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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魏清歡,你想干什么

  事情挺棘手的。

  現在工人階級領導一切,各工廠人員多、權力大,員工犯事得先通知工廠。

  特別是橡膠廠還是重點單位。

  龐來福把黃永濤叫來,由一把手處理這件事。

  黃永濤先給七膠廠的保衛科打電話,讓保衛科來人。

  同時他找了泰山路街道的一個大拿,城南區人民夜校的副校長段傳宗。

  黃永濤安排了錢進去找段傳宗,徐衛東怕他落單出事追了過來。

  段傳宗職務挺高、工作很好,家里住房條件也好。

  但他住的不好。

  此時他家里正在鬧騰。

  有婦女罵罵咧咧、有少婦哭哭啼啼、有孩童聲淚俱下。

  樓道口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以至于錢進兩人擠不進去。

  徐衛東打聽,有人說有個頂漂亮的少婦抱著個五六歲的小孩在他家門口坐著哭。

  段傳宗老婆大手如老虎鉗,專攻段傳宗的軟肋,擰一下問一句:

  “平日里張口黨性閉口紀律,啊,原來都是給我演戲!”

  “難怪說夢話的時候一個勁念叨清歡、清歡的,還騙我說清華?”

  “說、你給我說,你跟這狐媚子什么時候勾搭在一起?好呀,孩子都這么大了!”

  樓道口的人嘿嘿笑。

  錢進低聲問:“這是怎么了?”

  其實他心里已經有答案了。

  類似的事在27年簡直太常見。

  徐衛東也有答案,他說道:“還能怎么了?”

  “肯定是段校長把持不住跟個娘們親嘴了,褲子脫了火車頭跟人家車站接軌了,如今車站找上門來炸雷了,他老婆知道就把他給懟了…”

  錢進瞪他。

  有你什么事?

  你擱這兒筒子樓有嘻哈呢?

  旁邊看熱鬧的聽了哈哈笑:“衛東說的真沒錯。”

  段傳宗是個很儒雅的人,被老婆折騰的雞飛狗跳也沒罵娘,只是一個勁的喊:

  “冤枉我冤枉!魏清歡你快說話你哭什么?你來我家里干什么…”

  錢進有點愁:“怎么辦?老徐我看段校長幫不上忙了,他家里比所里還亂呢,你怎么看?”

  徐衛東說:“我去前面看。”

  他擠開人群伸著胳膊舉起紅袖章:“讓讓啊讓讓啊同志們,治安所辦事,都讓讓啊…”

  得知治安所來人。

  魏清歡擦了把眼淚終于開口了:“段校長,家里鬧騰的滋味你是感受過了。”

  “就因為我沒房子,帶著孩子住教師宿舍,舍友不愿意,她們天天這么鬧騰我。”

  “所以這次單位分房你看著辦吧,我不貪心,我只想要去年就該分給我的房子!”

  段校長打官腔:“哪有該分誰?這事是學校黨委討論決定的。”

  “我都說了——老婆你怎么還擰我啊!”

  錢進擠過人群咳嗽一聲:“散了散了,你們都在這里看什么?”

  “回去別瞎說啊,這是段校長的同事來找他咨詢分房政策,你們一個個管住嘴,別跟破鞋似的到處踏踏踏!”

  驅趕了人群他又走向門口:“還有這位女同志,不是我說你…”

  坐在門口懷抱女孩的少婦回頭看他。

  圓潤的鵝蛋臉上,大眼睛孕淚水、掛淚珠,如兩泓泠泠秋水。

  她的鼻梁秀挺,雙唇透著自然的粉潤。

  學校統一剪的齊耳短發被她偷偷蓄長,估計是剛才哭出汗水,此刻濕黏地貼著臉頰,宛如烏綢纏繞著元青花瓷。

  房門里的昏黃燈光照出,將本就泛黃的發絲染出了朦朧的柔光。

  錢進咳嗽兩聲樹立威嚴。

  結果徐衛東趕緊擼起袖子露出肌肉,一手扶著他、一手拍后背:“我親愛的達瓦里希,你怎么了?”

  嗓音溫柔的跟喉嚨被砂紙揉過。

  他瞪了徐衛東一眼,用嘴型比劃:滾、犢、子!

  他太了解這孫子的打算了。

  這孫子想在少婦面前展示自己的俠骨柔情呢。

  但他確實理解。

  魏清歡魅力很足。

  都不用說她的相貌,就說她坐在門口的樣子。

  這本該是個潑婦撒潑的狼狽姿勢,卻因她繃出的腰臀曲線,愣是迸射出了魅惑豐韻!

  錢進明白了。

  樓梯口堵著的男人不是來看熱鬧,是來看娘們!

  這里的男人都被人家的美貌給迷住了。

  可錢進沒有。

  PS、美顏、AI換頭,他哪樣沒見識過?

