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回了姬家,兩個小包子抱著各自的小獸寵,歡歡喜喜地奔去了落梅院。
姬冥修與喬薇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不一會兒便沒了他們的影子,喬薇心神一動,就要追上去,姬冥修牽住了她的手:“放心吧,沒事的。”
喬薇點點頭,她有時太緊張孩子了,恨不得把他們時時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但孩子總是要長大的,不會一直像個奶娃娃一樣,終日黏在她的身上。
只是她雖明白這樣的道理,卻仍有些不適應。
姬冥修看著她不舍的眼神,心疼地將她抱進懷里,親了親她鬢角,戲謔道:“才五歲,離翅膀硬還早著呢。”
喬薇委屈地說道:“望舒第一天去私塾,哭了一整日,拼命喊著要娘親,她現在可以去國公府,幾天都不找自己娘親了!”
姬冥修有些忍俊不禁,撫了撫她肩膀,道:“你是不是想再要個孩子?”
“沒有!”喬薇拿開了他的胳膊,從他懷里直起身子。
“我也想要。”姬冥修說道。
喬薇嚴肅道:“我說了我不想!我有景云和望舒就夠了。”
姬冥修定定地看著她,溫柔地牽了牽唇角:“好。”
冷風吹過,自領口一灌而入,喬薇緊了緊領子。
反正圓房了,遲早會有孩子的吧,又不是她不想要就不要的。
線斷了,脖子上的鑰匙掉了下來。
喬薇躬身去撿。
“我來。”
姬冥修輕輕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腳邊的鑰匙拾了起來,又從她脖子上拿下斷掉的紅線:“斷了。”
喬薇把線與鑰匙接在手里:“這么容易斷的?回去不用單線了,我編根花繩。”頓了頓,看著鑰匙道:“話說回來,這到底是什么鑰匙?別說什么以后就知道了。”
姬冥修輕輕一笑,說道:“是姬家禁地的鑰匙。”
喬薇眨了眨眼:“禁地?姬家還有這種地方?”
“嗯。”姬冥修點點頭,“你們喬家不也有禁地?”
喬薇撇嘴兒道:“喬家那是因為宗祠監造得太偏了,依山傍水的,恐林中猛獸出沒傷了人,才將那兒圍起來做了禁地的,其實里頭什么都沒有,除了藥材。你們姬家的禁地總不會也是這個緣故。”
姬冥修若有所思:“老實說,我也沒去過。”
喬薇失望,還想知道公爹給自己的鑰匙究竟能開啟一個多大的寶庫呢,罷了,知道了是哪兒的鑰匙,以后找個機會去探探便是了。
小倆口手拉手,一同去落梅院探望了姬老夫人,晚飯是在落梅院吃的,隨后姬冥修帶著孩子們回了青蓮居,喬薇則前往桐院看了姬尚青。
姬尚青恢復狀況良好,毒性已被完全控制,只是要全部清除仍需花費些時日。
喬薇回到青蓮居時,兩個小家伙已經抱著大白小白去泡澡了。
小白的領地意識是很強的,被它劃了“記號”的地方,沒有任何獸寵能夠入內,便是珠兒,也從未越雷池一步,但這只大白不同,它是自己的同類,小白看著它,有一股濃濃的親切感,雖然依舊不愿意與它分享自己的領地,但小白十分大方地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東西——砒霜丸。
砒霜丸本是喬崢用來毒耗子的,小白覺得好吃,便把它們全都藏起來了。
小白把一顆圓潤光澤的藥丸推到了大白的爪子邊。
很好吃的喲!
大白不吃,嫌棄地看了小白一眼,往邊上挪了挪。
小白跟著它挪了挪,再次把藥丸推到它爪子邊。
大白還是不吃。
小白抓起藥丸,一爪子塞進了大白的嘴里!
這是小白的最愛喲!
不用謝喲!
“咔咔!”
大白嗆到了,咳嗽了幾聲,藥丸咕嚕進了肚子,隨后大白兩眼一翻,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面色發紫,口吐白沫!
