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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醫圣張仲景

  許安記得張仲景似乎是地方豪強出身,宗族人數有兩百余人,也算是一方大族,應當是占據了不少的林場和田地,否則難以有那么大的宗族。

  他推行的制度,是要收繳土地和林場,必然觸犯張氏的利益,張仲景作為張氏族人,必然也要受其影響。

  所以許安事先已經準備好了說辭,但是他還沒有開口勸說,張仲景便先行開口,倒是讓許安有些始料未及。

  “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低首跪他人。”

  “我知道道君不喜跪禮,在下這一跪,是為南陽百姓而謝道君救命之恩。”

  張仲景跪在了地上,面色肅然,雙手作揖,鄭重其事的向著許安行了一禮。

  “道君厚德,救濟萬民,在下此前聽信謠言,以為太平道為豺狼野獸,南陽一見,才知何為王師。”

  當明軍入城之時,張仲景其實都已經做好了斧刃相加的準備,認為明軍入城必將燒殺搶掠,畢竟漢庭一直是如此宣揚。

  但是明軍入城之后卻是秋毫不犯,唯一殺的幾個人是幾名趁亂作惡的波皮無賴,行的是懲惡揚善之舉。

  而后更是救治傷患、清理廢墟、發放糧食救濟難民。

  比起任由底下民眾自生自滅,甚至還不斷剝削的漢庭來說,明庭似乎才是真正的王師。

  張仲景于是主動請求加入明軍救災醫生的隊伍之中,幫助救治病患。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和華佗兩人相遇。

  張仲景開口代南陽之民言謝,讓許安想起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在彭城大戰戰勝之后,荊州遞交了降表,于是他傳令領兵駐守于上庸的裴元紹領兵進入南陽郡。

  裴元紹領軍進入南陽郡后,來信稟報了南陽郡多地還存在著瘟疫,詢問應當如何處理。

  而當時他已經命令了華佗前往陳都,考慮到南陽的瘟疫,他下令讓華佗帶領醫學院之中的部分學生趕往南陽郡,并擴充了護衛的數量增至兩千人,讓護軍攜帶了大量的藥材和救災物資前往南陽郡。

  治病救人,乃是醫者之職責。

  他之所以開辦醫學院,廣募醫師就是為了解決疾病的困擾,為民提供醫療。

  原本南陽郡處于漢庭管轄之時,他們鞭長莫及。

  但是如今南陽郡已經歸納入版圖之中,瘟疫盛行,怎么能夠棄之不顧?

  裴元紹所領的三營近萬名軍兵也被許安下令留在南陽,救治民眾,維持治安,遏制瘟疫的流行的傳播。

  現在明軍之中每一營都有數名醫者,而在軍中還設有專門的軍醫處,這些軍醫不僅精通外科,對于瘟疫也有一定的了解。

  畢竟在長安開設的醫學院之中,瘟疫是一門重要的研究學科。

  許安也將自己后世所了解的醫學知識幾乎全部都講給了華佗,因此在瘟疫防治之上,得到了不小的進步。

  起碼現在明廷之中的醫生都知道有了病毒和微生物這一概念,雖說很多人起初不愿意相信,但是他們知道說出這一觀點的人是許安之后,很多人便開始相信了這一說法。

  許安當初頒布的衛生條例,確實遏制了疫病的流行,挽救了當時的四州黃巾。

  可以說若是許安沒有提前編寫衛生條例,那么當時就算是華佗在營中對于這樣大規模的瘟疫也是束手無策。

  許安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張仲景既然愿意加入醫學院中,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得張先生相助,我大明醫學昌盛之日指日可待,張先生若要修書立言,國家必定鼎力支持。”

  許安握住了張仲景的手,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許安想岔了一些事情。

  張仲景之所以如此,大部分都是因為他的生平經歷。

  若是許安學過醫,或是看過《傷寒雜病論》,他就能明白為什么張仲景會請求加入醫學院中。

  張仲景所書的《傷寒雜病論》序言之中,其中幾句,皆是張仲景的肺腑之言。

  “但競逐榮勢,企踵權豪,孜孜汲汲,惟名利是務,崇飾其末,忽棄其本,華其外而悴其內。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

  “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紀年以來,猶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

