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傾看著倒在自己懷中的女兒,眸光冷成了一片冰泊:“囡囡,囡囡,囡囡!”
喬薇的臉唰的褪去了血色,她睜著眼,入目處一片天光。
賀蘭傾的影子越來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了那片天光之中。
賀蘭傾撫摸著女兒的臉頰,難過地喚道:“囡囡,囡囡!”
這一幕,直讓眾人傻了眼,誰都沒料到喬薇會這么硬生生地沖上去,確切地說,眾人壓根兒就沒料到那個家伙會將喬薇給拽下來。
第一美人轉頭去搶喬薇時已經慢了一步,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等她跳下決斗臺去搶奪喬薇時,喬薇已經被這個家伙傷到了。
然而他卻并沒有因此而停下,空氣里甜甜的,全都是血液的味道。
他癡迷地舔了舔唇瓣,陰測測地朝著喬薇走了過去。
他早已沒了人性,自然也無懼怕的道理,不論賀蘭傾是個怎樣強大的存在,只要是殺不死他的,統統都是他不怕的。
第一美人抬腳朝他踹了過來。
這一腳,毫無疑問地將他踹飛了。
可下一秒,他又毫無疑問地爬回來了。
在看到賀蘭傾手背上傷口的變化后,第一美人已經猜出這人的一兩分本事了,雖說打架受傷是常事,可與此人交手,就不能讓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傷口。
第一美人戴上了銀絲手套,與他激烈地搏斗了起來。
海十三也飛了下來,加入戰局。
云珠頭痛得厲害,幾乎無法使用血月弓,可喬薇都傷成了這樣,她眸光一冷,一把拉開了弓弦。
第一美人與海十三默契地閃開了。
巨大的力道沖上了那人的肩膀,那人被整個兒掀飛了出去,撞到祭壇的邊緣,打了個漩,吧嗒一聲栽了下去。
事件發展到這里,已經沒人去關注決斗的勝負了,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長在那個殺不死的男人身上。
男人被扯掉了一條胳膊,又被血月弓所傷。
可沒一眨眼的功夫,他再次回到了決斗臺上,這一次,他拾起了被賀蘭傾扯斷的胳膊,接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斷臂再接,不算什么辦不到的手術,換喬薇與喬崢過來,也能給患者把胳膊接上去,卻絕不會愈合得這么快。
眾人全都像見了鬼似的,一個個目瞪口呆得說不出話了。
他再次朝喬薇襲擊而去。
第一美人故意躺在了地上,想將自己做誘餌,哪知他竟然就這么從第一美人的身上跨了過去。
第一美人:“…”
所以這貨只喜歡女人,還是又丑又小的那種嗎?
第一美人不死心,又跑去“誘惑”了好幾次,每次都被他嫌棄地繞開了。
第一美人:“…”
這貨怕不是瞎!
自己這么美味他看不到嗎?!
海十三也試圖用自己拖住他,也被他嫌棄地無視了。
喬薇的身子越來越冷。
“囡囡你撐住!”賀蘭傾不停地給喬薇輸入內力,知道那人靠了過來,卻也沒辦法松開女兒的手。
王撐住憑欄,就要往下跳去。
婆婆一把扣住了他的胳膊:“少教主,你想干什么?”
王冷聲道:“松手!”
婆婆蹙眉道:“血魔可不是好惹的,被他盯上,圣教也不得安寧了,屬下奉勸少教主不要引火上身!”
王冷冷地看了婆婆一眼,此時那人已經離賀蘭傾母女越來越近了,只用一伸手,都能摸到賀蘭傾的脖子。
賀蘭傾騰出一只手來,驀地給了他一掌!
他被狠狠地拍開了,當然沒多時又陰測測地滾回來了。
王一把拿開婆婆的手!
婆婆抬起拐杖,將他死死地壓在了石桌上:“少教主,得罪了!”
王掙扎了兩下,沒能掙脫,雙目如炬地瞪著她道:“等我做了教主,我廢了你!”
