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喜歡你!娘親當然喜歡你!”
喬薇將景云緊緊地抱進了懷里,感受著他瘦小的身軀,心疼得無以復加。
她這個粗心大意的家伙啊,讓兒子受了這樣的委屈,兒子卻非但不怪罪她,還想方設法地取悅她。
她上輩子真是拯救全人類了,這輩子才會有個這么好的兒子。
姬冥修自山洞內走了出來,看著緊緊抱在一起的母子,目光落在兒子那張埋在自己女人胸脯上的小臉,臉色沉了沉,十分“殷勤”地走上前:“行了,我來抱吧。”
喬薇一臉警惕地看著他,確切地說,是看著他的腳和手。
丞相大人冤枉極了。
家暴未遂還成了摳腳大漢,臭小子,真是害慘他了!
景云被喬薇抱了回去。
燕飛絕等人早看見喬薇與姬冥修去山洞了,猜出景云在里頭,這會子看見喬薇抱著景云回來,并不感到意外,只不過,燕飛絕嘴欠,蔫壞蔫壞地道了句:“喲,這么大的人了,還要你娘抱啊?”
景云羞得不行了,就要從娘親身上下來。
喬薇瞪了燕飛絕一眼,一手抱緊兒子的小身子,另一手扶住兒子的后腦勺,將他整個人都護得嚴嚴實實的:“別聽你燕爺爺的,他是嫉妒呢,他想抱都沒得抱。”
四十年的單身狗:扎心了…
小白珠兒一路打了回來,打得灰頭土臉。
燕飛絕捂了捂受傷的小心心,拿著兩串糖葫蘆走到了小獸獸的面前。
人生真悲哀,堂堂江湖第一暗器大俠,竟然淪落到與小獸為伍的地步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蘆:“來來來,別打了,咱幾個嘮嘮…”
他話未說完,小白珠兒果真不打了,不約而同地看向他手中的糖葫蘆,像是做了個某個深明大義的決定,一把將糖葫蘆搶了過來,而后上樹的上樹,進屋的進屋,一眨眼,一道獸影都沒了。
燕飛絕:“…”
燕飛絕:“!”
喬薇回到馬車上,重新給景云上了藥、纏了紗布,因是她自己纏的,沒讓小胖子搗亂,是以纏得均勻又漂亮。
纏完,十七抱著望舒兜風回來了,在天上飛來飛去,劉海兒都給吹得站起來了。
望舒盯著直裰裰的劉海兒,一蹦一跳地上了馬車,她不知道哥哥差點就走掉了,還以為哥哥是迷路了呢,拍了拍小胸脯,特別義氣地說道:“哥哥你下次尿尿帶上我!我看著你尿!”
景云嗆到了。
望舒又看見了娘親頭上的紫色小野花。
真好看呀,摘的時候怎么沒發現呢?
那是因為根本不是你摘的呀…
我真是個厲害的小姑娘!
望舒得意地想。
如此耽擱了一陣,兼之繞行本就走了遠路,一行人抵達烏別鎮時已是夜晚,城門早早地關閉了,只得又找了一處牧民家借宿。
這一代的牧民似乎常常能碰到趕不上城門的客人,家中做好了隨時讓人借宿的準備,他們的收費比客棧稍稍昂貴,若是不愿住下,自己搭個帳篷也是可行的。
從王后那兒打劫來的銀子還有許多,不用白不用。
喬薇十分豪爽地住下了。
與他們一同住下的還有一個外地商隊,是販賣過冬物資的,匈奴一到冬季便物資緊缺,這兩年有大梁朝的接濟,倒是稍稍好過了些,但官府發放的有定額,想要多的、更好的就得自己掏錢買了。
這一家牧民中的男主人也在,親自宰了兩頭羊,做了烤全羊,熬了羊雜湯,女主人烙了幾十張餅,蒸了一大籠羊血腸包子,又看見有孩子,切了幾盤小奶皮。
沒有過多的調料,最大程度保留了羊肉的鮮嫩,那烤全羊,皮兒都烤酥了,金黃金黃的,肥油嘶嘶地冒出來,再灑上點兒他家自制的佐料,真是香得人口水都流下來了。
喬薇切了一片最嫩的肉喂給景云。
手上纏紗布什么的,真是太不方便了!