  張仲景的宗族本來也是大族,人口多達二百余人,也算是一方豪強,世居南陽。

  他對于仕官并不上心,也并無興趣,反而是更喜醫道。

  張仲景同鄉何颙在朝中為官,因為聽說仲景之事,路遇仲景時,對張仲景說:“君思精而韻不高,可為良醫。”

  靈帝末年,南陽郡接連發生瘟疫。

  各地瘟疫四起,死者眾多,戰亂、紛爭、災荒更是加劇了瘟疫的流行和傳播,許多人因此喪生。

  戰亂的頻繁,更是使得瘟疫加劇,不斷的戰爭導致瘟疫流行。

  疫病使得很多人喪生,一些市鎮變成了空城,其中尤以死于傷寒病的人最多。

  瘟疫一開始還在可控的范圍之中,但是在章武元年之后(196年)卻是徹底的失去了掌控了,三年的時間來,他的家族有將近三分之二的人因患疫癥而死亡,其中死于傷寒者竟占十分之五。

  “感往昔之淪喪,傷橫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訓,博采眾方…”

  身為一名醫者,眼見瘟疫流行,一身醫術卻無半分用處,只能是坐看破家亡族,眼睜睜的見著一個個親近的人離開人世。

  而漢庭那個時候根本無暇顧及一地的疫情,只是派遣兵丁簡單的封鎖了瘟疫城鎮。

  漢庭當時的注意力都在明庭的身上,那個時候明軍陳兵十數萬于交界之地虎視眈眈。

  世風日下,道德敗壞。

  “觀今之醫,不念思求經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終始順舊。”

  “省疾問病,務在口給,相對斯須,便處湯藥。”

  “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陽,三部不參,動數發息,不滿五十。”

  “短期未知決診,九候曾無彷佛,明堂闕庭,盡不見察,所謂窺管而已。夫欲視死別生,實為難矣!”

  張仲景內心悲憤萬分,漢庭的的腐敗和無情讓他放下了所有的期望。

  而當時很多醫生只為追名逐利,攀附權貴,根本不在乎普通小民的生死。

  雖有名醫之稱,但不過是虛假之名,各自秉承家傳的技藝,始終沿襲舊法,面對新發的疾病,卻是束手無策。

  諸如華佗這般手持金箍鈴,在各地游走救治貧民的名醫少之又少。

  那些所謂的名醫不想思考研求醫學經典著作的旨意,用來擴大加深他們所掌握的醫術。

  他不再將希望寄托于漢庭和其他的醫者身上控制瘟疫,而是潛心研究傷寒病的診治。

  失去親人痛苦使得張仲景埋頭于書籍之中,他決心要徹底控制瘟疫的流行,根治傷寒病。

  在隨后的數年之中他“勤求古訓,博采眾方”,刻苦研讀,只為治愈傷寒等瘟疫。

  這數年的時間,他辭官在鄉走訪各地治療疾病,研究傷寒,根據癥狀試驗治療方法,總結經驗,開始譜寫《傷寒雜病論》以及《辨傷寒》等書,他找到了一定的治療的辦法,但是還并不成熟。

  “咄嗟嗚呼!厥身已斃,神明消滅,變為異物,幽潛重泉,徒為啼泣。痛夫!舉世昏迷,莫能覺悟,不惜其命,若是輕生,彼何榮勢之云哉?”

  《傷寒雜病論》成書之時,張仲景已是歷經戰亂、飽經苦難、見識了無數的生死離別,見識了無數的人間慘劇。

  張仲景雖出身豪強之家,但是卻并非是與世家豪強的那些人是一丘之貉。

  他是一名真正的醫者,他用他的一生詮釋了何謂醫者仁心。

  原本的時空之中,張仲景受漢庭征辟,作為長沙郡守。

  身為郡守必須要保持威嚴,漢庭律法也不允許郡守進入民宅為民治病。

  擇定日程,在特定之時他讓人張貼告示,大開衙門,不問政事,而是讓有病的百姓進來,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堂上,挨個地仔細為群眾診治。

