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鄉間貨郎 除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妹子,其他事情,倒一直很順利。
雖然不確定她們爺倆在想什么,但這筆記與青食,確實讓胡麻大有獲益。
而在這莊子里,胡麻對這管事身份,也越來越適應了。
現在不僅這些外院的伙計們服了他,便是周圍的鎮子上,還有幾個巡夜時,偶爾會經過的村落里,也有人認識了這位莊子里年輕且有本事的小管事,見了面,都有人叫管事老爺了。
周圍村鎮里出了事,也都習慣了請這位年輕的小管事老爺過來處理。
而在解決了夜里偷豬食吃的老太太,以及死后偷情,鬼丈夫堵門的小事之后,胡麻的名氣倒也漸漸起來了。
當然,他現在能處理的,也只能是這等陰氣淺薄些的邪祟,那些牛跑了,過來讓自己算算的,胡麻當真不會,去問掌柜,掌柜直接擺手說打發走了就是。
“咱這又不是衙門,況且也不會啊…”
周圍漸漸熟了,莊子里面,也安寧了不少。
那位掌柜的女兒,初初露面,讓這莊子里亂糟糟的一陣,后來她倒出門少了。
偶爾瞥見,卻也并不再靠近,只是遠遠的瞧著胡麻笑。
或是問他,你最近修行的進程怎么樣啦?
或是歪著腦袋,問胡麻答應她的胭脂水粉去哪里啦?
給她買些胭脂水粉,胡麻是不介意的,人在莊子里,本身就沒多少使錢的去處,婆婆當初留給他的三兩個小銀餅子,經過了這么長時間的花用,如今已經變成了七八個…
但這胭脂水粉,實在不好買,得去城里才行。
但他身為莊子里的管事,也沒幾個去城里的機會啊…
“行了,吃點補藥,好好養幾天就是了,要緊是別再往西山那邊去了。”
這一日,胡麻被薛家村的里長派人請了過來,看一個被邪祟沖了身子的樵夫,這人倒是沒啥大問題,就是去西山砍柴的時候,看到了一株桃花樹。
正是冬月時節,那桃花樹卻開滿了花,燦爛繽紛。
正常人見著這邪物,怕是要躲開,但這樵夫,卻迷迷糊糊的湊了過去。
窩在樹下睡了一覺,他夢見有艷麗女子癡笑近身,引他交媾,于是,他交了。
第二天再去一趟,又交了。
第三天再去一趟,交了兩回。
第五天…病倒了。
胡麻過來看了,便知道問題所在,那桃花明顯有異處,但距離莊子已經很遠,自己才懶得跑出三十多里地去除了她,便只是用一縷爐火,幫他除了體內積於的邪氣,然后囑咐他補著身子。
臨行前,這樵夫生出了一股子額外的力氣,抓住了胡麻的手:“小老爺,我還能好嗎?”
“當然能好,你放寬心,養著就是了。”
胡麻笑著安慰他。
這世間邪祟,害人方法多樣,有的害命,也有的是執念所驅,有的是汲人陽氣。
這樵夫遇到的是好的,不害他的命,只竊他一身生氣。
其實真要養起來,也不像胡麻說的這么簡單,補藥只是讓他盡快好起來,能劈柴干活,謀生計,但經了這么一遭,他怕是壽命都要短個二十年,但這話就沒必要說出來嚇人了。
聽見自己能好,樵夫更緊緊的拉住了胡麻的手:“那補藥,能開猛點不?”
“我快點好了,好…再去一趟!”
胡麻聽著都懵了,這什么亂七八糟的?
沒有二爺的本事,倒有了跟二爺一樣的愛好是吧?
你當誰都能像二爺一樣非但不傷,反而大補呢?
