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巴哈姆特之困
“希里還有湖仙，你看傳送這么消耗時間中間又什么都做不了，不如我在途中講個故事給你們聽，你們看怎么樣？”沈言眨眨眼睛說道。
“好啊，好啊。”希里和湖仙心領神會，立刻同時開啟了十倍慢動作模式。
傳送很耗時間？小屋里的老龍愣住了，凡人還有這種玩法？他簡直啼笑皆非。“唉，人心若是壞了，連血脈天賦都扭轉不過來。”可猶豫了幾秒鐘，老頭還是誠實的豎起耳朵。
老龍一生很少背后罵人，但這次例外。因為沈言給他的感覺很熟，就像坑過他的那幾位…此子未來不可限量？他知道沈言想說什么，但他想聽聽這家伙是怎么評價他的。
果然，他聽見沈言的故事開頭說：“從前有一位熱愛生活、熱愛旅游的龍，他的名字叫巴哈姆特…”
沈言邊說邊跟著希里通過一個個小世界傳送，但這一小團的世界全都在巴哈姆特的領域內，世界不是阻礙，他只要專心總能聽到。開始老龍抱著姑且一聽的心態，可隨著沈言的講述，白金龍巴哈姆特仍不由自主的跟著敘述陷入到回憶之中。
因為沈言說的太詳細了，有些…是他準備帶到棺材里的秘密。
巴哈姆特是史上唯一一條白金龍，他的來歷無從考證，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因此當巴哈姆特還是青年龍時，他總是被目視者當成白龍，而且當時他的吐息也與“寒霜吐息”非常類似，于是連他自己都是那么認為…眾所周知，五色龍邪惡，金屬龍善良。而白龍就是邪惡且智力低下的龍，就連五色邪龍的另外四種都很想把這群弱智從龍族中踢出去，因為他們拉低了龍族的平均智商。
血脈高貴卻出身“低賤”，堅持善良卻被邪惡環繞。
當時龍族靠著殘暴統治世界，而巴哈姆特卻喜歡變形成精靈的樣子，偷偷在大地上游歷。他與精靈、矮人等種族平等相處，并與很多人結為朋友，譬如科瑞隆、安格芮絲等等…許多年后，在朋友們的鼓勵下，已經成為強者的巴哈姆特站了出來。他高舉旗幟，團結龍族中善良向往和平的金屬龍，反抗五色邪龍的殘暴統治和對大地上各種族的迫害！
后面的歷史我們都知道——這場戰爭持續了幾千年，無色龍與金屬龍徹底結下死仇！然而在龍族內戰方興未艾之時，大陸上突然出現“屠龍藥劑”的配方并廣泛傳播！
猝不及防的巨龍被成群屠殺，連續大敗，最終被精靈和矮人聯合起來一腳踹下王座！
而巴哈姆特與科瑞隆的友誼也到此為止…
說是誰錯了，可能誰都沒錯。巴哈姆特反抗的只是龍族對內部不同種類的巨龍，以及其他種族的壓迫，但他從未反對過龍族統治世界這件事！他追求的是以龍族為主導的各種族平等，而不是出現“屠龍藥劑”，致使龍族數量爆減95！
可科瑞隆等人不同，巨龍實在太強大了，從出生就是…普通精靈根本無法抗衡。當時科瑞隆還只是中等神力，而強大神力的龍族高達一打！所以一旦有機會，他絕對不吝于下死手！
從那以后，兩個人分道揚鑣。
雖然還有龍族信仰善龍之神巴哈姆特，但隨著龍族退出歷史舞臺，白金龍已不再熱衷傳教。他很少回應祈禱，甚至連教會也很少關注。到后來，甚至連費倫的諸神都多年不曾得知巴哈姆特的消息，他已經不知又到多元宇宙的哪個世界旅行。巴哈姆特一直是弱等神力，可如果一味他跟泉水女神一樣要欺負，那可大錯特錯了！
白金龍的戰斗力，就算是科瑞隆都有些發懵。
神力等級的評價相當粗疏，就像34級大德蜜雪兒，誰敢在她面前說一聲“區區傳奇”？
仿佛命中注定，在許多許多許多年后巴哈姆特來到了多元宇宙的邊緣，虛空的界限。
他親眼目睹了無數位面被甩向多元宇宙的邊緣，被虛空混沌吞噬——有自身走向衰亡的，有尚未發育完全的，還有從半位面成長為規則完整的位面，但卻再沒機會更進一步的…它們就像多元宇宙自身造血機制制造出來的殘次品、廢品，而混沌就像無所不吃的垃圾桶。
管理多元宇宙的人感覺不需要，繼續成長下去還占用資源，自然往垃圾桶隨手一丟。其實只要不拉著，那個位面千萬年后會自己就會飛向混沌…
游覽至此的巴哈姆特，看到了這一畢生難忘的景象！
并不是所有廢品的世界都死寂一片，有的仍然誕生出繁榮的文明。當被虛空吞噬時，一整個世界的人奮起反抗、向神祈禱、最終卻只能哀哭著走向死亡…甚至死后還要以身為柴薪，傳一下火，試圖重新點燃整個世界。
那情景太過震撼，以至于巴哈姆特完全無法釋懷！
善良折磨著他的內心，最終，他在虛空前攔下了這樣一個世界，然后更多，越來越多…最終懷抱中變成了一個小世界的集合。那段時間巴哈姆特開心極了，他像搭積木一樣調整著這些世界的位置，殫精竭慮、極盡巧思！他成功的讓這些世界彼此融合——有缺陷的位置朝內，最厚的部分朝外，形成了新的世界晶壁體系和循環體系！