繼被四個小大力士蹂躪一番后,兇殘的大白又被自己的同類荼毒了,可以說是非常凄慘了!
喬薇洗了澡,回房時,姬冥修正坐在床頭看書,被子蓋住了他修長的雙腿,他靜靜地翻著書,烏發隨意地披散下來,修飾著他白皙的面龐,如美玉一般。
他上半身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寢衣,喬薇走過去,摸了摸他的手,暖的。
姬冥修拉開內側的棉被,拍了拍床鋪,示意喬薇睡上來。
喬薇從他腿上爬過去,鉆進了棉被,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軟軟地看著他:“還看呢?”
姬冥修寵溺地笑了笑:“要看嗎?”
喬薇點點頭。
姬冥修將她抱到腿上,拉過棉被,將她裹好,她整個人窩在他懷中,如被進了一個大暖箱,頭發絲都是暖的。
“你每天都要看這么多書嗎?”喬薇輕聲問。
姬冥修道:“不是,白天就看完了。”
喬薇不解道:“那你還看?”
姬冥修就道:“我是覺得,你進來看見我這樣,會比較容易被吸引。”
喬薇嗆到了。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有被吸引到嗎,喬宗主?”
喬薇的小臉紅紅的,杏眼一瞪:“…沒有。”
姬冥修輕輕一笑,溫暖的大掌撫上她平坦的小腹:“疼不疼?”
喬薇搖頭:“不疼。”她身體一貫很好,什么毛病都沒有,便是來了葵水,也跟一頭小牦牛似的,該下地的下地,該干活的干活,與平時并無二樣。
姬冥修親了親她鬢角:“睡吧。”
喬薇躺下來,他起身,熄了燈,拉開棉被一滑而入,將她溫軟的身子納入懷中。
喬薇在他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緩緩進入了夢鄉。
姬冥修卻有些難以入睡,柔軟的身子,散發著誘人的馨香,讓人心神蕩漾。
體內漸漸有些躁動,姬冥修輕輕地拿開她圈住他腰肢的手,將她平放到一旁,與她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閉上眼,慢慢平復著體內的躁動。
忽然,喬薇的小身子貼了過來,手腳并用,盤在了他的身上。
姬冥修再次將她放到一邊,塞了個枕頭。
不多時,喬薇果真將枕頭抱住了,抱得緊緊的。
姬冥修閉上眼,不一會兒又睜開眼,拿掉了她懷里的枕頭,將她整個人抱入懷中,甜蜜又折磨地睡了。
喬薇一覺睡得飽飽,睜眼時精神舒暢,姬冥修天不亮便去上朝了,孩子們睡得香甜。
喬薇穿戴整齊,洗漱一番,去了桐院給公爹與小后媽請安。
公爹去遛鳥了,據說是坐輪椅去的。
荀蘭在前院修剪花枝,寶藍色的陶瓷花盆內,水仙花開得嬌艷,白色的花瓣,黃色的花蕊,明艷如春,在水仙花的附近,毫不起眼的角落,種著幾株花葉萬年青。
萬年青四季蔥翠,陽光一照,葉片碧綠如翡翠,很是賞心悅目。
萬年青能凈化空氣,也能做藥用,能治療跌打損傷、筋斷骨折、閃挫扭傷、丹毒等,還能排水消腫。
喬薇走過去,有讀書聲從鎏哥兒的房中傳來。
“夫人。”喬薇打了招呼。
荀蘭從水仙的盆栽里剪下一片壞掉的葉子:“這么早。”
喬薇笑笑,說道:“夫人更早,做兒媳的不敢貪睡。”
“冥修去上朝了?”荀蘭輕聲問。
喬薇不大喜歡她叫冥修的名字,總覺得有股說不出的親昵,從姬霜、姬婉口中叫出來都沒有這種感覺:“很早就去了。”
荀蘭又剪了一片壞掉的葉子:“他倒是疼你,沒叫你起來伺候。”
“要伺候嗎?”喬薇納悶。
荀蘭語氣輕緩道:“丈夫起了,妻子豈有貪睡之理?伺候丈夫更衣、用膳,本就是一個妻子應盡的本分。”
“哦。”喬薇挑了挑眉,莞爾道:“我娘去的早,沒人和我說這些,冥修也不告訴我,害我以為他睡他的,我睡我的就夠了呢,多謝夫人提醒,我日后一定好生侍奉夫君,讓他心里永遠都只有我一人。”
荀蘭剪了一朵水仙,頓住。
喬薇看了她一眼:“夫人是不是剪錯了?”
