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命?”
旁邊的楊弓與徐管事聞言,皆是吃了一驚,顯然對這類的事情聽得不多。
“是刑魂門道里的一種手段。”
青衣老頭子放開了搭著胡麻脈門的手,仔細打量著他,口中道:“在一些東西上施法,丟到了地上,誰若撿了去,誰就被買了命,有些大邪祟或是陰物想要娶親,也會用這種辦法。”
“但這小子中的可不是簡單的買命手段,他這是遇見高人了。”
“這些人把普通的紙錢,用秘法煉過,便有了買命之能,與人斗將起來時,便將那紙錢往人身上一灑,被紙錢砸了頭,就會被人買走了命,這小子…”
“…你之前怕是吃過血食丸吧?道行超了一柱?”
胡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忙道:“是,早先為會里立了一功,娘娘賞了三顆血食丸。”
“我吃了,道行便有了突破,但如今…”
“虧得是你道行破了一柱,才保住了一條小命。”
青衣老頭子道:“否則的話,你這條小命,早就完全被人買走了。”
“啊?”
旁邊的徐管事與楊弓,表情都有些慌亂。
胡麻也跟著他們慌亂,但心里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氣,自己什么狀況,其實自己最清楚,怕的只是瞞不過會里的高人。
如今聽這老頭子說了,這份擔心便過去了,看起來情況兇險,實際上只要后面血食跟上,這身道行很快就會回來,也沒有其他的影響。
但他心里明白,徐管事他們卻不懂,忙問老頭子:“這怎么辦?”
青衣老頭子臉色深沉,低低的一嘆,道:“沒辦法了,他被紙錢買了命,天門處開了一個口子,孤魂野鬼都會找上門來,我必須把這個口子給他封上,但這個活可不容易…”
“…只能用我祖傳的膏藥了。”
“…老徐,我這可是瞧伱的面子,回頭三顆血食丸,你少一顆我都虧。”
“啊?”
聽得這句話,在場的三人卻是又驚又喜又傻眼。
驚的是徐管事,冷不丁聽到這青衣老頭子居然要三顆血食丸,已經被嚇到了。
喜的是楊弓,總算有法子救了胡麻。
但眼傻的卻是胡麻,因為…這老頭子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嘛!
這紙錢買命,買的就是那一刻,買完就完了。
所以老頭子說自己幸虧道行深才沒丟了小命是對的,若真換了一個性命不足一柱的人過來,這三張紙錢,確實能將人的命買走,道行空了,人也就死了。
可關鍵是,若是沒有買完,那也沒有后續的,根本沒破了個洞的說法。
這老頭子胡說八道,是…推銷他的膏藥呢?
“膏藥呢,快拿來…”
這時候楊弓已經忍不住了,道:“不就是三顆血食丸?我給了。”
“不行不行…”
胡麻忙道:“三顆血食丸,這…這也太貴了吧?”
“貴?”
徐管事與楊弓,連同這個青衣老頭子,同時看向了胡麻,一臉嚴肅:“救命的事呢,還貴!”
胡麻頓時為難,想說又說不出來,只好道:“我可還不起啊…”
“什么時候了還在這里說笑話!”
楊弓道:“自家兄弟,我哪里要你來還?”
這話說的,胡麻感動倒是很感動的,但就是有點憋的難受,只好把眼神看向了青衣老頭子,道:“老先生給便宜一點…”
“罷了罷了,當我給紅香楊師兄一個面子,要你兩顆就是了。”
青衣老頭子擺了擺手,道:“且先坐著,我去把膏藥取來,火上烤一烤,貼在他腦門上,封了他的天門,這命便不會被買走了。”
這一下子場間卻是兩喜一惱。
喜的是徐管事和楊弓,一個喜不用自己出血食丸,一個喜胡麻有救。
惱的是胡麻,這老頭子真是在唬人啊…
要說一個人心里的秘密太多了也不好,遇見騙人的,心里氣,卻說不出來。
自己雖然知道怎么回事,但卻不能說什么,畢竟理論上,自己如今不該懂這些,也只能裝著懵懵懂懂的樣子,任由這個青衣老頭子滿口糊言,從自己兄弟這里坑走兩顆血食丸…
回頭等這一貼膏藥貼在腦門上,這是封了天門嗎?
這是冤大頭啊!