景云十分嚴肅地吃下了。
一邊吃,一邊連小耳朵都紅了。
喬薇想著,給兒子喂了,要不要給女兒也喂一點點啦,免得小丫頭吃醋巴拉巴拉。
然后她一扭頭,發現自己想多了。
那小胖子根本就沒看她好么?早和她爹撕了一只大羊腿,十分虔誠地啃起來了。
她的小嘴里塞得滿滿的,腮幫子鼓了起來,一動一動,像只正在進食的小胖松鼠。
與小胖子吃飯是一件既高興又痛苦的事,高興的是吃嘛嘛香,痛苦的是吃啥都多,一頓飯下來,每個人都撐得走不動了。
吃過晚飯,兩個小家伙在氈房玩了一會兒,喬薇打了熱水給他們洗漱,洗到一半,兩個人都歪在床榻上睡著了。
喬薇拉過被子給二人蓋好。
氈房內沒有暖爐,被子里也涼涼的。
小胖子跐溜一下滾到哥哥身邊,景云迷迷糊糊地抱住了這個小暖爐。
喬薇笑著摸了摸二人的額頭,給二人掖好被角,一回頭,見姬冥修坐在羊絨地毯上看輿圖,輕輕地走過去,拿了件銀狐披風給他披上:“怎么才醒來就看這些?”
“隨便看看。”姬冥修拍拍她的手。
喬薇挨著他坐下:“你感覺怎么樣?”
“死不了。”姬冥修渾不在意地說道。
喬薇不由地看了他一眼:“別不拿自己的身子當回事,你要是敢丟下我們娘仨,我就帶著景云和望舒改嫁,讓他們認別人做爹。”
姬冥修想了想那場景,果斷把把假想敵在腦子里殺了一千遍,隨后哼道:“你沒那機會,死了這條心吧!”
喬薇莞爾,往他肩頭靠了靠:“得盡快找到最后一頁秘笈,讓你閉關。”
姬冥修低低地嗯了一聲,沒再繼續這一話題,話鋒一轉,道:“孩子怎么樣了?”
喬薇輕聲道:“剛睡下。”
姬冥修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我說你肚子里這個。”
又來!
說了沒懷孕!
喬薇無語地翻了個小白眼,懶得理他了,起身躺到床上,將兒子團進懷里,果斷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風平浪靜。
翌日,天蒙蒙亮,眾人便起身收拾行囊了。
此去烏別鎮,不過數里,他們有馬車,一會兒就能到達。
烏別鎮后,一路往西,便進入大漠了。
大漠中的行程不出意外,十日便可到夜羅。
“你們來的時候碰上什么意外了嗎?”收拾東西時,喬薇隨口問了大弟子一句。
大弟子搖頭:“沒有,我們的駱駝識路,很順利就走到了。”
那這次應當也能順利了。
一行人去了烏別鎮,烏別鎮比犀牛鎮大,因四通發達,往來客商繁多,顯得異常繁華,在這兒不僅能看到匈奴的商人,也能看見大梁的商人。
若非急著趕路,喬薇當真想在烏別鎮好生地逛逛。
為方便出行,幾人全都換上了匈奴的衣裳,只不過姬冥修與喬薇身形太打眼,哪怕一個戴著面具,一個戴著面紗,往人堆兒里一站,仍是鶴立雞群。
加上二人手中牽著的兩個孩子,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實在讓人移不開眼睛。
而有那么一群人,在看這一家四口時,一不留神地看見了領路的朱石。
朱石正在給姬冥修介紹鎮上的駱駝鋪子:“…老賴河家的駱駝最好,價格也最公道,我認識他,你們要是想去那里買駱駝,我可以幫你們介紹!”