荀蘭的睫羽微微一顫:“我插花。”
說罷,又剪了一朵,嬌滴滴的一朵,含苞待放,水嫩又漂亮:“昨日去探望你父親,親家老爺可安好?”
喬薇道:“一切都好,多謝夫人記掛。”
荀蘭柔聲道:“你大姐成親這么多年,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林家嘴上不說什么,心里多少是有些意見的。你哪日方便,帶你大姐去給你父親瞧瞧。”
昨天就去瞧了,姬婉已經懷上了,我很快就能有個小侄兒了!
喬薇壓下心頭的歡喜,神色平靜道:“知道了夫人,哪日大姐過來,我會帶她去靈芝堂的。”
荀蘭又剪了會兒花枝,見喬薇一直不走,問道:“可還有事?”
喬薇一笑:“有啊,祖母不是讓我幫著夫人打理庶務嗎?佃租的事我已經做完了,特地前來請夫人示下,看看還有什么是我可以練手學習的?夫人辛苦,周媽媽又不在了,我很樂意替夫人分擔的。”
荀蘭捏著剪刀的手頓了頓,說道:“你都擅長些什么?”
喬薇笑容可掬道:“我擅長什么不重要,只要是夫人分配給我的,我都會努力去做,若是碰上不明白的,便前來向夫人虛心請教,還望夫人不要嫌棄我資質愚鈍。”
荀蘭道:“你言重了,你這么冰雪聰明的人,若也稱資質愚鈍,大概天底下沒幾個腦筋靈光的了。”
喬薇笑了笑:“夫人過獎了,真論冰雪聰明,誰又及得上夫人呢?夫人能從一個小小的荀家孤女,變成大梁朝的第一夫人,想來憑的不只是一副好容貌吧?夫人之聰慧,真不是我等能夠望其項背的。”
荀蘭剪著水仙,眸光幽靜。
喬薇看著她,完美的容貌,表情無懈可擊,簡直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想到什么,喬薇眸光一動,說道:“啊,對了,我聽說翠屏大好了。夫人可還記得翠屏?她上月因身子不爽,去青蓮居找我瞧病,不巧,我方子都開了,她卻從臺階上摔下來,摔去了半條命。我們都以為她挺不過去了,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前幾日醒了,等養個三五月,想必就能回姬家做事了。我聽說她是在花園附近的抄手回廊摔下去的,夫人以后可別走那條路,萬一也從臺階上摔下來,可就悔不當初了。姬家需要夫人,牛哥兒也需要娘親,夫人說是嗎?”
荀蘭剪水仙的手頓住:“你去采買。”
領到采買任務的喬宗主,光明正大地出府了。
外頭的空氣都是清新的!
喬薇記得答應容老板的事,讓碧兒去了一趟靈芝堂,帶上珠兒回犀牛村采菌菇,采完送到容記,她自己則去了一趟磚瓦廠,由頭嘛,自然是上次定制的木材送錯了,趁著采買的機會把木材退掉。
“裘掌柜,你辦事不牢靠啊!咱們都多久的交情了,你還把木材給我送錯了!我說我要的是黃梨木,你卻送成了紫檀木,你欺負我不懂木材是不是啊?”進了花廳,喬薇一臉抱怨地說道。
裘掌柜看了看喬薇身后的幾名姬府下人,眼神一閃,道:“哎呀,姬夫人,今年紫檀木的行情好,比黃梨木還貴呢!”
喬薇冷聲道:“貴也不是我要的!全都給我退了!”
裘掌柜一臉為難:“我給您換換還不成嗎?”
喬薇想也不想道:“不要了!退掉!統統退掉!”