…胡麻很快便把膏藥貼到腦門上了。
不貼不行啊,老頭子對了自己又是念咒又是比劃,看起來真的是非常敬業。
照人家話說,這是違背了祖師爺的決定,把自家好東西拿出來給外人救命的呢…
“記下你了。”
胡麻也只能暗暗想著,自轉生以來沒吃過這么大虧,你是頭一個。
“這下好了…”
倒是楊弓與徐管事見著胡麻腦門上貼了這塊膏藥,終于都放下了心來。
尤其楊弓,一點也沒察覺自己做了冤大頭,一臉的喜色。
“哎呀…”
但還不等他們說話,便聽見院子里一聲驚叫,旋即一個聲音道:“是他,真的是他。”
“我的娘嘞,他來了…”
“姐夫,快,快去叫我姐夫,他真的來啦…”
屋里正說話的人都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去,便見是一個穿了青衫的漢子,他胡子拉碴,好像幾天幾夜沒睡過。
這時候眼睛里滿是驚喜,死死的盯著胡麻看著,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卻不是別個,正是當初跑到了青石鎮莊子上去歷練,卻又被抓了壯丁的孫牛子。
胡麻皺了皺眉頭,道:“這怎么著,他似乎挺開心?”
楊弓陰森森的,刷的一聲拔了刀出來,道:“我挖出來瞧瞧,是不是真的開了心。”
“啊?”
那孫牛子最怕楊弓,連滾帶爬的跑了。
就連徐管事,也忙拉住了楊弓,搖了搖頭道:“現在誰也動他不得。”
說著轉頭看了胡麻一眼,似乎欲言又止,本想說胡麻回來的不是時候,但想到了胡麻剛剛那個傷勢,卻又說不出來,因為他中了那等邪術,若是不回來,不一樣也得死在外面?
“咳,呆會有討厭的人過來,我先回去了,你們聊著。”
青衣老頭子見了,也忙拎著自己剩下的膏藥起了身,向他們擺擺手,自去了。
一時屋里只剩了胡麻、楊弓、徐管事,倒是安靜。
楊弓皺了眉頭向徐管事說道:“人都已經定下了,改不了了吧?”
徐管事則是皺起了眉頭,似乎也拿不準。
胡麻清楚是什么事,但卻裝著一臉疑惑,道:“你們在說些什么?”
徐管事看向了胡麻,低低的嘆了一聲,道:“我剛剛就想跟你說,你之前出去,其實是好事…”
“雖然說吧,你那掌柜的位子被人算了,但偏偏躲了一劫,還私下里跟人說你是個好命的,沒想到繞了一圈,竟是又回來了,沒瞧見現在這陣仗?”
“正是會里最不太平的時候呢!”
胡麻微微凝神,道:“我回來的路上,倒聽說了一些。”
“咱紅燈娘娘,正與人斗法?”
“不是紅燈娘娘與人斗法…”
徐管事看了楊弓一眼,才壓低了聲音道:“是紅燈娘娘會與青衣幫斗法,一幫出了十個人,每天斗一場,如今已經過去了七天。”
“咱家娘娘,倒是只贏了三場,反而是青衣幫,贏了四場,現在滿會里的人都人心惶惶呢…”
胡麻吃了一驚,忙道:“怎會如此?”
“我路上也聽江湖人提到斗法的事,但所有人都說青衣幫比咱們差得遠,哪來這么大本事?”
“因為青衣幫已經瘋了。”
徐管事道:“我瞧那幫子拜惡鬼的,為了贏這一陣,家底都掏出來了。”
“況且這封戰書是他們下的,咱會里不能不能接,這樣一來,他們準備的時間也比咱長,倒想出了一些陰人的招,請來了不少能人。”
“可付出這么大代價,就算他們贏了,這兩三年的血食,也得填進去。”
“重點是昨天那一陣。”
楊弓道:“本該我們贏了的,但實在是沒想到,被對方陰了,竟虧了一陣。”
胡麻正色起來,道:“你們說說,我只知道在斗法,卻不知具體。”
楊弓與徐管事對視了一眼,便還是由徐管事講了出來。
胡麻細細聽著,雖然早就在二鍋頭那里知道了些許,但了解了細節,也頓時心驚。
“青衣紅燈斗法,其實,就是兩個血食幫斗法。”
徐管事說的與二鍋頭說的大差不差,只是二鍋頭說的時候,更加的直白一些:
“那血食幫斗法,斗的是什么?”
“是掌柜,供奉。”
“你別瞧著紅燈娘娘與青衣惡鬼的名聲大,血食幫也以它們命名,但他們其實就是幫上面人看著這兩個血食幫的,真正血食幫的主體就是這些掌柜,供奉,以及靠了血食吃飯的弟子。”
“所以,這斗法,可不是兩幫人拿了刀子上去拼,而是要一一的把本事亮出來。”
“真到了拼的時候,上的反而是紅香弟子了。”
“而這一次斗法就是如此,青衣幫向紅燈會遞了戰書,要雙方亮亮本事,確定幾個大血食礦的歸屬,因著兩邊的祖宗,都有輸不得的理由,所以雙方都下了血本。”
“咱紅燈會,準備時間短,出的人是各莊子里掌柜選出來的。”
“青衣幫,出的卻是他們各路請來的供奉。”
“咱們這次的虧,就吃在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