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芍藥驚訝,那不是此前他們遇上趙景煥的地方么,“可是有賊人埋伏在那讓姑娘察覺了?”
她頓時心有余悸起來。
“不是,只是想查查看那位徐先生是不是真那么湊巧,總能撞上我的事。”
明謹笑容和煦平常,卻讓芍藥心中微微緊。
明明那么欣賞信賴徐秋白,可依舊留有戒心謹慎,但凡有可疑,便查了又查。
這才是她侍奉多年的謝二姑娘。
護衛聽從吩咐,下去了。
明謹耳邊聽到謝明月跟謝至臻逗趣聲,正要收回目光,忽見下面山林無端驚起一片山雀。
但也幾乎是同時,懸鐘鳴響。
明謹就看了一眼,聽邊上人說起見山雀如見鸞臨,乃福召,本思索的她當即輕嗤了下,搖搖頭,收回目光。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你們等下這里玩好了,去大殿,莫要亂跑,未時見。”
見明謹把這少男少女信奉羞澀的因果花樹當作好玩的事兒,其他人倍感不自在。
可又攔不住人,只能看著明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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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澗小道,許多花船順水而飄,人都在上面,出溪澗的極少,但也有人已然意趣達成,尋山道而歸。
有些人走原路,極少人走偏門小道。
巧了,這小道溪流正是花船下來所經之處,大概也是習俗,可問題是現在河流通暢的地方被一橫木格擋,所經花船一律被攔下了,一艘艘精致漂亮的都堆砌在那。
棕袍之尾在鵝卵石上拖掃而過,長靴落在一塊光滑石面,精瘦腰肢下彎,修長手指很隨意地撿起一艘花船,拆開簽條看,稍看一眼就扔了。
拆了好些,終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還一撈就撈了三個差不多一起的。
那字體有些丑的,上面直白寫著希望兩個姐姐盡快尋了如意郎君,但都不如她自己將來的郎君好,對了,尤其是討厭的嫡姐,千萬不要被小白臉騙了。
他瞧一眼就沒興趣了,隨手捏圓彈指扔去,只剩下另外兩張。
——希望謝明謹未來的郎君比我的未來郎君官職低,她得對我行禮。
男子瞇起眼,若有所思,再看第三張。
這最后一張....真是希望兩女的愿望反彈么?
——愿家國萬里,海清河晏,愿家人摯友,安好歡喜。
男子將這一行字涼薄念出,忽低低嗤笑。
“祈愿之事,也不過二選一,多求不得,謝明謹啊謝明謹,你怕是也很糾結,可到底貪心了。”
“既要家國太平,又要合家歡樂,哪來這么便宜的好事。”
雖是笑著的,可笑聲如林中魑魅,臉龐越見陰鷙。
也不看地上狼藉的花船堆砌,他施施然離開溪流,上了小道石路,走了兩條小路拐彎時,上方有腳步聲清淡而來。
青衫尾曳垂,袖擺輕揚,獨自一人尋僻靜下山的徐秋白還不知道自己被恩人疑慮調查,只帶著清冷姿態離開此地,這一人行走,周旁無人,倒也清雅,可以好好欣賞美景。
但他轉彎時也看到下面有人影上來,拐彎瞥一眼,兩人身體交錯而過。
徐秋白好似也不在意,但走下幾步階梯,忽皺眉,偏頭往上看了一眼。
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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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謹帶著芍藥跟兩個護衛往懸鐘所在的彌撒殿而去,下面寂非臺是姻緣之地,熱鬧得很,上面彌撒殿卻不是。
它顯得隱晦,且孤獨。
不過剛進殿內。
“謹姐姐是心中有悔,所以特地來此么?”
明謹轉頭,看到邊上寬大的門后走出趙景煥。
后者踱步而出,面上人畜無害,但笑瞇瞇的神態之下總覺得藏著什么。
“能猜到我會來這里,要么小侯爺對我無比了解,知我心憂,要么就是你背后有人提點....”