裘掌柜道:“這…我恐怕做不得主,姬夫人不如與我主子談吧。”
喬薇看了看身后的丫鬟婆子:“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回。”
“是,夫人。”幾人行了一禮。
喬薇被裘掌柜領進了賬房,裘掌柜站在門口,丫鬟婆子仍舊能夠看見他,他沖幾人笑了笑,望著里頭道:“爺,有人要退貨,得您親自示下。”
六爺不耐道:“讓她進來。”
“是。”裘掌柜打了簾子,“夫人,請。”
喬薇冷哼著進了屋,別提多不情愿了!
一進門,立馬合上了門,低聲道:“六爺!”
六爺驚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一把推開趴在自己腿間的姑娘,拉過衣裳蓋住:“你怎么來了?!”對那衣衫半解的姑娘道:“退下退下!”
姑娘紅著臉進了里屋。
六爺提好褲子,尷尬又懊惱地說道:“我道是爺們兒呢,怎么是你啊?”
喬薇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自果盤里拿了個紅彤彤的橘子:“六爺可以繼續,我不介意的。”
繼續個毛啊,爺都嚇軟了好么?!
六爺的長相其實挺英俊的,年輕時也是迷倒萬千少女的風流少爺,只是上了年紀,身材有些走樣罷了。
六爺系好了褲腰帶,面色潮紅地看著她:“這次又是什么事?”
喬薇比了個手勢:“噓,小聲點兒,外頭全是姬家的下人。”
六爺咬牙:“你還把姬家的下人帶來了?”
喬薇剝開了橘子,一股酸酸甜甜的香氣撲鼻而來,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我婆婆安排我采買,我總不能把這些拎東西的給打發了。”
六爺無奈地瞪了她一眼,當初是倒的什么霉,怎么招惹了這樣一個小克星?
喬薇吃了一片橘子,真甜!
吞了橘子,對外頭嚷道:“我可不是頭一回在你們這兒買東西了!居然給我送錯!退了!我不要了!”
六爺嘴角抽了抽,大聲道:“你說不要就不要啊?哪兒有買了還退貨的道理?誰知道你退的是不是我送的那一批?”
哐啷!
喬薇踢倒了一個凳子。
廳內的下人面面相覷,看向裘掌柜,裘掌柜訕訕一笑。
喬薇往桌上一坐,小聲道:“查到沒啊,六爺?”
六爺沒好氣地道:“這還沒到十天呢,一半都沒有!”
喬薇又吃了一片橘子:“我知道,可劍盟的弟子遍布大江南北,總該查到了點兒什么吧?”
六爺嗔怪道:“也不知你這丫頭是走了什么狗屎運,我前兒才放出消息,按理說沒個三五日不會有動靜,可巧,一個劍盟的弟子,曾在姑蘇的道兒上混過,與那戶姓孫的人家有點交情。”
姓孫的人家,便是與荀蘭指腹為婚的對象,也是荀蘭的第一任未婚夫。
那未婚夫姓孫名詢,是孫家的嫡次子,身份還算貴重,自幼不好喜文弄墨,偏愛舞刀弄槍,可惜家中不允,逼著他識文斷字,下場科考。無奈之下,他便偷偷地在外結識了一些切磋武藝的江湖朋友,其中一個便是后來的劍盟弟子。
孫詢品性還算端正,并不流連煙花之地,對于家中定下的親事,起先不大樂意,后面見了荀蘭后,為荀蘭的美貌傾倒,迫不及待地想將荀蘭迎娶過門。
荀蘭似乎也很滿意孫詢。
“等等,你說荀蘭很滿意他,意思是他倆見過?”喬薇打斷了六爺的話。
六爺點頭:“是的,孫詢曾夜探香閨,與荀蘭私會。”
夜探香閨啊,喬薇摸下巴:“荀家人和孫家人可知道?”
六爺道:“不知,只有那幾個江湖朋友知道。孫詢很中意荀蘭,幾乎三天兩頭地翻進荀府,大婚前一個月才沒再去了。”
有這么個說法,臨近大婚前,雙方見了面會不吉利,姬冥修當初也是忍了月余,半步都沒踏足山上,孫詢這么做,無可厚非。
喬薇道:“孫詢的天花是怎么一回事?”
