質,在歸墟之中,我觀察到了宙光在種種極端條件下的變化,確定了這一點。”
“首先,孤立的物質不存在時間!”
“物質在沒有外力作用的情況下,一定會保持勻速直線運動,而勻速直線運動在沒有參照的情況下,無法確定是否在運動。也就是說,想要確定運動,至少應該存在兩個相互參照的存在!”
“孤立的存在無法確定運動,也就不存在時間。因此時間無法孤立存在…”
“所以宙光真水無法脫離物質而存在,宙光真水并不是物質,而是物質的一種屬性,但凡有運動的物質,就必然存在宙光真水。所以宙光真水實際上是一個偽先天物質…在歸墟之中,我親眼目睹了宙光真水在孤立系統中消失。”
“我發現在歸墟的中心,宙光真水并不存在,那時候我才明白過來,原來我凝結的宙光真水,作為先天真水物質而存在的宙光真水,看上去像物質,用起來也像物質,實際上卻是改變物質運動狀態的一種屬性,是物質之間相對的運動。”
“而運動需要依靠參照物而存在,在這個完全獨立的世界中,只有我們兩個存在,所以我們互為參照物,有且只有一個參照系。”
“在孤立的系統中,兩個相互為參照物的存在,其實決定著對方的時間!”
“在這里,你的時間因我而存在,我的時間也因你而存在。”
“舉個例子,在一個只有兩個木塊的空間中,一個木塊突然遠離了另外一個木塊,這時時間發生流動,然后那個木塊又突然靠近回來,你知道發生了什么嗎?”
張梁看著將他困在一個孤立世界中的梵無劫,不耐煩道:“你到底在說什么?”
梵無劫深深的嘆息一聲:“看來你并不懂時間!”
“沒關系,我告訴你好了!當那個木塊回來的時候,時間倒流了!”
“什么?”張梁看著梵無劫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瘋子:“你再說什么胡話呢?”
他剛剛把話說出口,突然愕然,隨即驚恐的看著梵無劫,這時候他看著梵無劫的眼神已經不是在看一個瘋子了!而是在看什么恐怖之極的東西,看某種完全超乎了他認識之中的怪物…剛剛,那段時間…消失了!
他們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仿佛剛剛的那段對話只是張梁臆想中的幻覺。
“這是怎么回事?”張梁渾身冷汗淋漓,這時候他才發現,站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人似乎有些超出他想象之外的東西。
“還不明白嗎?”梵無劫淡淡道:“我剛剛讓自己的時間回溯了一段…或者說我改變了自己的狀態,變成了幾個呼吸前的樣子,你的時間也就隨我而改變。太乙玄數,或者說大羅特征,最本質上就是能獨立證明時間。”
“或可稱為太乙反證!”
“擁有大羅特征,證得太乙玄數的存在,在一個只有他存在的空間中,一個獨立的參照系中,能夠以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思考,來證明時間的存在,獨立的證明時間。這便是太乙玄數與你的本質不同…”
“未成太乙,在孤立的系統中,在空無一物的宇宙,時間是停滯的,是不存在時間的。”
“但太乙在孤立的系統,在空無一物只有太乙存在的宇宙中,卻能反證時間的存在,能使得自己發生變化。能夠‘易’!在我看來太乙并不能形容這個境界,這個境界應該叫‘易’…成就易數。”
“所謂易數,就是能不施加外力而自己變化。”
“這違背了物質的運動本質,所以才超乎了太極,超乎了法則,得到了一絲大羅的特征。”
“凡是需要外力才能變化的,就無法把握時間,就像你一樣,脫離了我這外力,脫離了我這個參照系,你根本無法定義自己的運動,無法確定自己的運動,就不存在時間!所以在這個孤立的系統中,本來我們互為參照,相互決定對方的時間。”
“卻因為我把握住自己的時間,成就了易數,不依賴參照系而運動,不依賴相對而確定時間。在兩個同處一個參照系,互為參照物的存在中,其中一個能決定自己的時間,能夠易,就成為了自變量,那么另外一個存在的狀態,實際上就是被對方所決定著的因變量。”
梵無劫看著并不能理解的張梁,微微一笑,實際上他也是經歷了歸墟之行,在自身的道種萌芽之后才領悟到了這一點,大羅特征之所以難求,就是因為很難存在不依賴于外界任何事物而獨自存在的參考系。
這個參考系被稱為絕對時空。
沒有絕對時空,就難以確定自己的時序。
就會被不斷改變自己的外力所迷惑,就會認為自己的變化是出于自身,而并非外力,無法認識到自己不能脫離外力而存在,就會覺得‘自我’是獨立于時間的,認為在除了‘我’沒有任何存在的世界中,自我依然能存在和變化。
大多數道君認為除我之外別無它物的世界,就是一個絕對黑暗,除了意識什么都沒有的世界。
這就是證得大羅特征的第一障礙。
因為除我之外,別無它物的世界根本沒有運動,也沒有時間;沒有運動,包括沒有意識運動,意識也是依賴于運動而成的,所以就算道君進入了這樣的世界,他也意識不到,所以道君是無法觀察到時間停止的。
事實上,不依賴于外界任何事物而獨自存在的…就是大羅!