“謹姐姐總是這般聰明,可你聽過沒,這世上女子,尤其是美麗的女子,若是太聰明,一般都沒什么好下場。”
“我也不聰明啊,否則你家也不會派你來與我接觸了。”
“....”
趙景煥表情微窒,扯出笑,“那不聰明的謹姐姐怕是還不知道為何我來找你咯?”
“為我未來郎君?”
趙景煥目光一閃,“你知道?看來謝大人與謹姐姐說過了,這般好姻緣,謹姐姐怕是極為歡喜。”
“你我兩家為敵,能讓敵人不樂意的姻緣,于我謝家大概真的算好姻緣。”
口舌之爭,趙景煥知自己總落于下風,因此也不糾結于此,“既知我明昌侯府不樂意,你還敢安生與我閑聊,難道你以為就憑你這兩個護衛就能確保你之安全?”
他咧嘴笑,笑意惡劣。
好像此刻才撕破臉,彼時,殿外大門也被竄出的十幾個護衛封住。
這是明昌侯府的人。
趙景煥本期待明謹會露出驚惶之色,卻發現她面色平靜....不對,這個女人心性了得,怕是猜出自己穩得住不奇怪,可為何她的丫鬟跟護衛都這么鎮定?
“你是個意外,我等的其實也不是你。”
明謹蹙眉,有些無奈道:“但因為你的出現,我等的人怕是也不敢出現了,除非對方無懼你帶來的這些人,這對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說完,明謹袖擺一揚,“你也不必問我等候的是誰,左右你也真不敢對我做些什么,戰爭跟開戰是兩回事。你也不過是想告知我都城婚約之事,希望我自己忤逆我父親的命令,毀掉這門婚約,所以不必攔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已要帶人往外走。
趙景煥既有被明謹看透的惱怒不甘,又有見她如此迫切要離開似要躲避危機的驚疑。
“謝明謹,你不會是在誆我吧,若有什么危險人物,我下面安排的眼線自會提醒,你....”
這話剛說完,下面傳來尖銳的慘叫聲。
明謹跟趙景煥對視一眼,后者聽到明謹微妙語氣道:“果然提醒了。”
趙景煥面色一變,他的護衛見狀提議自家公子趕緊撤退,因為對方實力不明,若是超過他們的應對能力,公子安危就難保了。
趙景煥當然也知算計,一來他不愿意冒險,把自己的性命交代在這件差事上。二來如果真有敢對謝明謹下手的人馬前來,他的人十有八九扛不住。三來現在真退了,對方目的在謝明謹,反而不會針對自己,也許自己反可以借刀殺人,直接達成這次差事的目的。
算計飛快,趙景煥當機立斷,“走!”
他連看都沒看謝明謹就往外沖去,彼時,外面小道中已竄出好幾個黑衣蒙面人,皆是縱橫提拔的武功好手,竟一個抵倆似地,一下子就拿了趙景煥兩個護衛的性命,但這兩個護衛也算是拿性命斷后,生生讓驚惶的趙景煥脫離彌撒殿危險區,往另外一條道奔逃而去。
好在如他算計,這些可怕的黑衣刺客真的目的不在他,并未追來,只是齊齊朝那彌撒殿而去。
固然損失兩個下屬,可趙景煥得知后面無人追蹤,也是松了一口氣,“等過會再過去瞧瞧,若是那謝明謹為這伙人斬殺,那時最好不過的。”
趙景煥平緩了下語氣,為了自保,還是繼續往前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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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被黑衣人包圍的彌撒殿中,他們的最終目標近在咫尺,就隔著一道殿門,但當他們正要手提利刃殺入屠戮時,明謹所站身后的彌撒大佛雕像蓮花座后面繞出許多個兵甲護衛。
最近的那個黑衣刺客瞳孔一縮,大駭,怒吼:“不好,有埋伏,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