“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六爺望了望門口,“說了不退!你再吵,我就要報官了!”
喬薇憤怒地嚷道:“你去報啊!我倒要看看哪個衙門敢和姬家作對!”
六爺火冒三丈:“姬家了不起嗎?天下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喬薇怒氣滔天:“我告訴你,在京城,姬家就是王法!”
“摔個杯子。”六爺提醒。
喬薇拿起了一個翡翠杯,六爺趕忙抱住:“不是這個,這個太貴了。”
喬薇又拿起了一個白玉杯,六爺把杯子奪了下來:“這個也不行。”
“這個?”喬薇拿起了一個硯臺。
六爺:“你還是踢凳子吧。”
喬薇踢了個凳子。
喬薇連姬霜的酒館都砸過,再砸個小小磚瓦廠,根本沒什么可奇怪的。只是主子這么粗魯,做下人的,有些汗顏啊。
下人們的臉臊得厲害,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六爺道:“最后一個月,孫詢不僅沒有再去見荀蘭,別人也沒見了,安安心心地待在府中,沒幾日,傳出了他得了天花的消息,可你猜怎么著?那幾個與他交好的江湖朋友,四個里竟有三個也得了天花!”
天花是一種烈性傳染病,在某種程度上與水痘相似,譬如都具備極強的傳染性,都不容易治愈,都具有一過性,得過一次便能終身免疫,且都存在一定的潛伏期,潛伏期時,就有可能相互傳染。
如果孫詢和幾個江湖朋友全都染上了天花,那么一直與孫詢有所接觸的荀蘭應該也很難幸免,但奇怪的是,荀蘭和她身邊的丫鬟,一個都沒有染上。就像是…早有防備一樣。
“也或許是她們與孫詢接觸不深吧。”六爺道。
喬薇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第二個男人呢?他與青樓的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六爺喝了一口茶:“那個袁家的公子啊,他在與荀蘭定親之前,便對青樓的花魁心有所屬了,奈何人家花魁瞧不上他,一直不肯接受他為入幕之賓,可突然有一天,那花魁被他的情深所感動,接受了他的示好,將自己給了他。”
“在他與荀蘭訂婚之后?”喬薇問。
六點放下茶杯:“沒錯。”
喬薇淡淡一笑:“這也太巧了,是這位袁公子做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
“不過是與尋常無二,送了些珠釵首飾罷了,許是滴水石穿?”六爺反問。
喬薇看了他一眼。
六爺不逗她了,說道:“這位袁公子沒干什么,倒是花魁這邊出了點事。花魁在把自己給他之前,曾見過一個人,那人是誰我暫時還沒有查到,但可以肯定的是,花魁絕非是被袁公子的深情所打動才與袁公子私奔的。比袁公子有身份、有背景、出手更闊綽的大有人在。我要是那個花魁,才不會冒著得罪姬家的風險,與一個什么都不出挑的公子私奔。他們逃亡的路線,原本十分隱蔽,怎么還是被袁家給捉到了,這其中發現什么,也有些耐人尋味。”
喬薇好笑地說道:“八成是花魁給留了線索唄!看來這第二次的姻緣,也是有人從中作梗了。第三個男人呢?”
“那個短命鬼啊!”六爺笑了一聲,“那個確實是暴斃了。”
喬薇把最后一片橘子塞進了嘴里:“與荀蘭行房前,還是行房后?”
“行房前。”六爺似笑非笑道:“剛喝了合巹酒,便暴斃了。”
“死因?”喬薇問。
六爺道:“驗尸單上留的是心臟受了刺激。”
喬薇古怪地摸了摸下巴:“嚇死的?”