道君通過絕對時空,確定了自身的時序,或者說把握住自身的運動,就有機會在絕對孤立的系統中,將自己一分為二,或者說:‘一生二’!即原來的自我在孤立系統中只有0,道君需要在孤立的系統中完成0到1的變化,然后道君的‘我’在絕對孤立的系統中,就能在0和1之間不斷變化。
接下來,利用0和1的不斷變化,從這種最簡單的變化中,逐漸復雜,最后能夠容納道君龐大的自我,也是一個龐大的工程。好在羲皇歸納了變化的道理,創造了易道。
按照易道,道君的變化逐漸復雜,最后完成在絕對孤立的系統中,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情況下,不依靠外力而發生變化。
甚至進行復雜的思考。
其難度大概相當于一臺電腦,脫離了任何外力,自己打出一個1來,然后碼出了改變自己根本邏輯的代碼一樣。
第一步是困難的,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好像第一步一樣困難。
困難到血屠魔君,無生教主這樣的魔道精英,都必須依靠梵無劫的宙光藤這個絕對時空參照物,他們已經找到了利用0和1碼出容納自我的巨大變量的方法,也就是伏羲易道,通過對易道的修行,掌握了用最簡單的兩個變量,構成自我的方法。
但依然還差從0到1的變化。
也就是一生二的第一步,等于是兩個已經學會了從第二步邁到終點,卻不知道如何踏出第一步的苦逼…
最后終于得到絕對時空參照,把握住了自己的運動本質。
一步踏出,然后小步快跑,證道太乙易數,獲得大羅特征。
事實上絕對時空就是大羅,這一步有一個捷徑,煉化先天靈寶,獲得元神觸及先天不滅靈光,就能最簡單的獲得絕對時空的參照,甚至在絕對參照系中,將先天不滅靈光作為1,自我作為0,取巧的完成這一步之后,在返回來,將自我化為0和1。
也就是說,任何煉化先天靈寶的存在,都能證得大羅特征。
梵無劫顯化時河轉生大神通,以輪回之身現世,在孤立的系統中,梵無劫時間內卷,在未來不存在的時間點上,往前后延伸出一段輪回,由出生到死亡的完整生命歷程。
受他參照物的變化影響,張梁的時間也發生了內卷…
張梁一臉絕望的看著自己的過去和未來從時間長河的兩端,朝現在卷來,最后自己變成一個存在于現在,卻囊括了過去未來的怪異存在,一生都出現在這一個時間點上。
現在張梁就是一個前后兩端都極端弱小的蠕蟲怪物。
梵無劫砍他過去弱小的時候一劍,大概兩萬年的時光,張梁其他時間線上的過去未來都必須拼命去保護,那個嬰兒時期的張梁,更是風吹一吹都有可能死掉,一旦過去的張梁死去,整個后面時間線的張梁都會死亡。
就像一只蠕蟲,被攻擊了一點,后面的身體都會斷掉,脫離。
梵無劫過去未來皆強橫無匹,還有轉世輪回大神通,可以隨意更換輪回,梵無劫輪回多少次,還是梵無劫,而張梁只有一次輪回,這一世死了,他就再也不是張梁了!
血屠魔君搖頭道:“我們都小看了梵無劫了!或許他根本不需要我們相助,就能斬殺擁有太平道神權底蘊的張梁!”
元育卻搖頭道:“無劫此次固然是讓人刮目相看,但如今張角還未落子。”
“現在說這話,還太早了!”
“大道九度,乃是玄門為了扶持天帝而準備的大神通,又豈會那么簡單?雖然這應該只是玄門之中某些人的態度,但只是那些人扶持,太平道的力量都不會這么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