婆婆神色如常地說道:“悉聽尊便。”
云珠飛身而下,擋去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一看是云珠,還果真被拖住了。
他陰測測地走向云珠,一邊走,一邊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云珠的腦海中有什么東西在翻涌,她看著眼前這人,總覺得有那么一絲似曾相識,仿佛在哪兒見過,可具體的,她又想不起來了。
“桀桀”那人冷笑。
云珠握住血月弓,與他交起了手來。
第一美人與海十三也加入了打斗的行列。
三人將他團團圍住,一招一招又一招,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他們沒打算殺死這家伙,只用給賀蘭傾爭取搶救喬薇的時間就夠了。
那一刀不僅是扎在了喬薇的肚子上,更是帶著內力震損了喬薇的心脈,賀蘭傾需要先用內力護住喬薇的心脈,再去想法子看能不能把刀給拔出來,至于她腹中的孩子…
已經沒人敢往下想了。
那人在地底關久了,突然放出來碰到這么多活物,難免生出幾分興奮,打起來也就沒那么招招致命,可漸漸的,他感到餓了,他再沒逗弄的心思了。
他的眸光暗了下來,氣場也冷了下來,猙獰著一張滿是血污的臉,伸長胳膊,猛地往下一震!
一股巨大的內力如波濤一般像四周擴散開去。
三人被齊齊震倒在了地上。
海十三一個沒穩住,胸口一痛,吐出了一口血來!
云珠的血月弓落在了幾尺開外,她伸手去抓。
那人卻身形一閃,先她一步,將血月弓踩在了腳下。
云珠的視線順著那只滿是鮮血的腳,一路上移,撞進了一雙血紅又閃動著綠光的眼睛。
“啊——不要——”
腦海中閃過一聲稚嫩的尖叫,云珠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男人緩緩裂開了血紅的唇角,一步步朝云珠走了過來。
就在他要蹲下身,將云珠一把撈起來的時候,一顆小糖豆飛了過來,砸在他的腦門兒上。
他沒在意。
又一顆小糖豆飛了過來。
他頓住了步子,朝來人望去,就見決斗臺的入口處,不知何時多出了三個小尼姑。
老大、老二已經朝他扔武器了。
老三也不甘示弱,趕忙抓出一顆朝他丟了過來。
“桀桀”男人發出了喜悅又陰冷的笑,朝著三個小東西貪戀地走了過來。
王簡直要瘋了,這三個小的怎么來了?她們不是被關在云夙的寢殿嗎?是怎么溜出寢殿,又怎么一路找到這里來了?圣教的大門呢?紙糊的嗎?竟讓三個孩子闖出去了!
婆婆在看到三個小尼姑的一霎,也是狠狠地震驚了一把。
不怪她沒注意到她們,實在是決斗臺的廝殺太激烈了,她一邊要按住王,一邊要防著那東西兇性爆發了不受控制,實在是沒功夫去注意什么別的。
趁著她愣神的功夫,王一個反手,扣住她拐杖,將她摔倒回了椅子上。
隨后,王施展輕功飛下了決斗臺。
幾乎是同一時刻,第一美人也朝著自己女兒奔了過來。
第一美人的速度比王要快,等王趕到決斗臺時,她已經把三個孩子擋在身后了。
王想抽身已經來不及,就那么直直地撞到了她的身上。
第一美人穩穩地將王接在了懷里,曖昧一笑:“就知道你擔心我,會來幫我。”
王:“…”
如今決斗臺上的境況就好比是一桌滿漢全席擺在了血魔的面前,血魔卻遲遲將它吃不進嘴里。
他終于失去了耐心,魔性大發,不管不顧地廝殺了起來。
第一個被他撕掉的是那位擂鼓的圣教弟子,那弟子的身體被他殘忍地撕成了兩半,之后是五名巡邏的長刀死士,也全都被他殘忍地殺害了。
他對男人的血肉似乎沒有大興趣,純粹只是為了享受殺戮的快感。
所有人都被這殘暴的一幕驚呆了。
月華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發生在圣教的慘案,那時他還小,經不住嚇,一眼便暈了,醒來便被告知所有人都讓鬼帝給殺死了。
那時,兇手所用的手法就與血魔出奇的一致。
若鬼帝當真這么控制不住自己,那日在湖邊,為何沒將云珠與喬薇撕成碎片?