六爺攤手:“這就不得而知了,我查到的暫時就只有這些,證據還不是特別的充分,但以我多年的江湖經驗來看,這三門親事確實都不是終于意外。不管是她干的,還是別人干的,你都要小心了。”
喬薇瞇了瞇眼:“她一個人干不出這么多事,暗中一定還有個人,那人不是她的仇家,就是她的幫兇。”
六爺點點頭:“一個弱女子,確實不足以成事,我會幫你查出那個人。”
“拔出蘿卜帶出泥,就算不刻意地查他,把她那么多年的事挨個翻出來,也總能有些蛛絲馬跡的。”喬薇頓了頓,“對了六爺,她被劫匪強了一事,可是屬實?”
六爺拍了拍腦袋:“你不提這個,我差點忘了!那件事是真的,她確實被人侮辱了。”
喬薇蹙眉:“奇怪啊,六爺。”
“有什么可奇怪的?”六爺問。
喬薇若有所思道:“她都逃避了那么多親事,怎么會連一伙劫匪都搞不定呢?我公爹也不像那么沒本事的人啊。”
六爺就道:“那伙劫匪武藝高強,先制住了姬大人,逼著她就范的。”
喬薇托著腮幫子:“我覺得怪怪的。”
六爺問道:“哪里怪了?”
喬薇挑眉:“說不上來。”
六爺道:“你放心吧,我會繼續查的,要是之前有哪里查錯了,也會告訴你的。”
喬薇莞爾一笑:“那就拜托六爺了,木材我就不退了。”
六爺好笑地說道:“你趕緊走吧我的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別再打攪我好事了!”
喬薇瞇眼笑了笑,朝著門口走去,人都出去了,又忽然閃回來:“她剛剛是在給你干嘛?”
六爺的眼皮子狠狠一跳:“你一個女人,問這種事情真的好嗎?!”
喬薇意味深長的眸光掃過他某處:“不說就算了,反正我瞧見了。”
六爺差點從椅子上栽下來!怎么會有這么無恥的女人啊?!
喬薇最終以老板同意白送一堆木材為由妥協地收下了,帶著幾個姬家的下人去了街上,繼續采買荀蘭交代的東西。
走到半路,好巧不巧地碰到了林書彥。
“姐夫!”喬薇笑著打了招呼。
林書彥正在給姬婉買栗子糕,看見喬薇,登時揚起了大大的笑臉:“小薇!”
喬薇看著他手里的點心:“給大姐買吃的呢,怎么不讓府里的廚子做?”
林書彥道:“府里沒有板栗了。”
喬薇看了看手里的清單,上頭正寫著五十斤板栗:“你說的不會是我們府吧?”
林書彥點點頭:“是呀!她就在姬家!多少錢?”最后一句是對老板說的。
老板笑了笑:“三十文。”
林書彥給了他一個銀裸子:“不用找了,你再我兩塊蟹黃酥吧。”
喬薇由衷地說道:“你對大姐真好。”
林書彥笑道:“蟹黃酥是給鎏哥兒的。”
喬薇微微一愣:“大姐在桐院?”
老板包好了蟹黃酥,林書彥接過,說道:“是啊。”
喬薇的眸光涼了涼:“你怎么放心把大姐一個人留在桐院?”
林書彥看著她忽然冷下來的臉,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喬薇欲言又止,頓了頓,說道:“你不怕我婆婆給她臉色瞧啊?”
林書彥一笑:“怎么會?大夫人人挺好的,昨天婉婉在宮里不舒服,我去喊轎子,去了很久,就是大夫人讓婉婉坐她的轎子去平春殿的。”
喬薇面色微微一變:“大姐坐她的轎子了?她知道大姐不舒服了?”
林書彥道:“是啊,婉婉昨天一直犯惡心來著。”
喬薇沉吟道:“那她豈不是猜到大姐懷孕了?”
林書彥想了想:“不會吧…”
喬薇柳眉一蹙:“什么不會?她可是生過孩子的!”
說罷,喬薇把單子往林書彥懷里一拍,從小廝手里拽過韁繩,翻身上了馬。
馬絕塵而去,林書彥嗆了滿嘴的塵:“哎!你去哪兒啊!你把我的馬騎走了!我怎么回去啊!小薇!小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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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個豬柳蛋堡,居然沒有豬柳,好憂桑/(ㄒoㄒ)/