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才出走一天一夜,但整個王府都因他們的失蹤炸開鍋了,禁衛軍也再一次地出動了,不僅覆蓋了半座城池,還前往了環境險惡的山脈。
只是他們走的路與喬薇一行人走的路并不是同一條路,確切地說,入口是一致的,只是他們沒料到喬薇一行人能夠準確無誤地原路返回,他們順著幾人消失的方向往更深處的山脈搜索了過去,這會子怕是還在緊鑼密鼓地找人呢。
姬冥修自然也被驚動了,九陽掌六重之后是天塹,許多人都在第六重擱淺了,姬冥修想突破到第七重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他悟性過人,來夜羅的路上便參透了一半,眼下只需閉關數日,便可打破那層屏障,邁入第七重高手的行列。
可偏偏這時,燕飛絕與十七回來了。
燕飛絕之所以離開山脈,是因為那輛他們趕來的馬車不見了,他還以為是喬薇他們幾個坐著馬車回來了。
結果他進了院子一瞧,沒瞧見喬薇幾個,這才知道壞事兒了。
燕飛絕考慮的問題比喬薇簡單許多,雖說打攪姬冥修有讓姬冥修走火入魔的風險,可若是喬薇出了事,姬冥修就不只是有風險那么簡單,他是一定會走火入魔。
念頭閃過,燕飛絕幾乎沒多少猶豫便沖進了密室。
那之后的事就順理成章了,姬冥修提前出關,找到慕王爺,調動禁衛軍,開始漫山遍野地搜尋喬薇的蹤跡。
正因為禁衛軍出動了,山脈中的營地才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撤離了。
誠然,王后很想要了喬薇的命,姬冥修也想搗毀王后的營地,王后只要繼續放任死士在山脈中搜尋,不信要不了喬薇的命,而姬冥修只要帶著禁衛軍直搗黃龍,也不信毀不了王后的營地。
可二人都沒有這么去做。
若姬冥修直接帶著禁衛軍前去搗毀王后的營地,王后在盛怒之下一定會捅破姬冥修與慕王爺的關系;慕王爺若知自己被姬冥修給利用了,惱羞成怒下,定不會幫著姬冥修尋找喬薇了。
二人之間有個十分微妙的平衡。
姬冥修在出發前,很“貼心”地給王后送了一則友情提示,讓王后盡快撤離。
王后保存營地的實力,他救回喬薇一行人的命,這就是彼此的平衡。
四人一獸回到王府時已經狼狽得不像樣子了,喬薇與傅雪煙都換上了農婦的粗布棉衣,喬薇面前用床單兜著一個孩子,發型也亂了,臉也臟了,鞋子與褲腿上全是泥巴。
一股濃厚的鄉土氣息撲面而來,姬冥修仿佛回到了二人初遇的時光,她也是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前后兜著兩個重病的孩子,暴風雪中走了十里路,卻讓人從藥房里趕了出來…
但那次,似乎也沒眼前這般狼狽。
其實不止喬薇,產后面色蒼白、裹得像個粽子的傅雪煙,以及雖然穿著自己的一襲錦衣,可滿身都是血污(自己噴的鼻血)的教主大人儼然也沒比喬薇好到哪兒去。
姬冥修看著擅自行動,險些連命都沒有叔嫂二人,請家法的念頭都險些蹦出來了!
然后下一秒,喬薇解開了“襁褓”,將一個瘦瘦小小的小東西放入他懷中,他通身的凌厲,剎那間化作了繞指柔。
剛出生的孩子實在算不上多么好看,皮膚皺巴巴的,眼睛腫腫的,頭發糊成一團,可即便如此,這個小東西還是可愛得有些犯規。
臉蛋小小的,皮膚很白,五官精致,一雙小得讓人心疼的手拽成小拳頭,靜靜地舉在頭頂。
只是,她真的太小了,小到姬冥修這么抱著,都怕她從指縫里掉下去。
姬冥修是見過新生嬰孩的,如鎏哥兒,如姬霜的五少爺,他們出生時都比這個大多了,她好像…還不到他們的一半。
“才七個多月。”喬薇撫摸著小家伙的臉蛋,輕輕地說。
姬冥修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傅雪煙:“辛苦了。”
傅雪煙垂下眸子,睫羽輕輕地顫了顫。
誰也沒提之前的事,以后也不會再提,已經過去的,隨著這個孩子的降臨全都過去了,傅雪煙再不是王后身邊的細作,她是一個母親,她有了全新的開始。
姬冥修沒讓傅雪煙難堪,這讓傅雪煙暗暗地松了口氣。
真正地做了母親,才明白孩子之于爹娘的意義,那是深入骨髓、刻入靈魂,比血脈的傳承更為重要的東西。
這世上,不是任何一句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個沒關系。
寬恕是最大、也最難過的仁慈,她很幸運,得到了這個男人心中所剩無幾的仁慈。
“哎呀你們都愣著干什么呀?跑了一天一夜不累嗎?”教主大人還是有些擔心姬冥修記仇,將景云與望舒失蹤的事算在傅雪煙的頭上,趕忙拉過傅雪煙的手,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剛生完孩子,給姬家延續了香火,勞苦功高,別、別在這兒杵著了,趕緊回房歇息!”
說罷,生怕姬冥修會叫住他們似的,腳底抹油,拉著傅雪煙出了上房。
喬薇哭笑不得,跑這么快,女兒都不要了?
念頭剛一閃過,教主大人頂著被雷劈的風險折回來了,剛要探出手把孩子抱回來,被姬冥修一記冰冷的眸光一瞪,委屈巴巴地出去了。
喬薇想喚丫鬟過去服侍傅雪煙,忽然想起傅雪煙是在王府長大的,她本就是王府的主子,何須自己吩咐這些?
