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海提著兩桶已經泡了水的西瓜子來到了屋子的外面,把桶中的水篦掉,把已經泡了水的西瓜子放到了竹籮子里攤開來晾上一晾,準備今天播種。
師薇這時挑開了簾子走出了屋子:“好了沒有?”
“馬上就好了,怎么你這么迫不急待的,平安把車子套過來沒有?”蒼海忙海著頭也不回。
師薇抬了一下頭,望著坡下見到平安正趕著丑驢子往這邊來,于是說道:”喏,那不是平安么?“
蒼海抬頭瞅了一眼說道:“那行,準備出發吧!”
師薇望著廚房門口的大包小包東西,張口問道:“帶這么多東西干什么,咱們是去干活,又不是去野營”。
蒼海早上整理出來的東西可不少,又是帳篷又是折疊桌子什么的,如果不是鳳凰溝那邊不好進車,她都懷疑自家的男人會在那邊擺上一輛野營的房車,在師薇看來這是去地里種西瓜,又不是去郊游去,帶這么多東西干什么。
蒼海振振有詞的說道:“原本干活就累人,還不能讓大家吃口熱乎飯啦?”
師薇很無語,哪家開春干活不是搶著時間來干活的,只有自家這位似乎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春耕這么大的事情在他的眼中看樣子跟本比不上一頓熱乎飯。
瞅著平安過來了,師薇這邊只得一聲不吭的幫著把廚房門口的東西往板車上搬。
吳惠這邊帶著濛濛走了出來,看到板車來了也幫著干起了活來,濛濛一看也勤快的幫著把一些小零碎往板車上搬,濛濛一動鐵頭這邊也跟著忙活了起來。
蒼海把兩籮西瓜種子放到了板車上,轉身從屋里拿了幾個原來施肥的釬子,這玩意兒頭上是一根鐵錐子,錐子的未有兩個耳朵可以上腳踩的,錐子大頭是空的,里面插上把兒,這樣的話腳踩到耳朵上一用力,尖錐頭就可以插入泥土中,一個小坑也就在地上出現了。
到時候扔上一粒西瓜籽進去,再用腳把周圍的泥土往洞里這么輕輕一埋,種西瓜的活兒便完成了。
把所有的東西都擺上了板車,蒼海彎腰把濛濛先抱上了板車,然后再看了一下板車上的東西,見鍋碗瓢盆什么的一件都不少,于是沖著大家說道:“都上車吧,咱們早點出發,晚上也能早點回來!”
師薇等眾人聽了紛紛側著屁股坐到了板車上。
蒼海這邊剛想揮鞭子,三嬸魏琴從窯里走了出來,看到蒼海這架式,張口問道:“海娃子,等一下,我和你三叔今天跟你一起去”。
蒼海聽了立刻擺手說道:“三叔三嬸,根本用不著,我們那個西瓜地很好種的”。
蒼海可不想讓三叔三嬸過去幫忙,不光是三叔三嬸,大伯一家什么的也都準備趁著村里的瓜苗還沒有種的時分幫著蒼海家忙活一下,不過蒼海哪里能讓大家伙幫這個忙,現在可是春大,各家各戶自家手頭上的事情就不少,春耕這可不是白說的,就算是不種西瓜,地里還不得翻一下種上糧食什么的?
師薇也知道大家伙兒熱情的想幫忙,不過同樣考慮到各家各戶家里都有地在種,于是張口也勸道:“三嬸,這個事情蒼海心里有數,您就專心干自家的活兒吧”。
三嬸兩口子既然決定了幫侄子,哪里是兩人可以勸說的了的,魏琴沖著屋里喊了一嗓子,蒼世遠便從屋里出來了,身上已經穿上了一身破舊的衣服,看樣子這就是三叔蒼世遠的工作服了。
蒼海沒有辦法,讓大家挪了個位置,讓三叔三嬸坐了上來。
趕著板車到了村口的時候,發現大伯蒼世貴趕著一輛板車,上面坐了幾個老頭老太太。
蒼海剛想張口問呢,便聽到趕車的李立成沖著自己說道:“蒼海啊,怎么大早上的磨磨蹭蹭的,我們都等你快一刻鐘了”。
“我說您幾位湊的哪門子熱鬧,家里地都不種啦?大家的心意我心領了,還是各家忙各家的吧”蒼海苦著臉問道。
胡師杰笑著說道:“行了,也就幫你這一天,往常我們想幫也沒有時間,這不,家里孩子們都回來了,今天也沒什么活兒可以干,就是等著秧苗什么的送上門收一下就行了…”。
蒼海聽了想了一下也就只得點頭同意了,于是兩輛板車一前一后就這么往鳳凰溝去。
四家坪村周圍的地就這一點好,就算是雨再大,只要太陽出來一兩天,土里就沒什么水份了,也就說這地就不泥濘了,別說走板車就是走卡車都沒什么問題。
去年的雪大,四家坪整個冬天就像是被雪圍住了一般,冬日的積雪這時候慢慢的也就化了,村里附近的雪化的早些,地已經干了,但是別的地方,例如背陰的土坡太陽照不到,雪也就化的慢一些。
總有雪在化,雪水沿著地勢自然就會匯成小溪,小塘子。
這一路上蒼海一行人每當到了谷底的時候就會遇到一些小溪流,虧得小溪并不大,最大的也就是兩米多寬,連二十公分深都沒有,所以兩輛板車只要車上的人下來,牲口便很容拉著板車涉過了小溪。