  因此長沙郡的衙門前便聚集了來自各方求醫看病的群眾,甚至有些人帶著行李遠道而來。

  坐堂醫生這一名稱的由來,正是因為張仲景。

  張仲景與華佗、董奉一起被稱為“建安三神醫”。

  但是實際上,張仲景在歷史上的地位實際上是要高于華佗和董奉。

  古往今來,上下五千年來,被稱之為名醫猶如過江之鯉、被稱之為神醫者亦非稀有。

  但是這個世間,只有一名醫生被庶民百姓稱之為“醫圣”。

  立德、立功、立言為三不朽。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

  立德謂創制垂法,博施濟眾,立功謂拯厄除難,功濟于時,立言謂言得其要,理足可傳。

  這三不朽,張仲景確實已是全部做到。

  張仲景的生平詳細,許安并不知曉,鷹衛的目光也重點是放在軍事和政治之上,鷹衛和狼衛職責之上終究是有著區別。

  許安也并非是對于張仲景一無所知,雖然相隔久遠,但是他仍然能夠回憶第一次看到書本上張仲景名字的時刻,也記得對于張仲景的記載,縱使只不過是占了不到半掌的篇幅。

  “歷史書太小,裝不下一個人波瀾壯闊的一生。”

  “歷史書又太大了,裝下了華夏上下五千年歷史。”

  “在歷史書上隨手翻過一頁,用筆劃過的內容很可能是他們的一生。”

  學習的歷史的時候,那些英雄豪杰,那些帝王將相的事跡讓人看著有時候會熱血沸騰,但是沉寂下來之后,卻是很快便能冷靜下來。

  但是那些懸壺濟世的醫者、為國奮不顧身的仁人志士、平凡的庶民百姓,卻是不知不覺會讓人銘記于心。

  “醫者仁心…”

  東漢末年,民不聊生,無比的昏暗。

  但張仲景就如同是一盞明燈一般,在黑暗之中奮力燃燒,濟世救民。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無愧于醫圣之名。

  許安垂首躬腰,向著張仲景鄭重行了一禮。

  “在下一介醫者,如何擔的起道君之禮。”

  張仲景不敢受禮,他對于許安的尊敬并非是因為權柄,而是因為明軍的所作所為讓他認識到了一件事,這位道君和那些世家豪強不一樣,也和任何一任帝王都不一樣。

  “張先生懸壺濟世,救治鄉民之義舉,我雖然身處萬里之外,但仍有所耳聞。”

  “如今天下初定,百廢待興,各地疫病仍在流行,國中雖有醫者千人,但是受限于醫術,對于其頻發疫病卻是大多束手無策。”

  華佗他醫術全面,尤其擅長外科,精于手術,也精通內、婦、兒、針灸各科。

  但是對于疫病的研究卻是極為有限,漳水之疫雖然解決,但是實際上是防疫措施的功勞,實際上還是死了許多的人,得到救治的人只是少部分。

  華佗手中只有一副治療療傷寒太陽病的藥方,而且效果因人而異。

  “我欲在長安東城再建醫學院一所,以內科疫病為主,聘請張先生為院長,教習針對疫病之法,以除天下疫病…”

  對于許安的請求張仲景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應承了下來。

  華佗也沒有對許安直接提拔張仲景為院長提出任何的反對意見。

  他本就無心仕途,若非是見識了太平道治下百姓的生活,他仍然會做一個游方醫者四處給人治病療傷。

  況且張仲景醫術確實不凡,在內科以及針對疫病一途確實要勝他多矣。

  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在外科領域之上,張仲景也并不如他。

  再說了,他學醫的初衷是為了治病救人,而非是為了什么虛名。

  增設醫學院一事,也并非是許安一時頭腦發熱。

  如今天下已定,大明疆域何止千萬里,初等教育已經推行道了各地,高等的學府的數量卻是還只有那么幾所,自然是完全不夠,肯定要不斷增設。

  一個國家前進和發展在于社會,在于最廣大的群眾和人民。

  只有不斷的普及和推廣教育,才能選拔出更多的人才進入各行各業之中。

  就好像雖然紡紗機和蒸汽機的發明和改良,以及電氣的應用,雖然是某一人的靈光一閃,突發奇想,但是實際上歸根結底,還是社會的發展導致的結果。

  正是因為教育的推廣,思想的解放,使得更多的人有受教育的機會,從中涌現而出的優秀人使得科學和社會得到了進步和發展。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教育也是國家的基石,而且是發展的基石,是決定了一個國家的潛力和未來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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