人都走了,屋子也靜了。
喬薇沒看見自己的小包子,不由地問:“景云和望舒呢?”
姬冥修道:“找不到你,又圓不過去,海十三帶他們與珠兒上街,說是找你去了。剛出去的,一時半會兒回不了,你先睡一會兒吧。”
喬薇先前確實挺困,可困勁兒過了,這會子反倒有些睡不著了。
她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干爽舒適的寢衣。
屋子里燒著地龍,暖洋洋的,寢衣外再披上一件小薄襖便齊活兒了。
收拾整齊后,她用棉布包住一頭濕漉漉的長發,邁步進了里屋。
這孩子剛出生,還沒來得及洗澡,喬薇讓人打來熱水,把她輕輕地放了進去。
她小到不可思議,一雙手連他一根拇指都握不住,姬冥修膽戰心驚地看著喬薇將她撥來撥去。
喬薇的力道姬冥修是領教過的,這么小的孩子落在她手上真的沒關系嗎?
丞相大人的心跳都加速了。
事實證明,喬大夫的護理學還是過關的。
洗完澡后,小家伙像個剝掉了那層荔枝殼一樣,露出光潔而柔嫩的肌膚,瞬間升級成為小美人。
喬薇親了親小美人的肚子,給小美人穿上了珠兒的衣裳。
沒辦法,她實在太小了,趕去成衣鋪子的丫鬟還沒回來,府里那些家生子的小衣裳又統統不合身,也就珠兒的勉強能夠套上,這都還大了呢。
喬薇抱著洗得香噴噴的小美人坐上了床榻。
“她…能養活嗎?”
姬冥修猶豫了良久,終于將心底的擔憂說出來了。
這孩子早產那么多,不僅小,還呼吸微弱,就連洗澡時把她撥來撥去也不見她有什么動靜,倒不見得她是有多喜歡,而是她沒有哭的力氣。
喬薇暗暗嘆了口氣:“要我說實話嗎?”
喬薇捂住了她的小耳朵,低低地說道:“傅雪煙是被王后打傷了才早產的,她的各項體征都不好…像這種兩三斤的新生兒,若是在我們那兒,必須進暖箱,這兒沒暖箱,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
“你為什么要捂她耳朵?”姬冥修不解地問。
喬薇無比認真地說道:“萬一她聽見了呢?她喪失求生的意志了呢?”
姬冥修被一下子戳中了萌點,心頭癢癢的,揉了一把喬薇的腦袋,沒說什么“她還小,聽不懂”之類的話,而是道:“你說的暖箱是什么東西?還有你們那兒…是哪兒?”
喬薇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地說道:“就是賀蘭堡啊,我也是聽我…外公說的,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姬冥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再刨根問底:“暖箱要怎么做?”
“做不了。”
“為什么?”
“我不會。”確實不會,那么高科技的東西,哪里是她在這種連發電機都沒有的古代能夠做出來的。
姬冥修擔憂地看向襁褓中的孩子,她確實怕冷,穿得多,裹得多,小手還是一片冰涼。
這時,洗完澡又抖干了毛毛的小白跐溜溜地跑過來了。
小白一把蹦上床。
喬薇將它塞進了襁褓,沖姬冥修莞爾一笑:“這樣也挺暖的。”
姬冥修點點頭,想到什么,突然道:“景云和望舒生下來也是這么小嗎?”
喬薇愣了一下,沒料到他與自己想到一塊兒了,她沒繼承原主的記憶,不知道二人出生時的樣子,但——
“他們是龍鳳胎,很難足月出生,應該…也不大吧。”
姬冥修沒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喬薇忽然想起了那個古怪的村子,以及那個轉瞬即逝不知是幻是真的古堡:“對了,我有事與你說。”
姬冥修撫摸著她的手,看著她憔悴的容顏,輕聲道:“你先睡一覺,什么事等醒了再說。”
他嗓音令人著迷,輕輕地哄著,喬薇很快來了困意,不多時便睡著了。
另一邊,教主大人與傅雪煙也各自洗漱完,換了衣裳,準備歇息了。
傅雪煙要回自己院子,教主大人哪兒肯放她走?將她整個人塞進被窩,被角掖得緊緊的,他自己則是抱了一床褥子,在堅硬的地板上打了一個小地鋪。
方翠園其實還有多余的屋子,可教主大人不想去,待在這里,哪怕是睡地上他都樂意。
二人都背對著彼此的方向。
傅雪煙很困,可是又有些睡不著,她望著素凈的墻壁,輕輕地說道:“你…睡了沒啊?”
“睡了。”
教主大人飛快地回答道。
傅雪煙微微地勾了勾唇角,眼神微閃道:“地上冷不冷啊?”
當然…
不冷。
血脈噴張的教主大人,光是想想白日里發生的事,就渾身燥熱。
怎么會那么圓潤、那么好看、那么香、那么甜…
教主大人回味了一番那股令人羞恥的味道,身體瞬間變成一座小火山。
“你怎么不說話?到底冷還是不冷啊?”
這話,暗示的意味已經十分明顯了。
奈何一根筋的教主大人沒聽明白,只以為傅雪煙是真的在關心他冷不冷,十分誠實地說道:“不冷!我身體很好!”
只有腎虧的男人才會怕冷,而他,是男人中的強者,絕對沒有這毛病!
傅雪煙只覺一口氣憋在了喉頭,上不去,也下不來。
做了幾個深呼吸后,她又故作疑惑地說道:“我怎么覺得有點兒冷?”
教主大人一把掀開了被子。
傅雪煙心口砰砰一跳,眸子里掠過一絲緊張,若細看,竟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下一秒,一床厚重的被子落在了她的身上。
“給你蓋,我不冷!”
傅雪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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