兩輛板車到了鳳凰溝的時候,鳳凰溝里的草木已經開始發芽了,整個谷地都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嫩綠色,而谷里的體感溫度也比別的地方高出了至少五六度的樣子,因為谷里的樹都抽芽了,其中很多樹都抽出了小片葉子,甚至一些野果樹開了花,所以谷里的空氣中總是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鳳凰溝還真是塊寶地,沒有想到你小子還有這眼光!”胡師杰等著板車停了下來,便沖著蒼海笑著說道。
“對啊,村里周圍的樹也就是梅花開了,樹芽剛起了小嫩包,蒼海這邊卻都發了芽,瞅這樣子時節估計差了十來天”李立成歪著屁股從板車上下來笑道。
“您二位不是來欣賞風景的吧,快點干活啊”魏文奎笑著開了個玩笑。
兩人一聽嘿嘿笑了兩聲,走到了蒼海的板車旁邊搭了把手,幫著蒼海卸東西。
也沒什么好說的,到了這兒大家就是干活的,蒼海帶的工具雖然不多,但是老人們既然是來干活的,工具什么的當然也自備了,耕作這種事情,老輩人可比蒼海講究多了。
捋起袖子,大家開始干活,蒼海這邊演示了一下,村里的老把式們看了一眼便會了,大家兩兩一組分頭開始干了起來。
蒼海把兩筐泡好的,瓜籽尖都冒出了點點綠意的瓜籽放到了坡地上,讓大家隨意取用,自己則是帶著師薇開始種瓜。
蒼海把錐子扎在地上,輕輕一提之后走到了兩米開外的地方,再扎下一個小坑,師薇則是彎著腰把手中攥著的瓜子丟進坑里,然后用腳輕輕的把坑給掩了起來。
平安和吳惠一組,和蒼海兩口子相距約四步遠的地方和兩口子一樣,平安扎坑,吳惠往坑里扔瓜種子然后掩坑。
在平安和吳惠旁邊是李立成和李立仁兩兄弟,再往坡上去就胡師杰和李立達,魏文奎則是負責背著個噴水壺把大家種上西瓜的地方打上一些水,保持土壤里的水份給種子發芽創造條件。
李立仁手中的瓜子用盡了,扭頭向著地上的籮筐走了過去,還沒有靠近籮筐的時候,看到一些綠底黃頭,帶著白眼圈,長著約五六公分長嘴的鳥兒圍在了籮筐的旁邊,不停的在籮筐里啄著什么。
看到這樣的情況,李立仁以為這些鳥兒在偷瓜種子吃,立刻加快了腳步伸出雙手發出了喲喲的聲音以驅趕這些‘小偷’。
‘小偷’們并不怕李立仁,見李立仁撲過來了,只不過一展翅膀,跳到了籮筐外面,有的叼到了西瓜籽的家伙則是一展翅往坡上飛,飛到了十來米開外,把尖尖的長嘴在地上啄了一下,把自己嘴里的西瓜種子給丟了進去。
李立仁眼神很好,看到這種漂亮的鳥兒叼瓜種子不是為了吃,而是往土里埋,便沖著人群喊道:”蒼海,蒼海,你過來看看,這鳥兒叼種子埋土里啦!“
蒼海其實早就在等著誰喊著一嗓門了,聽到之后立刻拄著錐柄想回應一下。
這其實完全就是蒼海的小計劃,前天晚上時候,蒼海就和生命之樹商討了這個事情,所有的鳥都會種聽起來太嚇人了,于是只得選出了一種鳥,然后種的也不必像去年那樣有章法,看起來更加‘合理’一些。
要不然,自己這邊幾個人一周多的時間就種大幾千畝的瓜,那也太嚇人了,所以經過蒼海和生命之樹規劃之后,把這種長嘴的鳥拿來當檔箭牌。
蒼海這邊還沒有說話呢,平安到是開了口:“李二爺爺,你別管鳥了,讓它們叼吧,去年的時候我們就發現了,這些鳥不吃瓜子,但是會往土里埋種子…”。
平安可想不起來說所有的鳥兒都會種,對于平安來說鳥就是鳥不分什么種類的。
聽到平安一說,蒼海便閉上了嘴,由著平安開口,效果那比蒼海要好多了,因為大家都覺得平安‘傻’,對于村里的老輩人來說傻子的話有的時候比正常人說出來可信多了。
聽到平安這么一說,村里的鄉親們紛紛扭頭望著李立仁的方向,有些甚至跑到了旁邊看了起來。
鳥種今天表現出來的是沒什么規律,很散。有的空出來大點,有的地方空出來小點,作為老莊稼把式,很快就有人發現了鳥種的不足。
“太亂了!這西瓜一株苗大約要四五步的距離,鳥藏種子亂七八糟的有點兒浪費種子!”魏文奎說道。
李立仁笑著說道:“亂點怕什么,到時候除掉就行了!”
平安這時正好回來拿種子,聞言笑道:“哪里用鋤,海二哥說了生命力強的種子搶的到陽光,搶的到水,生命力不強的種子很快就死掉了,活下來的瓜秧子都是個頂個的強壯,給出來的瓜也大!”
眾人聽了一想,還真是這么回事!
“那干脆讓這些鳥種得了!”胡師杰一邊說一邊開始琢磨了起來。
平安搖頭說道:“咱們不干了,這鳥也就不干了,只有咱們跟著種這些鳥才會這么埋種子,似乎對于它們來說像是學著咱們玩鬧…”。
聽到平安這么說,眾人不由嘖嘖稱奇。
“大家伙停下手中的活!”胡師杰大聲喊道。
蒼海這邊聽了于是拄著錐子望向了胡師杰那邊。
大家都停下來差不多五分鐘后,這些鳥就紛紛飛回到了不遠的樹枝上,一個個不停的鳴叫著,再也沒有一只飛到籮筐里叼種子埋種子了。
“有意思,有意思!”
一幫老人覺得有趣,紛紛說道。
連玩著兩三次,蒼海腦門上就掛起了幾道黑線,覺得這幫老爺子也真夠無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