那一瞬間，巴哈姆特的成就感抵達巔峰，他完全不依靠信仰就順利晉級為高等神力！
至此，巴哈姆特開始堅信，信仰并不是神力的唯一來源，甚至可能是最差來源！真正的強大者——例如艾歐和環城女士，應該都是通過構筑世界的方式才成為的神上神！
而他，巴哈姆特，將超越科瑞隆，成為第三位！
可隨著世界群逐步穩固，白金龍不但沒有清閑下來，反而日漸焦頭爛額。
這些世界被拋棄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有那深層次的原因并非一眼就能看出來。隨著時間推移，這些世界漸漸暴露出無數的問題——有的世界忽然爆發病毒，并向周圍世界蔓延；有的世界科技樹點歪，把自己跟機械組合到一起，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還有的世界作死的開發滅世武器…
巴哈姆特是忙了東面忙西面，壓下這頭抬起那頭。
偶爾有幾個順利發展的世界，卻因為太順利自我滅亡，或快速開發出跨世界法術準備進入別的世界。
每個神最后加入“老莊”學派練習無為而治，都是被迫的…管不過來！實在是管不過來！白金龍最后也只好放挺，任憑那些世界隨便搞！只要不搞死整個世界就當沒看見…沒想到這么一來，真正走向毀滅的世界反而沒有想象中那么多。
雖然確實有些世界步入了死亡，但更多的世界卻在自我救贖后重獲新生！再度綻放出勃勃生機！
巴哈姆特又悟了…原來，人類的自我發展才是王道——干涉越多，結果越差！
等等，“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那句話是誰告訴我的來著？現在去打死他還來得及嗎？
自覺又領悟了一條真理，正歡欣鼓舞的巴哈姆特，在虛空中發現了一支流浪的船隊…一群來自費倫的放逐精靈。如果他放任不管的話，這些精靈會直接飛出多元宇宙邊緣，最終被虛空吞噬。于是白金龍引導他們，讓這群精靈來到了他的世界。
當定居之后，這群放逐精靈從此自稱艾恩·艾爾。
然而艾恩·艾爾精靈與那些不良品世界發展出來的文明截然不同！他們來自高等魔法文明的世界，擁有龐大的人口基數的同時，魔法技術也保存的相當完整。
盡管世界群中發展出的文明同樣多姿多彩，但從絕對對比上來說，上方存在著幾個代差的距離！一頭老虎闖進了羊群里，差距大到根本無法彌補！
巴哈姆特憂郁的凝視著這一切，尤其是艾恩·艾爾精靈起手就建造世界之門！他的心情是復雜的…他相信文明的自我調節能力，但又對艾恩·艾爾精靈的破壞性憂心忡忡。
他曾幾度降下神諭，試圖阻止精靈的擴張腳步。然而這些精靈都敢違抗科瑞隆的意志，他們是比黑暗精靈更加極端的叛逆（黑暗精靈信仰蘿絲）！他們不相信神，或者說…離開科瑞隆后，他們認為自己就是神！所以，巴哈姆特的神諭被完全無視，甚至讓艾恩·艾爾的征服之路更加狂熱。
他們飛速的擴張到上百個世界，幾乎占據了世界群的大半，任何被他們看著不順眼的文明都被隨手毀滅…巴哈姆特的心都涼了。
這世界群就像一個精致的模型，看起來非常堅固，其實隨便抽出任何一根木條都可能導致整個模型坍塌并毀于一旦。艾恩·艾爾精靈，完全是拿費倫的經驗套在這邊的世界上，卻不知道這邊比費倫脆弱無數倍。
隨著破壞越來越嚴重，世界開始進入崩潰階段，虛空入侵，混沌之風吹起。陷入自我糾結的巴哈姆特摧毀了世界之門，封印了艾恩·艾爾種族的天賦，然后用身體擋住混沌之風，阻止虛空的蔓延。
于是世界開始1S、1S、1S…
他眼睜睜看著世界一步步邁向滅亡，可期待中的“自我救贖”卻始終沒有到來！當世界僅剩最后一點點希望，希里，仍有艾恩·艾爾精靈想抓住那點希望，將她變成新的世界之門！哪怕世界都快毀滅了，他們仍在想著征服別的世界！
巴哈姆特徹底絕望了…他終于明白，原來當文明的破壞力超過某個界限之后，一個錯誤的決定就能讓世界萬劫不復！根本不存在文明的自我救贖！
畢竟自我救贖的前提是，還有東西可以救…
這時候老龍終于明白，為何艾歐自顧自的調整世界架構，從不征詢任何神的意見！不符合新的規則，那就去死！永遠這么直接；也明白了環城女士以殺戮制造平衡，雖殺戮千萬，卻始終保持中立。甚至就連老友科瑞隆，優雅的精靈族也始終不曾包容“不同意見者”，不同的精靈要么自己離開，要么被驅逐。
為了永恒的利益，他們剪除起枝杈來毫不手軟！這才讓他們配得上一個宇宙、一個種族的資格。而他正相反，面對艾恩·艾爾種族無數次猶豫，該辣手毀滅時卻坐視蔓延，最終錯過了挽救世界的機會。
所以老龍才覺得丟人，才覺得自己才是毀滅世界的真正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