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是那樣的靜悄悄。
冷峰的思維,也已經停止了運轉,卻偏偏能看到一個穿著藍‘色’牛仔‘褲’,白‘色’廣告衫的‘女’孩子,在他前面不遠處,就像蝴蝶那樣飛翔。
秀發,被風‘蕩’起,飄逸的讓人心疼。
天涯,你是我的天涯。
我只要你的一個承諾,那就是好好活下去!
淚水,終于不再流淌,黑暗,卻始終存在。
冷峰終于動了一下,慢慢的低下頭,在懷里‘女’人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后把她輕輕放在了地上。
他放下的動作很慢,好像穆天涯是個熟睡著的嬰兒,稍微動一下就會醒來那樣。
此時冷峰的眼睛,已經適應了當前的黑暗,他能清楚的看到,穆天涯嘴角翹起的那一抹真實的笑容,恬靜,無邪,就像盛開著的睡蓮‘花’。
冷峰脫下身上的西裝,慢慢的把這張笑臉,蓋上。
當穆天涯的笑臉被西裝‘蒙’住后,冷峰猛地振臂狂喊:“啊啊!!”
就像雄獅那樣的咆哮喊聲,在看似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來回的振‘蕩’,卻苦于找不到宣泄點,只能更加用力抨擊著冷峰的耳膜。
但他卻毫不在乎,仍然用盡全身力氣咆哮著。
咆哮聲中,淚水再次飛濺。
現在冷峰多么希望,他能和穆天涯一起死去。
她是他的天涯,永遠的天涯!
當初她的離開,是被迫的,分手這八年來,她從沒有接觸過任何一個男人,她固執的守候著她心中永遠的天涯。
之前在冷峰看來,像穆天涯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的愛情。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是他配不上她,他被一個‘女’人當做天涯,苦苦守候了八年,在他遇到危險時,毫不猶豫的用她自己的生命,來挽救他。
他是她的天涯,永遠的天涯。
她現在也是他的天涯,永遠再也看不到的天涯!
咆哮聲,漸漸轉化成痛哭,男人的痛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冷峰哭著哭著,忽然又狂笑了起來,歇斯底里的狂笑。
他不明白,為什么沒有早點看出穆天涯是那么的愛他。
為什么葉妙雪、衛一兵都昏了過去,他卻偏偏是清醒著的。
為什么穆天涯吐出嘴里的化毒丹后,會中毒而死,他到現在卻仍然能又哭又笑。
冷峰不明白,他搞不懂這是為什么。
但現實就是這樣,他沒有死,所以只能跪在那個深愛著的‘女’人面前,又哭又笑。
冷峰哭,冷峰笑,冷峰在咆哮,黑暗依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重新恢復了它平靜的嚇人的本‘色’。
冷峰也慢慢站了起來,看著黑暗中,喃喃說:“白夫人,我記住你了!”
很多人都對冷峰說過‘我記住你了’這句話。
冷峰總是把這句話當做是一個屁,放過就完了。
現在他卻終于對人,或者說對某股力量,說出了這句話。
他說的不是屁,是話,實話。
猛地一甩頭,冷峰不再看穆天涯,轉身大踏步的走到了那扇‘門’前,伸手在上面‘摸’了一遍后,摘下了領帶上的‘胸’針,捅進了暗鎖中,平心靜氣的撥了一分多鐘后,里面發出了喀嚓一聲輕響。
‘門’,開了,緩緩的,無聲無息的裂開。
然后,冷峰就看到了昏暗‘色’的光,看到了外面屋子中央,那張擺著十幾支蠟燭的長條桌已經不見了,趴在上面的葉妙雪和衛一兵,自然也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多了一口大棺材,還有幾輛跑車,與幾堆白骨。
看到這些東西后,冷峰嘴角劇烈‘抽’動了幾下,接著就看到屋‘門’口那邊,忽然亮起一束光。
盡管那一束光不是太耀眼,但還是讓冷峰看不清光后面的事物。
事實上,就算冷峰現在看到,也暫時不會理睬的。
他只是掃了一眼這間神秘莫測的屋子,就從拿出了打火機,啪噠一聲的點燃,在雙腳邁出小‘門’,小‘門’用不可思議的速度合上時,把燃燒著的打火機扔了進去。
穆天涯在臨死之前不讓冷峰點燃打火機,因為暗道中的氣體一遇到明火,就會產生爆炸。
現在穆天涯已經死了,冷峰也走出了暗道,無論是留在暗道中的人,還是站在‘門’外的人,都已經不再怕會發生爆炸。
事實上,冷峰卻希望爆炸的威力越大越好,最好是把整棟皇朝會所都炸塌,讓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給穆天涯陪葬。
在小‘門’電閃般合上的瞬間,冷峰看到一團火焰,就像原子彈爆炸后的蘑菇云那樣,攸地綻開,但隨即就被小‘門’隔斷。
一絲輕微的顫動,也從冷峰腳下傳來,但力道卻微乎其微,如果不是仔細觀察,根本察覺不到這絲顫動。
看來,這棟大樓的防震措施很過硬,要不就是那條暗道周圍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很牛比,區區一條暗道內發生爆炸,還不足以牽扯整個樓層。
看著那扇小‘門’,冷峰閉上了眼睛,但接著就被劇烈的聲所吸引。
他睜眼扭頭向‘門’口看去,就看到一個人在‘門’板上緊張的‘摸’索著,隱隱有熟悉的哭泣聲傳來。
“葉妙雪?她怎么還在這兒?”
冷峰中一驚,轉身快步走到她身后,輕輕拍了拍她肩膀。
正處于極度恐懼中的葉妙雪,被冷峰拍了一下后,驚得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張嘴就要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時,冷峰及時捂住了她的嘴巴,低聲說:“我是冷峰!”
我是冷峰!
這四個字,此時就像民間用來防鬼的‘泰山石敢當’那樣,化成一把大錘,把葉妙雪心頭所有的恐懼,狠狠砸了個粉碎!
下意識,葉妙雪伸手,緊緊摟住了那具溫暖的身子,仰起頭來看著昏暗中那張熟悉的面孔,淚如雨下:“冷峰,冷峰!”
“別怕,有我在。”
冷峰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時,眼前卻猛地閃過穆天涯的影子,痛感神經攸地收縮:是啊,有他在,穆天涯臨死前,他就在,可結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
這種揪心般的疼痛,使冷峰下意識摟緊了懷中的‘女’孩子,冷峰不知道,他在說出這句話時,是對穆天涯說的,還是對葉妙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