殺了他們的…不是鬼帝,是血魔!
月華惡寒地看向了婆婆:“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婆婆閉了閉眼,呼吸粗重了起來,她定定神,說:“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想法子讓少教主離開!”
月華對一旁的弟子使了個眼色。
弟子拿出一捆繩子,丟下去套在了王的肩膀上。
可就在弟子要將王拽上來時,血魔卻搶先抓住了繩子,一把將那弟子拽了下來。
“啊——”
那弟子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之后再也沒了生息。
血魔過足了殺戮的癮,終于再度開始瞄準獵物,他的目光落在了喬薇、云珠以及三個小尼姑的身上,桀桀一笑,探出一只滿是鮮血的手,一把將其中一個小尼姑吸了過來!
云珠勃然變色,飛身一撲,狠狠地撞向了血魔。
小尼姑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血魔如愿以償地得到了云珠,一股真氣灌入,封了云珠的穴道。
云珠無法催動內力了,渾身軟得與尋常女人一般無二了。
血魔桀桀一笑,抱起云珠,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施展輕功飛出了決斗臺。
第一美人趕忙抄起地上的一柄長劍,狠狠地朝他擲了過去!
長劍貫穿了他的脖子。
可他渾不在意,連身形都沒有絲毫的停頓。
第一美人氣得咬牙。
賀蘭傾一掌震起地上的長繩,一端拴住了他的腳踝,另一端緊緊地拽在自己手中。
血魔陡然被扣住,險些整個人面朝下撲倒,他改為用一只手抓住云珠,另一手朝著地面打出一掌,借力穩住了身形。
他努力地施展輕功離開。
賀蘭傾拽著繩子不讓他離開。
二人就這么死死地僵持著,但賀蘭傾分出內力掣肘他時,喬薇的情況就變得不那么樂觀了。
好容易聚起來的一絲氣息又繼續地衰弱了下去。
第一美人趕忙跑了過來,抓住賀蘭傾這一端的繩子:“給我!”
王猶豫了一把,也跟來,抓住了繩子。
二人死死地拽住了血魔。
血魔被徹底激怒了,凌空轉過身來,朝著王毫不留情地打出了一掌!
第一美人就站在王的身旁,這一掌她是可以替王去扛的。
但她沒有這么做。
不是不想,而是她這么做了,只剩下王自己,怕是拉不住這根繩子的。
他挨這一掌死不了,可若讓血魔帶著云珠逃了,云珠生還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第一美人心痛地看著自家男人挨了一掌。
王被打飛了,哇哇吐出幾口鮮血。
第一美人雙腳一跺,氣沉丹田,死死地拽住繩子。
可繩子仍是一點點地自她手中滑了出去,銀絲手套都被磨破了,掌心也出了血。
血魔聞到了鮮血的味道,陰測測地勾起唇角。
第一美人眸光一沉,下一秒,就感覺自己掌心的傷口唰的一下裂開了!
割肉一般的疼痛襲來,她卻沒將繩子放開,而是一咬牙,將繩子栓在了自己的腰上。
啪的一聲,繩子斷了!
第一美人被慣性沖得朝后倒了下去。
血魔則是渾身一輕,抱著云珠,閃電一般地飛走了!
可沒飛多遠,身后一道凌厲的劍光斬來,咻的襲上了血魔!
血魔側身一避,卻沒能避過。
他的右耳被劍氣干脆利落地割了下來。
只見素不懼傷的血魔忽然疼痛地嚎叫了一嗓子。
眾人狠狠一怔,就見他被劍氣所傷的地方,一點一點變黑了。
血魔疼得落在了地上。
王驚訝:“這是…”
他話音未落,有圣教的弟子望著小路的方向驚呼了起來。
王扭頭看去。
只見湛藍天際下,青山如畫。
蜿蜒起伏的小道上,姬冥修一襲白衣,手持祭師劍,神色清冷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