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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黛敏銳察覺到此人絕非等閑,起碼莊無血等人肯定是認得這廝的,因為除了莊無血瞇著眼不說話之外,身后八人修養不夠,一個個都如臨大敵,手掌都扣住了腰后佩刀,似是對這伙人忌憚又厭惡。
也有讓文武百官聞之變色的監察院都忌憚厭惡的?
來者到底何人。
明謹卻不理會對方昭然的調戲跟隱藏的怪癖,只清淺道:“千機大人也是來烏靈調查小侯爺被殺之事的?”
原來這人叫千機,聽起來不像是正經名字,倒像是取的別稱。
她謹慎克制,不肯犯錯,奈何今日遇到的人物一個比一個狂放乖張。
“區區一個二品軍侯之嫡子,又無官職在身,被殺了怎么會讓我們來呢。”
這陰陽怪氣的,自然是說給別人聽的——沒資格動用我們來,那來的人又算什么?
連謝明月都頓悟了——這監察院跟這伙人有仇啊。
監察院的人果然憤怒了,有一個還想嘲諷回去,卻被莊無血抬手攔下。
不讓反擊?
自然不是了,他要自己來!
“呦呵,那幾位爺來此地是來游山玩水的?不過這烏靈風水是真不錯,特別是鸞溪澗,那齋菜聞著都香,若不是趙小將軍非要賭謝二姑娘家的大門,我們都想在山里吃個飯。”
聽起來是很正常的一番話,可問題在于他們發現千機身后那些人臉色也變了,手一招,袖口下面出現各種各樣的靈巧兵器。
三言兩語就有如此效果?那可真刺激啊!
不過哪里有攻擊性了?
謝明月都震驚了,來回看兩邊人。
而已經低調很久恨不得自己現在就帶兵出城的趙景銘跟想直接回家關門的謝明謹也很無語。
昭國最惹人討厭跟忌憚的兩個部門,他們一個也不想招惹。
所以明謹不說話了,可莊無血此人太缺德了,愣是又補了句:“我想,這還是跟你有關,對吧,謝二姑娘。”
明謹:“.....”
千機笑了笑,桃花眼頗冷俏,“謝二姑娘不用緊張,我來找你啊,是好事。”
莊無血挑眉,若有所思瞥過明謹。
能讓這個不男不女的狗玩意兒親自來,也就兩個人有這樣的本事,其中一個就是....
其實明謹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只是還沒確定——這種不安感,這種預兆,早在此前就有,如今終于用有定論了?
本以為要去了都城才能知曉。
而她今日本來是決意不去都城,要離開謝家的。
可如今....
看千機這般姿態,明謹掩下復雜心思,垂下眼,道:“千機大人千里迢迢而來,明謹榮幸甚焉。”
“客氣。”
千機隨即從袖口掏出一個墨黑帶金的卷軸,九爪金龍紋明顯,眾人只一見就齊齊愣松,葉卓兩人為官的反應最快,直接彎了膝蓋跪下了,其余人這才醒悟,齊跪了大片。
千機也不管前面誰跪誰不跪,自顧自用纖細陰柔的語調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輔國公謝遠之女謝明謹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宴王年過而立,還未婚娶,當擇賢女與配,恰宴王心悅此女,與朕求賜婚約,值謝明謹待宇閨中,與宴王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謝明謹許配宴王為王妃。”
別人聽沒聽清,明謹沒管,但謝瀝臉色大變,就要出口,卻見明謹轉頭看來,飄來銳利一眼,他一窒。
而明謹這一眼本是警告謝瀝的,卻也瞧見了那頭街道檐下站在馬車邊上的徐秋白。
看一眼,收回,輕描淡寫,不帶情感。
而這一點點時間,千機已經念完,特地往前幾步,走到明謹跟前,似笑非笑道:“恭喜謝二姑娘,本是國公之女,世襲權爵之嫡出,尊貴非常,但日后還能更上一層樓,改日就要叫王妃殿下了。”
他溫柔卷了圣旨,往前一遞。
“謝二姑娘可歡喜”
明謹的目光從對方瑰魅如琥珀的瞳孔掃過,輕巧收回,而后她抬手,輕款袖擺垂落,隨風飄動,而她彎下了膝蓋,跪下了,恭謹出聲。
“臣女謝明謹,接旨。”
這一低頭,掩蓋了她眼底的黯色跟冷寂。
而接住圣旨的手指微緊,骨節在粉白皮肉下,微微泛了纖細青筋。
“欸,宴王?那是什么人?王爺啊,君上的第幾個孩子啊?”
回到家里后,謝明月迫不及待拽著謝之檁問,然后就瞧見對方臉上表情,“你這是什么表情,好像吞了什么屎尿一樣。”
原本謝之檁是震驚加嫌棄——這種事你竟然不知道!你是豬嗎?
而后是生氣。
白皙臉龐爬上潮紅,怒斥:“謝明月,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個千金小姐,什么粗俗的話都說。”
“你喝醉了吧,我們是什么出身自己不清楚,擺什么譜,還有,記得叫姐姐!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謝明月還怕對方不聽,特地掐著嗓子擺了站姿端起來,“爾等謝家子女,當以家規為重,克己復禮,長幼秩序不可忤逆。”
這款兒太眼熟了。
謝之檁愣了下,吐出一句,“狗咬象牙裝象。”
謝明月怒瞪,正要反駁,卻見對方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但還要再補一刀,“真正克己復禮的人在你后面。”
“呵,你還學會虛晃一招了是吧。”
謝之檁冷笑不說話。
謝明月也冷笑不說話。
對視之后,最終,謝明月敗下陣來,轉過身去。
見到了正在不遠處跟芍藥說話的明謹。
主仆兩人顯然私密話。
芍藥臉上有焦慮跟沮喪,但明謹很淡然,好像此前被賜婚的人不是她一樣。
確定那邊聽不到他們剛剛說的話,謝明月松了一口氣,又問謝之檁,“欸,你還沒說呢,那個宴王是君上第幾個孩子啊?”
謝之檁受不了了,捂住她嘴巴拖到假山后面,恨鐵不成鋼道:“君上就一子,已立為太子,但年紀甚小,并非這宴王。”
“啊,那這個王爺是?”
“是先帝之幺弟,如今也才三十許。”
芍藥震驚。
“這么老!”
謝之檁表情一窒,“慎言!”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也是這么想的。”
兩姐弟對視著,默默消化這個難得一致的認知。
那宴王到底是什么人物?
總覺得不是什么好姐夫.....起碼從莊無血跟那個千機那些人身上看出一些貓膩。
這兩個變態明擺著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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