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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反應

  胡先生想到昏迷的俞閣老,瞥了一眼亂成一團的俞夫人等人,又看了一眼臉色灰壞眼底卻閃過一抹毅色的費氏一眼,略沉思了片刻,這才低聲道:“那個姓郭的,是丁丑年的進士。”

  費氏臉色大變。

  如果對方是尋常百姓,民告官,不管有理沒理,進了衙門先打二十大板。很多還沒有開口,就死在了這二十大板上。因而縱然是血海深仇,等閑人也不會去告官。若對方是進士及第,就有資格坐在堂上問話,不傷筋動骨的,告一次不行,告二次,告二次不行,告三次。縣里斷得不滿意,就告到州里;州里不滿意,就告到府里…有的,為了一口氣甚至會告到大理寺。那被告的人就算是有理,這樣一層層的告上去,名聲也完了。

  胡先生見她明白厲害關系,看她不由的高一眼,想了想,索性低聲道:“姨娘等會勸勸夫人,要早做打算才是。”

  “多謝先生指導。”費氏聲音發顫地給胡先生曲膝行了一個福禮。

  胡先生拱了拱手,出了耳房。

  費氏幫著束媽媽把俞夫人抬到了一旁羅漢床上,用冷帕子給俞夫人擦了臉,俞夫人幽幽地醒了過來,在人群里找著俞槐安:“德圃呢?他現在在哪里?”

  俞槐安忙上前兩步,低聲道:“我這就去找大爺。”

  俞夫人點了點頭,叮囑他:“讓他快回來,就說老爺昏倒了。”

  俞槐安應聲而去。

  俞夫人就看見費氏端了杯熱茶過來,她不由問:“大奶奶呢?”

  眾人的目光朝臨窗的大炕望去。

  范氏正伏在墨篆的肩頭小聲的哭泣。

  俞夫人心頭頓生無名之火,拿起費氏遞來的茶盅就朝著范氏砸了過去:“你嚎什么嚎?德圃還沒死呢?我俞家好好的運道,都是讓你給哭沒了的。”

  范氏避之不及,滿盅的熱茶潑在了她的身上。手背燙得通紅,她卻吭也不敢吭一聲。強忍著傷心,擦了擦眼淚。

  墨篆看著眼眶都紅了。

  俞夫人猶不解恨,道:“你公公昏迷不醒,你婆婆臥病在床。你倒好。只知道哭。難道你娘連端茶倒水也沒有教你嗎?”

  范氏心里暗暗生苦,忙起身親手幫俞夫人重新沏了杯熱茶。

  俞夫人就要她去看看俞槐安回來了沒有:“現在德圃有事。你也不知道關心關心!”

  這本是丫鬟、小廝的事,現在卻指使了她去做,明擺著就是給臉色她看。還要給她扣上一頂對丈夫冷漠的大帽子。偏偏她還什么也不能說。

  范氏臉色發青地去了外院。

  俞夫人則招了費氏問話:“那個閔氏…你覺得她人怎樣?”語氣倒比對范氏要溫和。

  費氏微機微一愣。苦笑道:“夫人您有所不知,我一邊是大爺,一邊是大奶奶。親近了閔氏,對不起大奶奶。疏了閔氏,對不起大爺。只好做那睜眼瞎。每次把大爺托付的事交待清楚了就走,哪里還敢和閔氏多說話?”

  俞夫人很是意外,還想問什么,有小丫鬟跑了進來:“夫人,老爺醒過來了。”

  “真的!”俞夫人滿臉驚喜,提著裙子就朝書房奔去。

  丫鬟、婆子呼啦啦都跟了過去。

  御醫重新診了脈,開了方子,吩咐靜養,就起身告辭了。

  俞夫人忙吩咐人去煎藥,關心地問他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杯熱茶,想不想吃些什么,提也沒提俞敬修一聲,就怕丈夫再次怒火攻心昏過去。

  俞閣老就問起俞槐安來。

  “我讓他去找德圃了。”俞夫人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丈夫的臉色。

  “也好”俞閣老微微頷首“我正好有話要問他。”然后神色一肅,道:“我有話跟你說。”

  束媽媽忙領著屋里服侍的丫鬟、婆子退了下去。

  俞閣老低聲道:“那姓郭的不過是個小小的縣丞,因為閔氏家道中落,就要退親,可見這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他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兒子,但為了這個兒子,卻敢到大理寺去告德圃,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我想來想去,除了趙凌,沒有別人…”

  “怎么會這樣?”俞夫人面如土色“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他們過得好好的,我們也沒有惹他們,他怎么還死死的抓住不放啊?”

  “你先別埋怨。”俞閣老低聲道“聽我把說話完。”

  俞夫人“嗯”了一聲,安靜地望著俞閣老。

  “那趙凌既敢慫恿著姓郭的告狀,想必證據確鑿,我們在這上面是找不到破綻的,現在唯一之計,就是走通大理司…”

  俞夫人聽著眼角一跳:“您是說,打點大理寺的人?”

  俞閣老微微點頭,聲音壓得更低了:“家里還有多少錢子?”