“少爺,那不是朱石嗎?”一家古玩鋪子門口,一個家奴好奇地問一旁的華服公子。
華服公子摸了摸手中的牛角,順著家奴手指的方向望去,眸光唰的一冷:“果然是他!他還敢來,膽子可真大!你們幾個,去把他給我抓來!”
“是!”
幾個家奴抄小路追上了朱石,但朱石身后有一大群人高馬大的護衛,幾人不敢輕舉妄動,一直等朱石去茅房落了單,才一個麻袋罩住朱石的腦袋,將朱石拽去了古玩鋪子后的巷子。
華服公子冷冷地走到朱石面前,二話不說先踹了朱石一腳。
朱石被踹得五臟都移位了。
華服公子打了個手勢,幾個家奴拿掉了朱石頭上的麻袋。
朱石跪在地上,刺眼的陽光射來,他閉了閉眼,隨后他看見一雙干凈嶄新的牛皮靴子,靴子上刻著一只獵豹的圖騰,他的瞳仁就是一縮,抬起頭,望向靴子的主人,隨后,唰的一下變了臉色。
華服公子用牛角尖挑起了他的下巴,冷笑著看著他:“你還敢來呀?”
朱石眼神慌亂地說道:“郁、郁少爺!”
郁少爺呵呵道:“坑了本少爺的銀子,還敢上本少的地盤,朱石,你是第一個。”
朱石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地說道:“郁少爺…得罪了得罪了…我上次…也是讓人給騙了…我事后才知道我自己進的貨是個假的…這不…我一知道就立馬給您能還銀子來了…”
郁少爺似是不信:“是嗎?銀子在哪兒呢?”
朱石訕訕地笑道:“在…在馬車上,您放開我,我這就去給您取來!”
郁少爺一腳將他踹翻在了地上:“你以為小爺還會再上你的當嗎?!來人!給我剁了他的手!”
“是!”幾名家奴一擁而上,將朱石死死地摁在了地上,其中一人拔出了匕首,對準朱石的手腕,就要一刀割下去。
朱石大叫:“郁少爺手下留情!我…我…我還十倍的銀子給你!”
郁少爺沒有說話。
“二十倍!”
郁少爺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三十倍!三十倍郁少爺!”朱石都嚇哭了,“求求您放了我吧!您要什么我都能給你!我現在認識一個大靠山了!他們是我老鄉!他們很有錢的!我救了他們兒子!你…你…你去找他們要報酬,他們一定會給你的!”
郁少爺揚了揚手。
正去割他手的家奴頓住了。
郁少爺蹲下身來,眼神微閃地看著他:“你老鄉?大梁人?”
朱石冷汗直冒地點頭。
“叫什么名字?”郁少爺問。
朱石道:“女的…女的姓喬…男的…男的姓姬…”
郁少爺的眼神閃了閃:“兩個小孩叫什么?”
朱石一愣,自己沒告訴他對方有兩個孩子啊…
郁少爺冷冷一哼:“不說是吧?來人,動手。”
朱石大叫:“我說我說!兒子叫景云,女兒叫望舒!”
郁少爺用牛角拍了拍他腦袋:“你要騙我…”
朱石膽戰心驚道:“我絕不敢騙郁少爺!”
郁少爺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們有什么打算?”
朱石咽了咽口水道:“呃…他們好像打算買一些駱駝進大漠。”
“你想辦法把他們留下,就留一晚,你若是留住了,你和我的賬就一筆勾銷了,你若是留不住…朱石,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郁少爺冷冷地威脅完,帶著家奴離開了。
卻說喬薇一行人去了酒樓,打算吃了午飯便啟程,哪知飯菜都涼了,也不見朱石過來。
“我去瞧瞧。”燕飛絕抬步往外走,剛走到門口,朱石便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沖到姬冥修與喬薇面前,渾身發抖地說道,“快走!你們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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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這年頭還有人敢盯這群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