“不要命就去。”
胡麻只能撂下了一句話:“伱這壽命起碼減了三十年,再去幾回,就剩不下什么了。”
這倒不是唬他,守歲人修性命,自身道行,本就是人之生氣,借此可以估算壽命,而對外人的生氣,也是感知敏銳,大體判斷不會差。
這等人妖交媾,可是極為傷身,以這樵夫為例,他本來就泄了元陽,但平日里勤作,身子倒也健壯,本還有個五十年生氣,交得一次,便損一分,早已傷了根本。
由得樵夫從里面哭,胡麻走了出來,與里長說了奉金的事。
他記住了老掌柜的話,每次除了邪祟,該收的奉金,自然也不會少。
收上來了貼補莊子,給伙計們發放糧錢,也是好事。
至于家里窮,給不上,那不用胡麻操心,里長就把這事辦了。
胡麻能做的,也只是不催,不敲詐而已。
講妥了,也拒絕了里長留下來用飯的邀請,胡麻慢慢的踱步回莊子,剛到了村口,卻聽見一陣撥浪鼓的聲響,遠遠的見村頭小河邊,正有個挑了擔子的貨郎在招徠著生意。
想到了答應過那位禾妹子的胭脂水粉,胡麻便轉向走了過來。
遠遠的就見著這貨郎身邊圍了不少小孩,紛紛羨慕的看著筐里的糖果與甜食。
這些貨郎走街串巷,偶爾也到村里來,兩邊的擔子里,都是好東西,有針頭線腦,也有茶碗瓶罐,甚至還有糖果與罐罐饃,雞撣子及醬醋油鹽之類的,可說是村鎮之間的行走百貨鋪子。
一聽到撥浪鼓聲響,家里有需要的,都趕緊走了出來,有就要,沒有也跟貨郎說一聲,讓他下次帶來。
如今這貨郎,看著應該是照顧完了這村子里的生意,正準備收拾挑子離開。
大人們都走了,只剩了小孩子還饞兮兮的不舍得挪步。
但貧苦家庭,也沒幾個真舍得給娃買的,饞就饞著,長大了就不饞了。
“不要伸手搶,誒,鼻涕也別抹我身上…”
“乖乖站好,都有糖吃…”
胡麻過來的時候,正趕上這年輕的貨郎拿了糖果,逗著流口水的小孩子,胡麻看到,他竟真的拿了一塊焦黃的糖棍,遞給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然后又拿了一塊逗其他人。
“你倒小心,他們爹娘不認,你可收不回銅板。”
胡麻走了過去,忽地開口笑道。
“嗨。”
那貨郎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卻是個身材壯實,天生帶笑臉的青年,向胡麻笑道:“不收銅板的,今天生意好,就剩了這點子東西,逗逗小孩子玩就是了,我也等賣完了好早點回去呢。”
“我打小就跟孩子親,送他們吃了,也不心疼,這位小老爺,不知想要點什么東西?”
他卻是見胡麻穿著干凈的衣衫,腰間扎了青色布帶,腳上蹬著青布面子千層底,知道身份不俗,便直接叫老爺。
胡麻也不多聊,只是笑笑,道:“胭脂水粉,你這里可還有?”
“有。”
這貨郎忙蹲下,從筐里翻出了幾個木盒盒讓胡麻挑。
胡麻隨意挑了幾個,付了錢,便揣進了懷里,回了莊子。
如今天色將晚,胡麻安排了巡夜,卻見那位吳禾妹妹,一直沒有露面。
就進了內院,找到那位老仆,讓他把東西交給師妹。
自己則是在莊子看了看活計都安排的不差,又吃了晚飯,等到巡夜的伙計們都回來了,他便帶上了紅木劍和周大同的腰刀,領了小紅棠,緩步出了莊子的門。
趁著夜色,又走了七八里路,竟是又回到了白天來的村子,借了月色,到了村口,在河邊的老柳樹下面坐了,默默的閉目養神。
四下里一片漆黑,雖然頭頂有些月亮,但他坐進了樹影里,卻是誰也看不見。
如此,等了約一兩個時辰,夜色更深了。
身在荒野村頭,又值冬月,蟲鳴鳥叫聲也聽不見一聲,村里牲口貓狗也睡得深沉。
這當真是一點動靜也聽不到,如同被這個世界遺忘了一般。
胡麻心里想著,再等一個時辰,便回莊子。
但也就在這時,村子外面,卷起了一陣涼風,隱約間,似乎傳來了些許撥浪鼓的響動。
那聲音極遠,極輕,混在了夜風里,幾不可聞。
胡麻睜開了眼睛,向著撥浪鼓傳來的聲音看去,卻只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只隱約有風刮了起來,陰冷逼人,在鄉間小路上嗚嗚旋轉,讓人下意識的便生出了些許幽寒瘆人之意。
再轉過頭來,倒是微微皺眉。
隱約看見,村里的土路上,竟出現了幾個蠕動的小點,慢慢的靠近。
胡麻穩坐不動,也拉住了好奇的小紅棠,只是默默的在樹下盯著,不多時見那幾個小不點,從自己身前走過,赫然便是幾個迷迷糊糊的小孩。
他們仿佛還在睡著,眼睛閉了起來,伸出了兩只肥嘟嘟的小手,在夜里,摸索著向前走來。
倒如夢游一般,腳步與姿勢都顯得有些蹣跚,搖搖晃晃,偶爾還跌一跤,但腳步卻不停,排成了一條線,慢慢向村外走去。
村子里面,無燈無燈,雞犬不鳴,大人早已睡著,誰也不知道,這群孩童跑了出來。
“呼…”
胡麻等這群小孩從自己身前經過,才輕輕吁了口氣,握緊了橫在膝上的木劍。
“去,回莊子把周大同叫醒,告訴他…”
他低聲囑咐了小紅棠,一一說清楚了,這才持劍站了起來,遠遠跟在了那群孩童身后,步步深入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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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