  “有一萬三千四百五十兩銀票。”俞夫人道。

  “太少了。”俞閣老道“你想辦法湊三萬兩銀子。”

  丈夫有了主意,在兒子的生死關頭,俞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湊銀子。”

  俞閣老點頭,吩咐俞夫人:“請吳先生過來。”

  俞夫人應了聲“是”門外傳來俞槐安的聲音:“老爺,夫人,小的回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慌張。

  俞閣老和俞夫人兩人聞言心中俱是一沉。

  “進來說話!”俞夫人話音剛落,俞槐安就沖了進來。

  “老爺,夫人,不好了。”他滿頭大汗地嚷道“大爺被大理寺的人給帶走了…”

  “你說什么?”俞閣老滿臉的震驚。

  俞夫人更是身子一軟,說都說不出來。

  “是真的。”俞槐安哭喪著臉“不僅大爺被帶去了大理寺,就是閔氏和閔氏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都帶了去,聽人說,奉命買兇人的。就是閔氏的乳娘…”

  “這個孽根!”俞閣老又氣又急,差點閉過氣去。

  俞夫人回過神來,緊緊地抓了俞閣老的衣袖:“不是要先傳訊的嗎?怎么突然就抓到了牢里去了?這肯定是那趙凌的陰謀鬼計,他既能買通那姓郭的,肯定也能買通獄卒。”說到這里。她打了個寒顫。,若苦地哀求俞閣老。“老爺,您可要救救德圃啊!”

  “他也是我的兒子!”俞閣老望著妻子,無可奈何地道。“他出了事。難道我就不心痛?”又道“現在只怕三萬兩銀子不夠,你想辦法再湊二萬兩銀子,一共五萬兩。我去趟大理寺。”

  “好!”俞夫人忙不迭地應了,她留了貼身的丫鬟照顧俞閣老。自己和束媽媽請點細軟去了。

  束媽媽擔心道:“當鋪的最會逢高踩低,知道我們急需銀子,這些金銀首飾只怕當不出好價錢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俞夫人望著匣子里蓮子米大小的紅寶石頭面,狠了狠心,蓋上了匣子,放到了要當的金飾首飾那邊。

  “要不”束媽媽道“跟大奶奶說一聲吧?那邊怎么著湊個一萬兩銀子…”

  “不用了。”俞夫人道“他們還要過日子,我們也還沒有要動兒子、媳婦私房錢的地步。”

  束媽媽聽了忍不住小聲嘀咕:“您的銀子肯定是大爺的,可大奶奶未必和大爺一條心,她的銀子不一定就是大爺的…”

  俞夫人收拾東西的動作一滯,臉色陰了下去。

  她慢慢地坐在了炕邊,道:“你去把大奶奶叫來。”

  束媽媽愣了愣,這才去叫了范氏過來。

  俞夫人指著炕頭讓她坐了,把俞敬修的情況告訴了范氏,最后道:“…現在正湊銀子準備打點大理寺的人。”

  范氏的眼睛早就落了下來,她一面擦著眼淚,一面責怪著閔氏:“定是她慫恿的。可憐大爺為了她,竟然連父母之命都不聽了。大爺的名聲,就是斷送在了她的手上…”

  俞夫人一言不發,靜靜地坐在那里聽著。

  范氏說了半天,見俞夫人沒有反應,忙打住了話題,道:“娘喊我來,有什么事?”

  “也沒什么事。”俞夫人道“就是跟你說說。”

  范氏紅著眼睛吸了吸鼻子,道:“娘,先前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和德圃置氣。德圃回來了,我會和他好好過日子的,不再讓爹和娘為我們擔心了。”

  俞夫人聽著,眉宇間閃過一絲失望,道:“你還有沒有什么跟我說的?”

  范氏想了想,道:“娘,您是怪我沒有好好照顧德圃,讓德圃年過三旬還膝下空虛吧?我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俞夫人打斷了她的話,語氣略帶著幾分不虞“現在家里沒有這么多銀子,你看你那邊還有多少銀子和細軟,先把打點大理寺的銀子湊齊。”

  范氏傻了眼,張口結舌,半晌才道:“我那里也沒有多少了…珍姐兒那邊常用藥…”

“也就是救救急。”俞夫人說  著,語氣越發的冷淡了“過兩天,槐安會回趟南京。你那邊,有多少就拿多少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范氏還能說話。

  她低低地應了聲“是”回去拿銀票和細軟去了。

  “真讓你說對了。”俞夫人望著范氏的背影,目光刀刃般的鋒利“我的銀子是德圃的,她的銀子未必就是德圃的。”

  束媽媽不敢搭腔,低下了頭。

  范氏拿了兩千兩銀票和幾件俞夫人賞的首飾,向俞夫人解釋道:“沒想到會有急用,平日大手大腳的,只余下這些銀票。至于細軟,也只有夫人賞我的值些錢。”

  俞夫人只掃了一眼,就讓束媽媽收下了。

  想讓情節緊湊點,刪了又刪,更新的時候有點晚…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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