  對于這等場面他只能說:呵,一般貨色。

  “嫂子你起來吧,天冷了,小心留下病根。”錢進如是說。

  他用稱呼提醒徐衛東別瞎尋思。

  魏清歡默默起身。

  小女孩還在哭,看到治安員到來更哭的厲害。

  錢進從挎包里遞給她一粒糖。

  這是現在哄孩子的神手段。

  小女孩噙著淚笑了。

  魏清歡低頭拂鬢角亂發低聲說:“謝謝您。”

  段傳宗更感謝兩人,上來連連握手。

  錢進把找他的目的說出來。

  段傳宗正好想避一下風頭,痛快答應下樓去。

  魏清歡自然沒有留下的必要。

  抱上小女孩便走。

  小女孩被養的很胖乎,趴在她的肩膀上跟她扛了個小煤氣罐似的。

  下樓后她要默默離開。

  徐衛東熱忱的說:“魏同志,你怎么走?騎自行車還是坐公交車?”

  魏清歡說:“謝謝您的關心,我們坐公交車回學校。”

  “那我、我同事送送你。”他本想拍胸膛,又覺得這樣目的太露骨,就把錢進推了出去。

  他遞給錢進一個‘便宜你小子’的眼神,說:“現在治安不好,我們街道剛抓了七膠廠一伙混子。”

  “你一個女同志走夜路太危險,讓我同事送你上車吧。”

  這倒是事實。

  錢進做了個‘請’的手勢。

  現在公交站少。

  樓房距離魏清歡要坐的公交車停靠站挺遠。

  錢進說:“嫂子,要不然把你女兒給我抱著吧,你歇歇。”

  魏清歡哼了一聲,嘀咕說:“你要是覺得我年紀大就叫我大姐,我沒結婚,叫我嫂子是什么叫法?”

  小女孩也笑嘻嘻的說:“這是我姑姑,不是我媽媽。”

  錢進挺吃驚。

  這還是個大姑娘?

  可身上那少婦感是怎么回事!

  天賦異稟啊!

  他岔開話題說:“你沒結婚,剛才怎么那么去鬧?傳到你們單位多傷你名聲。”

  “再說了,你想要分房可以跟領導談,這么上門故意制造誤會,也傷害段校長的名聲。”

  魏清歡拉開了和他的距離,冷冷的說:“我的名聲沒有可傷的余地了。”

  “跟領導談有用嗎?你當我去年沒談過?”

  “至于他想有好名聲?剛才你沒聽見他媳婦說他夢里念叨什么嗎?如果你沒聽見,我勸你去我們夜校找女同志打聽打聽段校長的名聲。”

  錢進嘆道:“好吧,我不了解內情,不該胡亂發表意見。”

  魏清歡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很巧,他們到了車站,五路汽車也來了。

  錢進問她:“你帶手電筒了嗎?”

  魏清歡搖搖頭。

  錢進把手電筒借給她:“路上小心。”

  然后轉身飛快回到治安所。

  還有正事。

  七膠廠保衛科已經來人了,并表示這些人的直屬領導也在來的路上。

  黃永濤問他意見:“你想怎么追究這伙人的責任?”

  錢進毫不留情:“有法必依,執法必嚴!”

  徐衛東持同樣意見:“必須嚴懲,這伙賊子竟然提前踩點、趁夜色來圍殲我們。”

  “也就我跟錢隊恰好在一起護著他了,要不然他今晚被殲慘了。”

  黃永濤點點頭表示明白。

  他當即表示要把這二十個人全拘留了,并以涉及人員太多為由要上報案情,由上級單位負責案件。

  七膠廠保衛科科長和兩位車間主任據理力爭:

  “他們是思想不成熟,一時沖動…”

  “哎哎哎老黃,不是什么大事,咱們好好聊聊,別往上通報…”

  “都能談、都能談嘛,讓我們跟那兩位小同志聊聊…”

  錢進才不想跟他們聊:

  “我這徐同志被圍殲的時候你們怎么不來聊?幸虧我在后頭護住他屁股,否則今晚他屁股得開成向日葵!”

  黃永濤看他表明了態度,便開始護犢子:

  “錢進同志和徐衛東同志是我們所的治安突擊隊員,你們的工人太膽大妄為了,連治安突擊隊都敢報復!”

  “今天不嚴辦他們,明天豈不是敢來報復我這個治安員了?”

  保衛科長跟他認識,遞給他一根煙:

  “這事肯定是他們這幫年輕人做的不對,但偉大導師列寧同志說過嘛,年輕人犯錯誤,上帝都會原諒。”

  錢進聽了低聲一笑:“科長,那把他們送去見上帝?”

  徐衛東乜斜他豎大拇指。

  我的個同志哥,你這張嘴才是真厲害,搶大熊貓的口糧——奪筍啊!

  黃永濤則對科長嚴肅的說:“老馬,就是朋友我才沒把這事上綱上線。”

  “二十個人騎著車子帶著武器來圍堵、毆打兩位治安突擊隊員,你是老同志,這事情什么性質你清楚!”

  老馬長嘆一口氣。

  有一個車間主任忍不住叫道:“讓我跟兩位同志談談,我聽說他們現在還在居委會集體戶里?”

  “我們單位這個月有招工名額,可以給一個招工名額!”

  錢進和徐衛東對視一眼。

  招工名額,又見招工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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